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来求她此事,庄一念许是会劝阻一番,告诫此人,入宫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幸事,更是一步踏入那宫门,便没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无论生死,都会被圈禁在那一方宫墙之中。
但是此人是庄国公的三夫人,当年对庄一念百般刁难羞辱三夫人。
庄一念此时到是真的有些好奇,若是那位五小姐进了宫,将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那样跋扈的性子,那样日渐衰败的家世,会的怎样的下场。
庄一念的话,让庄三夫人觉得这件事情还有转机,不禁将庄一念当作救命的稻草一般,满心期待的望着。
庄国公府如今大不如前,曾经交好的那些显贵之人早已人走茶凉的与他们没什么来往,庄国公如今年事已高,再过些年一旦归去,那么整个庄国公府没有后继的子嗣,便是只有衰败一条路可走。
所以生如今庄三夫人即便心知与庄一念的关系并未熟络至此,却也要厚着脸皮来试一试。
庄一念故作高深,若有所思的缓缓而道:“前几日有几位高官夫人来天香楼小坐之时,琅环偶然间听闻,如今朝中诸位大人,似乎为了北境是战还是合的事情一直僵持不下争论不休。”
庄三夫人想了想说:“这件事,我倒是不曾听我家大人提起,不过朝中的大人们向来都是各抒己见,这也并不奇怪,只是莫姑娘说的法子,与这件事有何关联?”
庄一念继而道:“琅环是想,庄国公也是老臣,在朝中也还是说得上话的,若是庄国公能够揣度出皇上对于这件事的想法,继而拉拢其中一部分官员一同附和皇上之意,皇上许会对庄国公另眼相待。”
庄三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却依旧有些犹疑的问:“可是,即便我家大人揣度出了皇上的心意,又拉拢一部分官员附和,但是皇上又怎会如此便将我那小女召入宫中呢。”
庄一念清浅一笑,不答反问:“三夫人想一想,北境此事,不论是战,还是和,最终所需的是什么?”
三夫人拧着细眉想了想,但却摇了摇头:“莫姑娘指教。”
庄一念一直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是很聪明,但不想这么多年,她还真是一点没有长进。
“北境一事,战,需要打量的粮饷,不战,恐怕也需要谢谢物资粮草用来安抚北境蛮族,以示我朝宽宏之德。”
三夫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莫姑娘的意思,让我家大人筹集粮饷,进献皇上,以示忠心?”
庄一念清浅颔首:“不但如此,若是能够发动其他大人或是一部分商户也参与其中,皇上得知此事必然龙颜大悦,届时北境乱世已平,论功行赏之时必少不了国公府的。
庄国公已是身居高位,即便皇上有意嘉奖却也空间有限,如此,将贵府的五小姐召入宫中,那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
而且即便这一次皇上没有亲自下旨将五小姐召入宫中,但是眼看现已临近入秋,明年春季的大选也是就在眼前了。
到时皇上顾念着庄国公的忠义为国,又怎会不对五小姐另眼相待呢。”
庄一念语声缓缓,庄三夫人此时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入主后宫尽享荣华之日。
庄一念这番话说的并非诓她,若是庄国公当真能够按照她说的话去做,这一切也并不是不可能实现的。
只是即便将那五小姐招入了宫中,是宠还是弃,那就是后话了。
“莫姑娘,您真是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庄三夫人颇为感激。
庄一念笑:“这个道理庄国公和夫人如何会不明白,只不过是旁观者清而已。”
……
夜里。
千御突然来到了天香楼。
近来都是庄一念会茶楼或者千府中找他,但他却很少来天香楼。
见他突然而至,庄一念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
但得知他此次为何而来之后,不免又有些哭笑不得。
千御傍晚的时候得知,庄三夫人来天香楼找庄一念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至此,放下了手中之事,近乎是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当年在国公府,因为千御庄一念的关系相近,所以也没少受到庄三夫人的为难,二人当年年幼,又是无权无势,日子过的很是憋屈。
如今庄三夫人主动找到庄一念,千御担心三夫人是否知道了什么,或者即便不知,庄一念还会否因为见到了她而心生不悦,想起从前的事情而伤怀。
但此刻相见,千御知道自己想多了。
庄一念眉眼含笑,不但没有不悦,反而好似心情颇佳。
千御这才放心些许。
“既然来了,千公子可愿留下用个晚膳?”庄一念笑着挽起他的胳膊。
千御自不会拒绝。
二人用膳之时,庄一念笑问:“你怎么不问我,给那女人下了什么套儿?”
千御抬眸看她,做出衣服洗耳恭听状。
庄一念又是一笑,将她今日与庄三夫人所言之事据实道来。
千御听罢,点了点头,却是未语、
庄一念不解,问他:“点头何意?”
“那女子并不适合入宫。今后必是一番苦头。如此……”也算是给了那女子教训。
她们想要什么,庄一念便给她指一条路,走或不走,留给她自己去选择。
若是她母女二人改掉了当年那跋扈的性子,今后这条路的尽头也许会有不一样的光景。
但若非如此,今后那女子在后宫中所受的万般苦楚,也算是偿还了当年庄三夫人对庄一念与千御欺辱的罪责。
庄一念说:“我明知道,那个女孩的性子,入宫后必然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但还用一番锦绣大道来诱引,我是不是……太黑心了些。”
千御放下了茶盏,轻拭唇角:“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为,而付出代价。或早,或晚。”
万般皆为因,万般皆由果。
……
之后不久。
朝堂之上传来消息,庄国公与书名朝中老臣一并主和,将这本是争论不休的一件事,忽然拉到了一边倒的境地。
而一直未曾有所表示的皇上,这一次同意了朝中大多数臣子的意见,与北境一战,主和。
若非昏君当道,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希望无缘无故的生起战事。
战争一起,劳民伤财,伤害的国之根本,在数年后都难以恢复。
这一次与北境的蛮族讲和,虽然在气势上不比开战来的强硬霸气,但是可以减少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之后,庄国公也是按照庄一念当日所言,不但附和了生玄隐的心意,更是将国公府的大半积蓄主动进献出来,同时不知用什么法子,说动了许多臣子亦是如此。
一时之间,所进献的金银,解了此次何谈所需要银粮物资的一部分燃煤之需。
与此同时,庄一念以天香楼的名义,发了帖子召集了洛阳城中的各大商户前来一聚,为的也是筹集银粮一事。
赚银子谁都喜欢,往外送银子,恐怕就没几个人愿意了,各大商户听闻庄一念此次之意,一个个脸拉的老长。
庄一念当着所有人的面,命人抬了慢慢一箱子的银子摆在了众人的眼前:“既是我莫琅环请大家来此,我便带个头。这是十万两现银,今夜之前便会送进宫中。”
有人见此,不禁暗自道:“谁知道您会否当真把这银子送进宫里边儿,而不是诓我们呢。”
“就是,跟何况,天香楼财大气粗,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可是比不得的。”
“就是,就是。北境那么远的事儿,打也好,不打也好,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凭什么让我们辛辛苦苦赚的银子,去给那些北境的蛮子们使。”
庄一念早料到这些人不会乖乖就范,一声哼笑,吩咐灵渊道:“请林公公。”
“喏。”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林公公?哪个林公公?”
“莫不是皇上身边的那个大內监总管,林公公吧?”
“啊?不会吧?”
众人议论之声不断,此时房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