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我信任的人并不多,你是其中一个。
庄一念的眸光渐冷,毫无温度。
迦南将其中一具尸体踢到千御脚下:“扔了去。”
千御本还有许多话要说,但眼下有不得不办的事情。
“你二人小心。”庄一念叮嘱。
“要小心的是你自己。”迦南突然扔给庄一念一个物件,她下意识的用手接住。
千御说:“若有危险,打开。”
庄一念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只有鸡蛋一半大小的黑色圆形木盒:“这是什么?”
“你回洛阳之前,我会留在这里,打开这盒子,我便知你有危险。”千御解释。
庄一念颔:“好。”
原本是一次欢喜的相遇,却是以抛尸终结……
庄一念看着脚下方才横着两具尸体之处,薄唇紧抿。
尚不知,你究竟知或不知?
而皇帝为何会着人去查她的底细,难道是现了什么?若非如此,又怎会查到清水茶楼中。
想起那日迦南问她的话,“你此次入宫是为了什么,若是如此不如早点离开。”
那些仁善,都是不必要的虚无!
一个时辰之前,那双清亮的眸子中还曾有一簇小小的火苗,随着她的欢喜与愉悦而跳动;一个时辰后,那双幽深的眸子中,冷寂荒凉。
……
翌日。
尚不知与生如一在晌午的时候一同回了别院,庄一念装似无事,只是一直在等他来找自己。
只是等到了月上中天,尚不知与生如一那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庄一念和衣而卧整夜。
晨间,内侍来送膳食,庄一念问他:“九殿下与尚将军不知可在府中?”
内侍回说:“回莫姑娘,九殿下与尚将军二人昨晚就离开了。”
“什么时候走的?竟未听说。”庄一念装似随口问道。
“具体时辰奴才也不清楚,只是今早去伺候的时候才知道昨夜便离开了的。”内侍摆好了饭菜回答道。
庄一念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去忙吧。”
内侍颔一礼,但方才走了两步又转过了身来:“奴才记得,昨日九殿下与尚将军回来的时候……脸色好像不是很好。”
庄一念清浅淡笑:“殿下与将军肩负皇差,疲乏也是有的。”
内侍笑着称是,退了出去。
庄一念脸上的笑容渐僵。
他二人匆匆而回又匆匆离开。
若在平日,尚不知回到别院中必会来见她,但这一次没有。
庄一念有时会想是否是自己多虑了,但眼下的情况却是告诉她,不可不防。
在别院的日子一切如常,也并未听到任何关于那二人被杀后的风吹草动,只是生如一与尚不知二人,已有整整五日未回。
自从入住别院,这是时间最长的一次了。
而五日后,让庄一念意外的是,洛阳传来圣旨。
冯公公焚香设案率别院一众奴才跪拜,庄一念却神情冷淡。
內监尖细的嗓音扬声宣读,劳师动众,无非是召庄一念回宫之事。
“莫琅环,领旨谢恩。”
圣旨在手,庄一念的心里并无半个谢字。
冯公公的眼中好似冒着光一般,在他看来,庄一念自称一个宫中低等侍婢,却能让皇上亲下圣旨召回宫中,这显然并不是一个侍婢应该有的待遇。
“老奴恭喜莫姑娘了。”冯公公低身一礼。
庄一念的笑容并未入眼,草草还了一礼,却不愿多说其他。
宫中传旨的内侍圣旨宣读后,近前对庄一念道:“莫姑娘,这还有一封信笺,是皇上亲笔手书。命奴才私下里交给姑娘。”
内侍双手呈着极为恭谨。
薄薄一封信件,但在庄一念的眼中却有些重。
接过信笺道谢:“多谢公公,不知皇上命何时启程?”
内侍回道:“眼见今日天色已晚,夜中行路不便,明晨一早动身姑娘看可好?”
庄一念颔:“依照公公所言。”
回到房间,书案前,庄一念犹豫了一瞬,方才拆开了信笺。
庄一念曾经见过几次皇帝的御笔,苍劲有力,像他的人一样,一个霸气的君王。
捏着信笺,庄一念不禁一声冷笑,想来自己能得皇帝亲笔御书,应是极为荣耀满门之事的。
若此事放在五年前,国公府必会欢庆一番,将这一封信好生收藏供奉。
但是庄一念,不屑。
将桌案上的烛灯挑的更亮了些,庄一念读信……
片刻。
“来人!”
庄一念手执信笺快步出了房门,伺候庄一念的内侍快步而来:“莫姑娘有何吩咐?”
“传旨的公公在何处?”庄一念厉声问。
那内侍怔了一瞬,多日来庄一念向来好性子从未如现下这般厉色:“回姑娘,在外院,是否需要奴才去找?”
庄一念眉心紧锁:“立刻!”
须臾,传旨內监被找了来:“不知莫姑娘有何吩咐?”
庄一念直言问:“贤妃娘娘现下如何?”
內监犹豫一瞬方才回答:“贤妃娘娘玉体抱恙。”
“究竟如何!”庄一念语声严厉。
那內监头低了低,不得不说。
当日从猎场回洛阳之时,回洛阳的队伍自如同庄一念一行一般,遇到了暴风雨,而且洛阳官道一侧临山,暴风雨导致山体滑塌,不过瞬间便将队伍中的数量马车掩埋其下,多为随驾嫔妃。
其中一辆便有庄明月在内。
“贤妃娘娘福大命大,只是受了些伤被及时救了出来,而其他几位贵主……”
庄一念不在乎其他人,只问:“贤妃娘娘的伤势如何?”
“贤妃娘娘的腿受了些伤,但随行御医及时照料本是并无大碍了,但不知为何,回到宫中,贤妃娘娘的病情便……有些重。”
“你不必藏着掖着,皇上御笔中已将此事告知了我,你大可知无不言。”庄一念道。
这些内宫之事,內监确实本不该说,更何况庄一念的身份其实也只是一个地位特殊一些的侍婢而已。
但闻得庄一念所言,內监也算松了一口气,不必两面为难,直接低声说:“贤妃娘娘回了宫中便开始高烧不退,御医说是因着伤口而引的炎症。”
庄一念的心揪了起来,炎症可大可小,不知有多少人受得外伤并不是很重,最后却死在了炎症之上。
“然后呢?”庄一念继续问。
內监回道:“皇上很是忧心,命御医日夜轮守,却不知怎的,娘娘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但也并未再恶化的更严重,只是这么时好时坏的拖着许久了。”
“那公公可知为何皇上在这个时间召我回宫,而不是早些?”庄一念不解。
“具体奴才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奴才的师傅说,皇上本想早些召姑娘回宫,毕竟姑娘与娘娘更为亲厚,娘娘病重身边有个知心人更好些,但是听闻娘娘却是不肯,娘娘说姑娘的身子也是未愈,不想姑娘带病劳顿,所以皇上便也只能顺了娘娘的心思。”
庄一念的心有些疼,庄明月啊庄明月!
內监见她脸色白,适当宽慰:“姑娘不必太过担忧,娘娘的病况近来已经有所好转,皇上也估摸着姑娘的病情这些日子也应好些了,所以才下旨召姑娘回宫,许是见到了姑娘,贤妃娘娘的心里一宽,便会痊愈也未可知。”
接下来的话,庄一念却无心再听了。
因为她心里有种感觉,庄明月的重病,与她脱不了干系的。
“劳烦公公准备,明日尽早启程赶回宫中。”庄一念正色道。
若是因为尚不知与那两个被迦南杀了的人,庄一念对于回宫一事有过片刻犹豫,但是有了庄明月,她不得不回,也不会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