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我什么?”左其琛突然严声厉色,一字一句的道:“乌行,我忍你,但不代表我怕你,动了不该动的人,你最好做好接受后果的觉悟。”这还不过是个开始,往后山高水长,有你慢慢磨的,左其琛在心里道。
“先走一步,不劳送客”一语说完,左其琛也不管乌行作何反应,便直接拂袖转身,带着赵七如在无人之境一般,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乌行的别墅。
他既然敢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这一点,乌行也明白,他废了好大努力压住心里的火气,才终于没发出那道让人拿下左其琛,做无谓牺牲的命令。
眼睁睁的看着左其琛出了门,自己却半分也奈何不得,乌行气的直接捏碎了桌子上刚刚左其琛用过的茶杯以泄恨。
“老大老大,不好了……”恰巧在这时,一名不看眼色的下属着急忙慌的跑过了,乌行怒瞪了他一眼,那人吓得立刻噤声,剩下的半句话就这么噎了下去。
“什么事?”乌行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听下属汇报。
“那……那左,左二爷”见自家老大瞪了自己一眼,那下属连忙改口道:“哦,不不不,那左其琛派人端了我们的新基地,我们的那批货也让他给截去了。”下属知道自家老大对新基地和那批货有多紧张,这才如此慌张。
乌行听了这话,心中怒气更甚,一股怒火在胸腔里狂窜,骂道:“这事现在才报上来,你们他娘的是吃干饭的吗?人家都告诉到咱门口了。”一边骂着,一边顺手抄起墙上挂着用作装饰的皮鞭,狠狠地抽在那报信的人背上。
“老大饶命啊,老大饶命”那人连忙讨饶。可乌行却置若罔闻,一连抽了十几下,才泄愤住了手。
那下属的后背已经被抽的皮开肉绽,浑身瘫软在地上,旁边的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直等乌行走后,才敢上前扶起自己的尚且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为何受罚的兄弟,他们叹了口气,将人扶回自己的房间,偷偷给人请了私人医生。
乌行抽完这一顿鞭子,心里的怒火发泄了出去些许,面色不善的离开大厅,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对自己道:左其琛,咱们走着瞧!
掂了掂自己自己办公室里那些从左其琛密室里弄回来的可谓大逆不道的文件,乌行心道:左其琛,看咱俩谁笑到最后。
“爸?您今天怎么了?”一个约么着十八九岁的少年进了办公室,询问道。
这少年正是乌行的独子——乌明,听下属们说了乌行刚刚暴怒打人的事,乌明赶忙安抚了被打的人和当时在场的那些下属们,这才匆匆赶来见自己父亲。
没错,左其琛虽然叫乌行一声三弟,他按辈分叫左其琛一声二哥,可是按年龄来说的话,他比左其琛大上许多,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服气左其琛,一心想要拉左其琛下马的原因。他在组织里,论资历,论年龄,都应该是左其琛的长辈,可现在见面他反而要叫一个黄毛小子二哥,他怎么能甘心?
“怎么了?”乌行虽然情绪稍稍平复,可语气中仍然满含怒气的道:“还不是左其琛那个臭小子,我当初说对他下狠手,你不同意,你看,现在反而养虎为患了吧。”
父子俩的思绪回到五年前,当时左其琛刚刚进入组织不过两年,还是大爷手下的一个不出色小角色,虽然小有能力,颇让大爷另眼相看,但却绝对没到如今的信任程度。
父子俩还记得当时大爷对着个有能力的年轻下属还并不完全信任,特地设了一场局,抓了一些人来,测验左其琛的忠诚。
左其琛这个人,与组织的渊源也是颇深,他父亲也算是组织的骨干之一,当时江湖里人称左奕扬左六爷,也算是意气风发,后来被大爷发现他竟是政府派来的卧底,便设计陷害了他,让他死在了自己效忠的人的手里。
当时左其琛还小,他母亲见自己男人死了,考虑到孩子,把孩子托孤给了一个既不是黑道也不是白道的普通友人之后,不过一年,就追随孩子父亲的脚步,殉情自杀了。当时左其琛不过六岁,便父母双亡,过上了寄人篱下的日子。
当时的他年少,根本不知道当初究竟因为什么失去了父母,只知晓父母被处死了,所以后来,左其琛边打着为父母报仇的名号进了组织。
大爷平生最恨叛徒间谍,见昔日“故人”的儿子来投靠自己,有意恶心这位已经去世的昔日“故人”,便收了他进了组织,带在自己身边。
最开始,大爷并不信任左其琛,毕竟有前车之鉴,加上多次考察后,左其琛出色的完成了考核,并且能力出众,才华横溢,这才被大爷逐渐赏识提携,短短两年里地位飞升。
虽然在乌行父子看来,左其琛的上位顺风顺水,轻轻松松,可事实到底如何,也只有左其琛自己知道,那两年,真的算是他一生里最黑暗,再也不想回想的两年了。
当初最开始的时候,大爷为了测试他的忠诚,故意会让他做一些极为困难的任务,这些他都能接受,随着这些任务的出色完成,他虽然多次九死一生,可是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凭借这些,他在向大爷表了忠心的同时,也出色的展现了自己的才干,的了大爷赏识。
可谁成想,后面的考验,竟是会变本加厉。
左奕扬一事之后,大爷对下属的忠心尤为看中,虽然表面上左其琛所说的报仇很是具有说服性,可大爷到底不确定,左其琛究竟知不知道当年的真相,于是一次行动后,他们俘虏了几个军队上的人,其中还有一个军官,让左其琛亲自去给他们执行死刑。
俘虏的这些人很巧,都是左其琛的老朋友。只是左其琛最开始不知,过去之后,才发现是自己的故人。
“聂连长”左其琛来到关押人的密室,手里拿着枪,眼中满是震惊。
他万万没想到,大爷派他去杀的人,竟是算是自己半个恩师如今却被折磨的浑身满是血污,形销骨瘦的聂瑞,他双手发颤,握着枪哆嗦着,无论如何,他也射不出这一枪。
他此时什么都顾不得去想,只想放下枪,扶起面前的几个人。
却不想聂瑞突然之间暴起,冲着他攻击而来,左其琛慌忙中连忙闪躲,聂瑞欺身上前,与他贴身肉搏,趁着肉搏的空档,在他身边轻声耳语道:“小琛,不可心软,房间里有摄像头,开枪。”
聂瑞心里明白。今日自己这几个人恐怕都只是为了试左其琛的,他也相信左其琛不会连这样的计码都看不出来,只是他害怕左其琛会感情用事。
“不行,老师,我不能。”左其琛额头青筋暴起,抗拒道。
聂瑞的体力已经快用完了,趁着另一个回合的空档,又凑到他耳边密语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能为一己私情坏了大事,左其琛,大局为重。”
说完,左其琛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聂瑞掏过他的手枪,对着自己开了枪,又将枪重新塞回左其琛手里,从外人看来,完全是左其琛开枪杀了聂瑞。
“老师!”左其琛手里拿着“凶器”,嘴角蠕喏,强忍住自己的悲伤愤怒和各种复杂的情绪,控制着自己不去接聂瑞轰然倒下的身体,强行让自己看起来面无表情,只是眼神,出卖了他不平静的耐心。
他强忍悲痛看着恩师倒地,过了良久,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随聂瑞一同被抓来的两个军兵,他们眼角虽然泛着泪光,可眼神却莫名的坚定,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用眼神示意左其琛开枪。虽然此刻他们满面尘灰,可眼睛的光芒却亮的异常。
左其琛此刻已经做不出什么表情了,缓缓举起手枪,向自己的兄弟开了枪,他枪法很准,一枪毙命,在他们还未来得及感受到痛苦的时候,心脏就已经停止了跳动。
他开完枪就走,一刻也不想在这间密室多待,回去之后,大爷果然很满意他的举动,因为这些人,都是他特意抓来的,与他或许会有关系的人,他杀了这些人之后,大爷对他更加信任,一些更重要的位置,也终于肯交给他了。
他不知道自己那几天是以一种什么心情过来的,很快他就接了一个出国的任务,也是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组织里的人只道他完成这个任务后,整个人一天一天的,越发冰冷。
但却没有几个人怀疑,一来,任务的确九死一生,对人性格产生一点影响也实属正常,二来,他的地位在组织里一提再提,身上有几分上位者的威严,越发冷酷也没什么奇怪。
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有足够的能力,才能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从前是他太幼稚,考虑不周全,今后他再也不想再做这种手刃好友的事了。
不得不说,大爷的最后一次考验,对他而言,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同时,也是一个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成长。
在那之后,短短两年里,他就从大爷手底下的一个下属,成长为与他们并肩的左二爷。
而乌行与左其琛的矛盾,便是从那时候就结下了。
左其琛在最后一次考验后,曾经有一段时间被大爷调到乌行手底下过,当时乌行就已经是组织里的乌三爷了。
乌行这个人,行事极为自负,又好大喜功,而左其琛也属于那种自己很有主见的人,当时他很看不惯乌行的所作所为,再加上大爷给他的最后一次考验的方式,便是乌行提议的,当时去了之后,便打算利用这次机会,给他们搞搞内部分化,离间大爷和三爷,削弱他们的实力。
因此,乌行的很多可以“欺压”他的事,就被他“无意”中捅到了大爷那里。
左其琛多次仗着大爷的名号不服从指挥,乌行自然也是极为讨厌他,甚至一度打算除掉他。可被当时自己年仅十五岁的儿子乌明给拦下了。
“爸爸,左其琛是大爷派来的人,她若在我们这儿出了什么问题,大爷那如何交代?我看这个人极为受大爷赏识,反正他在我们这儿也呆不久,我们倒不如忍他一时,到时候大爷那里,也不至于难看。爸爸,毕竟您知道的,经历过左奕扬一事后,大爷可不是从前的大爷了。”乌明劝告自己的父亲道。
别看乌明才十五岁,可由于自己父亲就是这其中的人的原因,他早早的就接触到了这个圈子,同时毕竟又不是其中一员,对整个组织,有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许多事情,他看的竟然比乌行还要透彻。
“可我看左其琛这个人,为人处事狠辣,我们放过他,他未必能放过我们。”乌行被儿子一劝,打消了大半想杀左其琛的念头,只是心里仍有顾虑。
“我们可以与他握手言和,最起码,做给大爷看,大爷现在,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若是我们做到这个份上,左其琛回去还不知好歹的诋毁我们的话,到时候被猜忌的,可能就是他左其琛了吧。”乌明出谋献策道。
乌行仔细斟酌了一下,觉得自己儿子说的的确有道理,便依言去做。
只是左其琛又怎么会看不出他们的企图?他们想握手言和,他偏不。再加上前期他无意中给大爷“买惨”,大爷惜才,在他们父子刚开始握手言和不久,还没有任何成效的时候,左其琛就调离了。乌行父子并不知道自己先前同左其琛的那些矛盾,已经被左其琛变本加厉的透露给大爷了,所以大爷才会在日后,他们每一次争辩,几乎都不插手。
五年后的今天,乌行父子完全没想到,左其琛竟会做到他们的上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