听到这声焦急又带着血腥味的军情传报,首先反应过来的就是卫可孤,他二话不说,当即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一句话不说,但其中含义,众人都已明白。
高敖曹看见卫可孤的动作,虽然很少动什么心机,但是智力却不低,这点儿用意还是能看明白的,立马跟着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沉默不语看着子龙。
当时齐王宫外广场上几乎有几千名士卒围观,包括皇宫侍卫,包括巡逻卫队,也包括知道葛荣被人挟持,前来支援的定州常备守军。
当看到卫可孤和高敖曹的表现之后,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抱拳拱手,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子龙为难了。
刚刚说过,要带如双离开,回去武川镇云中城,虽然没人会计较,但是这是他对自己的一个承诺,子龙还没有毁诺的想法,或者说勇气。
一直以来支撑他走到现在的,不正是有恩于己的独孤一家?虽然心中笃信陶弘景根本没事,但是子龙也不得不担忧如双的安全。
扭过头去,看了看满眼冒着小星星的如霜,子龙询问的意思,跃然纸上,只见如双轻轻点了点头,子龙仿佛一下有了底气。
视线扫过所有人的恳请,子龙有种黄袍加身的感觉,虽然自己并没穿上龙袍,但是这一刻,在这个场景下,他可以支配一切。
虽然,子龙从来没想过支配谁!
“速速报来!”
子龙甩了下袖子,上前一步,踏在台阶沿边,表情严肃,甚至可以说有些焦急,听完来报探子的话,子龙和众人终于明白了,事情,真的很急。
元融、元渊,陈兵定州边界十万,对外号称十几万,整军待发,准备剿灭最后一股义军势力——葛荣。
虽然子龙不大明白为何他们的军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五万变成了十万,甚至疯传十五万,但是子龙明白,这场仗始终要来,没有避免冲突的可能。
然而,这也只是其中之一,元琛虽然反被广传一心忙于青州封地的建设,甚至曾经带手下出走,但如今却不知为何忽然出现在定州左人城城外,让人不禁焦虑重重。
李崇更是着急北地六镇豪强,临时组织了各镇守军,带这他的十万大军,南下讨伐子龙,气势汹汹,直取桓朔两州,势在必得。
如今只要尔朱荣部,在肆州少有动作,与众魏廷势力形成对定州的合围之势,恐怕子龙绝对是难以应付。
而且如今最大的难题是,子龙从左人城处调派兵力,只留万余守军,据李虎说,连桓朔幽燕也是在兵力征集范围内的。
如此说来,那葛荣留下的兵力,几乎都已经集中在了定州,单独应对元融、元渊的金范,这样以来,李崇部、元琛部面对的葛荣势力州郡,几乎就等于是不设防的。
就连尔朱荣如果忽然反水,放弃了和子龙当初的约定,恐怕定州也几乎无幸免之理,子龙面对的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然而兵力既然已经调动完毕,那么再做反应,恐怕已经迟了,子龙唯一能够想象的到的,就只有拿下瀛洲,先除后顾之忧。
然后分兵两路,分别对抗李崇和元琛的进犯,至于尔朱荣,此时尚未有明显动作,也算是对子龙一种变相的放水和支持吧!
反观现场诸人的表情,子龙发现,高敖曹无疑是习惯了将这些事情,交给子龙,自己冲锋陷阵,竟然没有多少担忧。
卫可孤眉头紧锁,但是眉目间的笑意,却完完全全地表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淡定,当然,如今子龙是站在风口浪尖上,卫可孤,一直都是个打酱油的。
至于怀朔二州,早已没了守城主将,恐怕如今应是最为岌岌可危的地界,至于左人城,子龙心里有种天然的信任感。
左人城只破六韩拔陵之后,如今依然更换了四次城主,先是破六韩义军势力的凸起,就是以左人城为中心,开始向外爆散。
后有葛荣苦心经营,虽然没有进益,但是至少子龙觉得它的得失,到要排在后面了,如今葛荣的势力,基本上就是友定州城为中间线,南北差异异常的大。
定州城以北,势力范围极广,且每一座城池都留有独当一面的守将,在守城的同时,顺便开展了农耕方面的改革,如今基座州郡,基本上已然休养生息的足够了。
而定州城以南,则是一直不温不火但是却稳坐如山的左人城等小的郡县城镇,先照顾定州以北,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见子龙神色不定,卫可孤有些焦急,捅了捅高敖曹,高敖曹心思直爽,也没想过太多,以为卫可孤是在给自己发信号。
犹豫都没犹豫一下,高敖曹朗声道:“子龙,你就带着弟兄们一块儿杀出去吧,高敖曹听从您的命令!”
卫可孤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嗔怪地看了高敖曹一眼,没有说话。
可是下面的将士们却炸开锅了,这是什么节奏?难道众人要当着原定州之主,葛荣的尸体面前,立刻选出一个接班人?虽然这很合理,但是未免太不讲情面了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紧了子龙,子龙看了一眼高敖曹,微微笑了一下,高敖曹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什么了,神色阴晴不定,四下打量,幸好人们多关注子龙,没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
子龙这时申请严肃,完全没了平时云淡风轻的笑容,对高敖曹和卫可孤说了一声,广场上的军士们立刻推去,最后子龙带着高敖曹和卫可孤,朝齐王宫内走去。
而齐王宫前,连那个始作俑者侯景都被人拉了下去,不在这儿恶心人了,就只剩下被战马拉得血肉模糊的葛荣的尸体,渗出死死血迹,下体飘出恶臭,让人看了就生厌,跟别说有谁回主动去为他收尸。
带着高敖曹和卫可孤,子龙领先进了齐王宫没有一丝客气,甩开长衫下摆,就那么大咧咧走到了宝座跟前,轻轻拍了拍厚厚的尘土,子龙有些尴尬。
犹豫了一会儿,子龙还是没有坐上去,而是转过身来,一拍椅子问道:“如今又该作何应对?你们可曾想到办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