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传说。
虽然这本书也显得很旧，但保存得还算完好，舒美美翻开第一页，只写着两个字——妆家。
这两字与封面字迹不同，似乎是后来人为加上去的，舒美美觉得有些意思，刚准备翻第二页看看，就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
有人来了！
舒美美想起之前李婆说的不经允许不可随意靠近，虽说她是奉命而来，但是藏书阁的里层她还是头一次进，她手忙脚乱关了书丢回抽屉里，刚关上抽屉，又见地上不知何时冒出把钥匙来。
是刚刚从书里掉出来的吗？
她来不及思考，只听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舒美美一急，抓起钥匙塞进袖口，站起身装作找书的样子。
那人走了进来，是九王爷。
九王爷见舒美美在这里，有些不满，他蹙眉问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楚夫人话本看完了，托我帮她拿些回去，我见外层的书架上的书都已读过，就到里层来找找。”舒美美老实地回答。
听是楚夫人要来的，九王爷表情不再那么僵硬，他舒缓了双眉，眼中甚至带着宠溺。
“这么快就读完了，只怕一整天都在看书吧？是我最近疏忽她了。”
“这儿没有话本了，你去告诉夫人，改日我托人去外面买些跟她送去。”
舒美美行礼说是，九王爷没再说话，走到她一旁，随意翻看桌上的书，见舒美美还愣着不走，他问:
“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没有了……”
舒美美摇摇头，心想着九王爷大约是不会走了，她磨蹭着走到外层书架那儿，又想到什么似的退回来。
“王爷抽空去看看楚夫人吧，她有好消息想亲自告诉你呢。”
“什么好消息还一定要亲自告诉我。”九王爷轻笑出声，一直冷着的脸好不容易带了一些暖意，“你告诉她，等我办完这件事就去找她。”
“是。”
舒美美出了门，呼出一口气，似是放下了一层包袱，她还想着自己以后会不会混个小妾当呢，看九王爷这样，只怕是看不上别人了。
她想到袖中的钥匙，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她竟然没发现，
藏在那个地方，应该很重要吧，若是九王爷发现被她拿走了，会不会要了她的小命……
算了，得快些回去了。
舒美美甩甩头不再去想，快步往楚夫人那儿走去。
“话本看完了？”
楚夫人听了舒美美说的，眼中有些失落。
“但是九王爷说了，他会托人买新的送来，等他办完了事就来看你。”舒美美转述九王爷的话，眼见着楚夫人转忧为喜。
她笑道:“罢了，天天闷在家也怪难受的，阿美，你陪我去后池，我去看看我养的金鱼怎样了。”
舒美美不忘李婆的话，熟络地找到鱼食，同楚夫人来到后池，李婆将后池打理得很好，亭中无尘，花草也都特地修剪过，池中的鱼儿灵活地游动，楚夫人坐在靠近小池的地方，握一把鱼食撒进去，很快鱼儿成群浮出水面，纷纷争抢起食物来。
春意正浓，天微凉，楚夫人特地披了件长袖，今日阳光大好，照着湖面闪闪发亮，楚夫人叫舒美美一同坐下，舒美美坐在她一旁，也拿起鱼食喂鱼。
楚夫人遣回了其他人，无人说话，安静了许久，她突然开口:
“我十三岁时因一场意外失了亲人，本就身子弱，若不是碰到了九王爷，只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见她突然说起自己的身世，舒美美有些意外，想想她大概是触景而发，问:“楚夫人一直呆在王爷府吗？”
“你看这些鱼，为了鱼食你争我抢，弱者就会渐渐淘汰死去，我就像抢不到鱼食的鱼，得亏王爷一直护着我，也有五年了。”
五年……舒美美在心里算着。
那现在也就十八岁，竟然比自己还小两岁。
人家十八岁都要生孩子了，自己连个男人都没摸过，这世道也为免太沧桑了吧……
“转念一想，自己竟然跟了王爷这么久……”她一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微微低头，浅浅地笑着，“王爷从未纳妾，真是不容易呢。”
九王爷果然是个好男人。舒美美暗自想。
应该还有霸道温柔攻的潜质……
“阿美，不如说说你的事吧。”
“我？额，我自幼在家人呵护下长大，前段时间决定出来自己生活，正在困难时见着了九王爷，多亏了他才保住了命……”
舒美美觉得自己越说越迷糊，但看楚夫人的表情，应该是信了。
二人喂过鱼，又随意闲谈了一阵，渐渐起了风，舒美美就扶着楚夫人回房了。
深夜，院里静谧。
舒美美没有画画，拿出袖子里藏了许久的钥匙在手里把玩着。
钥匙做工精致，前端细长的丝绕了三圈，大约可以配上扁而长的锁孔，凑近看画着细致的纹路，质材坚硬，舒美美两只手掰了掰，它也纹丝不动。
舒美美在脑中搜索去过的地方，对细长的锁孔一点印象都没有，也不知这钥匙是用来干什么的。
舒美美望着钥匙胡乱地想，却一丝头绪都没有。
这个好像跟她也没啥关系吧，找个机会放回原处就好了。
这是舒美美想了大半天得出的结论，她将钥匙放到藏画的箱子里，拍了拍手上的灰，就熄灯睡觉了。
九王爷果真信守承诺，没过两天，就亲自拿着一打话本去了楚夫人那儿，楚夫人正听舒美美说她们那儿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又见九王爷来了，更是开心得不得了。
舒美美正巧说完一个童话故事，站在一边安静候着。
“王爷今日不忙吗？”
“下午还要去趟宫里，与皇上商谈些事，你要的话本我跟你带来了，都是我托李婆精挑细选的。”
九王爷将捆成一捆的书放在桌上，走到楚夫人身旁，一手作势揽过她的腰，动作一气呵成，很熟练的样子，舒美美识相地偏过头，耳朵却竖的高高的，还时不时偷偷瞄两眼。
九王爷低头，嘴唇贴上楚夫人的耳垂，低沉着声音问:“听阿美说夫人有事必须亲自告诉我，是何事？”
楚夫人有些羞涩，红着脸钻进九王爷怀里，她抬手拉低九王爷的头，在他耳旁轻语些什么。
九王爷本是含情脉脉的一副表情，听了她的话，难得的睁大了眼，他惊讶地看着楚夫人，楚夫人一张脸红透了，四处躲藏他炙热的目光。
“阿美。”九王爷努力保持着冷静，克制的声音有些暗哑，“快去请来御医，多开几副安胎药。”
一时间，这个话题便谈开了，府里热闹起来，李婆招来了府里所有下人吩咐，各个都得盯紧了楚夫人，容不得一点闪失，而九王爷也在百忙之中抽出更多的时间陪着楚夫人。
紧张地过了半个月，一切都准备地差不多了，舒美美做起事也逐渐得心应手。
这日早晨，舒美美早早地起来，准备先去膳房吃早饭。
走出来时，舒美美下意识朝楚夫人房那儿看，不料发现楚夫人门口候着一陌生男子，站得笔直，神情肃然，丝毫不放松警惕，舒美美走近，他也直直注视着前方，一点也不搭理她，她前前后后将他观察个遍，似是在欣赏一座雕塑，觉着这男子越看越眼熟，越看越眼熟……
“哦！你是那日在胡同里的粗鲁男子！”
舒美美惊讶地指着他大叫，男子终于有了动静，手指放在唇边，小声将她呵住。
“嘘！非要给别人听到了？！”
舒美美忙捂住嘴，看看四周，凑近他压低声音问:“你来这儿干什么？”
“当然是来找主……王爷的。”
“你不用隐瞒啦，我之前都听到了，九王爷还是个门主，话说门主是啥？”
“你竟然连这都不知道！”袁七一脸嫌弃，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武林中有五大门派，掌管门派的主子就是门主。”
“那九王爷是哪个门派的？”
袁七犹豫了一阵，好像在思考该不该告诉她，最后还是作罢，说:“华伦派。”
滑轮派？
“你们门派是卖车轮的？”
“你在说什么？我们门派主张小买卖，各个行业都有接触。”
舒美美似懂非懂，却还是点点头，装作听懂的样子，又问:
“那你找九王爷干什么？”
“我找他自有我的道理，你又掺和个什么！”袁七仿佛被触碰到了防线，突然大怒，“你偷听了我们的谈话还嫌不多？纵然九王爷信了你带你来了府上，我可一点都不相信你！”
舒美美缩着脖子，双手揪着耳垂，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我好怕怕哦，你小声点别把你们门主吵着了！”
袁七抿着嘴，重新正视前方，恢复最初的样子。
舒美美围着他转了几圈，突然坏笑到:“我说，袁六啊……”
“是袁七。”
“啊？哦哦，袁七啊……”继续坏笑，“你可是断袖？”
“什么！”袁七听了怒发冲冠，声音提高了不知多少个八度。
“你冷静，冷静……”舒美美伸着两手安抚他，“我只不过觉得，你对九王爷……似乎有些异样？”
“主上是我的主子，他救过我的命，我甘心为他做事，有什么异样。”
“话不能这么说，他救了你，你对他有异样情绪也是正常的嘛……”
“我可是个大男人！”
“就是男人和男人才能称作断袖啊。”
舒美美故作正经，却藏不住眼中四射的光芒，她问:
“你可有为他上刀山下火海，甚至丧命的觉悟？”
“……”
“当他陷入困境，你可有为他心急夜夜不眠的心情？”
“……”
“独自一人时，你可会突然想到和他在一起的事，心中觉得愉悦？”
“……”
“你可敢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
“……”
舒美美还想继续说，楚夫人的房门突然打开，九王爷衣冠整齐，正站在门口，两手扶着门，面无表情。
“九王爷！”舒美美小声惊叹，赶紧低下头。
完了完了，没有被听见吧？
九王爷微微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地问袁七:“这么早来有什么事？”
“主上，你之前吩咐的我都查了。”
他低头简介地回答，然后看舒美美一眼。
舒美美见他们纷纷盯着她，傻笑两声:
“你们聊，你们聊……”
说完她转身走出了院子，这才松了口气，看来九王爷没听到她说的……
她又想想袁七，见他犹豫不决的样子，说不定……他真喜欢上了九王爷呢！
舒美美两眼重新放出光芒，古代的断袖喂，头一次见啊……
话说背着楚夫人撮合九王爷和袁七，会不会不厚道啊……
还有还有，九天怎么办……
只是暗地里撮合，她们不知道应该不碍事吧……
舒美美扫一眼院内，九王爷和袁七已经不知从哪里离开了。
她摸摸肚皮，懒得再想，哼着小曲朝膳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