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来迟,让这几个歹人人惊扰了莫姑娘,还望姑娘恕罪。”
庄一念含笑一礼:“周大人客气了,这等小事本不需劳烦大人亲自跑这一趟。”
见他服制,庄一念便知其是新上任的都城府官员周行了。
当日庄一念在西街外被杀手追杀,都城府官兵迟迟未至,事过许久宫里又没查出任何线索,庄一念面上未说,但心中自然不悦。
所以便在生玄隐那里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几日后前任官员便被罢了官职,才使得这周行有了出头之日。
是以,这周行听闻天香楼有人闹事,便急火火的亲自带着人前来查看,按理说他这样的官职,是不必亲自前来的,结交之心显而易见。
“承亲王早已交代下官,天香楼的事情,那就是顶要紧的事情,下官自是要上心的。”周行笑着说。
只此一句话,庄一念便心中明了,原来这周行是生如一的人。
想着当日为了这都城府官员被罢免的事情,庄一念还与生如一二人闹过些许不愉快,原来最后到是还被他捡了便宜。
庄一念心下明了,颔浅笑:“周大人既然来了,不妨入内小坐?”
“不了不了,多谢莫姑娘盛情,但下官这还有公务在身,今日暂且就先行告辞了。”周行抱拳一礼。
庄一念侧过身子,并未受他的礼,只道:“如此,就不打扰大人公务了。”
周行又与庄一念寒暄了几句,便拖着那三名男子离去。
人群中热议纷纷,将今日之事都瞧在了眼里。
庄一念知道,不出半日,洛阳城上下皆会知晓此事。
她本可以只是将事情弄清楚将人打了就是,原是不必下此狠手。但是她却硬要如此,便是做给那些私心里打着天香楼主意的人瞧着。
想要招惹天香楼,也要先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有那能耐。
傍晚之时,周行便命人送回消息,说那三人本是惯犯,专门流窜各地,用各种方法讹诈商铺金银。
三人昨日方才到的洛阳城,听闻当日有一家天香楼心开张,极为奢华富丽,便打起了天香楼的主意。
寻常商铺一般会为了担心店铺名誉受损,而不惜花些钱来破财消愁,但未曾想庄一念却是个不怕事儿闹大的主儿,也算栽在了她的手里。
庄一念闻言淡淡颔:“周大人费心了。”
那报信之人笑着说:“我们大人回了都城府便开始着手审查此事,就是怕案子拖得久平白惹姑娘烦心。”
庄一念看了一眼春宁,春宁会意,将一方锦盒交到那人手中:“小小心意,请转交给周大人。”
“是,小的一定转交。”
春宁又取出一锭银子:“这么晚还跑这一趟,这是我们姑娘请小哥吃酒的。”
“呦,这可真是……那小的就多谢莫姑娘赏了。”那人笑着一礼。
庄一念浅笑颔,让灵渊将人送了出去。
“姑娘,您说这件事,当真只是这么简单么?”春宁在旁问。
庄一念有些不以为意:“无论这件事是有人暗中故意滋事,还是真的只是这么简单,今后怕也没几个人有这胆子在天香楼闹事。不必理会了。”
“喏。”
“倒是这几日,应该就会有人前来买香饵香料之物,你着人仔细应承着。”庄一念好似能够未卜先知一般吩咐道。
春宁虽是心中不解,却也未敢再多问。
……
之后的两天里,真的被庄一念说中了,接连有人前来天香楼购买香饵香包之物,这些寻常小物,若在别处,是并不值几个钱的,但是在天香楼中,可谓天价。
香饵的价钱几乎与同等重量的黄金等值。
小小的香包,完全是洛阳城顶好的绣娘精工手绣,用的是上好的云锦,极细的金银丝线镶嵌其中,光华熠熠,内里装填了不同功效的香料,碾的碎碎的近乎成粉末,小小一包最便宜的也是要一两金子。
与黄金等价,即便是宫里的东西也不见得能卖上这样的价钱,但是天香楼却就是如此,所有的东西,贵的离谱,闻之令人咋舌。
但即便如此,前来购买的人络绎不绝,说是供不应求也不为过。
如此这般,一改前两日只出不进的光景,这些日子以来,每日的盈利都可以买下一间普通商铺。
每每夜里核对账目之时,合欢都要忍不住感叹一番:“奴婢知这洛阳城显贵居多,却不知这些人都这么有钱,怎么会都愿意花大价钱来买这样的小东西呢。”
灵渊在旁道:“姑娘身份尊贵,前来攀附之人也是寻常。”
庄一念却淡笑未语,洛阳城里的人一个个都成了精一样的奸猾,怎会为了一个莫须有的身份,而舍得花下这样的大价钱呢。
看着每日进账的金银,庄一念不禁便想起了迦南,若是他在这里,必然又是自得到不行,定要自行夸赞一番自己的香谱是如何绝妙了。
那东西,确实很妙,妙到那些女人不惜花下大把的金银来购置。
“姑娘,库里的香饵与香包等物都已经数量不多了,若是一直生意这么好,想来再有两日便会供不应求了。”春宁为庄一念奉上茶盏说道。
“是啊,也该自己动手了。”庄一念颔。现如今所贩卖的还有送出去的那些,都是当日迦南命人送来的,他当日送来几大马车的东西,如今全都换成了大把的金银。
可是……
已经多日没有迦南的消息了,庄一念问千御,千御却也只说不知。
庄一念有种感觉,也许这一次,迦南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
“知道了。”她淡淡应道。
入夜,春宁伺候庄一念洗漱就寝,庄一念突然吩咐道:“明日你亲自找一趟叶匡,就说我有生意要与他谈。”
提起叶匡,春宁突然想起来说:“对了,听闻昨日夜里,李兰苑小姐上吊自缢了。”
“什么?!”庄一念闻言惊愕。
“姑娘莫要着急,被侍婢现的及时,已经救下了。”春宁赶忙补充道。
庄一念不禁睨她一眼:“这口气到是喘的够大的。”
“姑娘恕罪。”春宁低了低头。
“是为了和亲之事?”
“应该是,奴婢也是今日从两位前来买香包的夫人那里无意间听到的。”春宁应道。
话说回来,李兰苑也是有些无辜,本身也并未做什么错事。
若说错,也只能说她错在欲意利用庄一念而接近生如一,更错在她倾慕生如一,但生如一却避李家如瘟疫,错在她姓李。
“此事李家也必然不愿声张,只做不知罢。”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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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春宁晌午向叶匡送了帖子,正午的时候,叶匡便来到了天香楼。
彼时,庄一念正在暗间里按照香谱上的方子调制香饵。
春宁在外轻声叩门:“姑娘,叶匡叶先生来了。”
须臾,庄一念出了暗间,春宁见了庄一念不禁当即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庄一念见她奇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这才瞧见自己身上沾染了各种香料的粉末:“让他先等一等罢,你随我前去更衣。”
“喏。”
换上一身水色裙裳,略正鬓,珠玉未着,庄一念淡淡道:“他倒是来的积极。”
“早上奴婢去送请柬,瞧着他很是惊讶,且有些惊喜。”
“那是自然。有钱赚的生意,他如何不惊喜。想来即便我不请他来,他这两日也会不请自来的。”
“那姑娘为何还要主动送上请柬?”如此到是自己压低了身份。
“我请他来,还是他自己来,又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我能够得到我要的结果,他能够得到他要的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