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点,你是患了相思病。”
上官尺素没好气地回一句,反问道:“宫悯才走第二天你就生病,不是相思病是什么病。”
跳下桌子走到床前,从高处看一眼陌桑的脸,见她眼睛闪亮,面色却苍白,唇色有些不易察觉的偏紫,皱起眉头道:“你的精神不错,怎么气色却跟死人似的?该不会是你的灵魂跟着宫悯出走吧。”
陌桑赏他一记白眼:“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话?我是病人,需要听好话,需要安慰。”
眸子不忍心闪过一丝狡猾,猛地拍出一掌。
眼看着就要拍到脸上,上官尺素瞳孔一缩,本能地闭上眼睛。
过半晌后还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却听到陌桑阴谋得呈的奸笑,立马羞恼地睁开眼睛。
陌桑过于苍白的玉掌依然在眼前,却没有丝毫内力的波动,马上就明白是什么原因。
上官尺素心有余悸道:“你的内力还是没有恢复?”
他话音刚落,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随时会把他碾碎,却很快又消散掉。
“我装的,别揭穿我的秘密。”
六个字在上官尺素耳里响起,上官尺素眼里露出疑惑的情绪。
陌桑轻叹一声:“某些人不在了,可是眼睛依然在。”他可以拢络人心,而她也可以瞒天过海。
上官尺素眉头一蹙,抬起手轻轻扣着她的手腕:“想不到他不是不肯死心,这么做有意义吗?”好
“不知道。”
陌桑淡然一笑。
上官尺素把她手放到被子里面:“普通风寒,给你开两剂药,再泡几回药澡发散发散,注意保暖别再凉着。”
大手抓起一团小毛球,放到眼前细细地看了看:“还好没什么毛病,不过也别总跟它们睡在一起,怎么说都有公的,宫悯知道一定会吃醋。”
“夫君爱屋及乌,从不会吃小家伙们的醋。”陌桑笑了笑,连三叔都无法抗拒它们的萌态,何况是宫悯。
“你呀!”
上官尺素摇摇头,回头大声道:“姑娘们,本公子还没有用晚螣,连午膳都没有用,你们赶紧备膳,我要吃饱再回府,记得多准备些上好的菜肴,再来一壶好酒,本公子都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跟他们混得太熟,上官尺素一点也不客气,就当在自己家里。
刚说完,白芷清脆的声音就响起:“奴婢晓得,公子一进府奴婢就让人备下,马上就送进来,稍等片刻。”
“你的丫头最了解我。”上官尺素面上有一丝得意。
门从外面打开,白芷端着一盆水和毛巾进来:“上官公子一路辛苦了,洗把脸再用膳,三爷今天特意命人多备了几道菜,说是好酒独饮太过无趣,正好跟上官公子对酌,还说要不醉不归。”双手把毛巾拧干递到上官尺素面前。
上官尺素接过毛巾,把自己的脸擦了三遍才放下毛巾:“能入三爷眼的酒,一定是上等佳酿,不多喝现杯都对不起自己。在哪摆饭,本公子现在就过去,先吃点东西垫垫底,把三爷的好酒喝够本,不枉我今天赶路颠得架子都快散掉。”
“弥生就是爱谎报病情。”上官尺素吐槽一句,他还信以真,火急火燎地赶回城。”
结果这丫头就一个小风寒,屁大点事儿,害他紧张了一路,不吃回来不喝回来就亏本,就算是对他的补偿。
白芷笑笑道:“摆在玉阁前厅里,三爷说人多热闹。还说郡主最近胃口很好,怕不够郡主吃,特意吩咐厨房多加了好几道大菜。”
陌桑听到也没有放心上,自从内力被二叔吸走后,胃口确实是很好,不算是坏事就不值得记在心上。
“上官,你先过去,我稍后便到。”就算是病着也不能太过随意,规矩得重新拾回来,不然二叔以后会发飙。
目送上官就素离开后,白芷服侍陌桑梳洗。
换衣裳时忍不住问:“郡主,平时都穿常服,为何今天特意换上见客的服饰。”
陌桑看着昏暗的天色,淡然道:“本应该如此,如今夫君不在,自是更加要注意,免得落人诟病,他日夫君回来,还得为这起小事费神。”
“谁敢挑郡主的错?”白芷不以为然。
“凡事小心点总不会错。”陌桑冷然一笑,神情比天上的月亮还冷漠。
陌桑来到前厅时,陌三爷、上官尺素都已经落坐。
看到她依礼而来,陌三爷笑道:“你来得正好,菜刚刚上完,快坐下来吃吧。”
闻到饭菜香,陌桑也不客气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刚坐下来,一碗白粥就摆到她面前,陌桑马不高兴地噘起嘴:“我不要吃白粥。”
悦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郡主,这是特地为你熬的燕窝粥,暖暖胃,养胃胃再吃菜也不迟。”
陌桑抬起头,就看到龙寻的笑脸,怔一下:“弥月呢?我都一整天没有看到她,也不知道帮我照顾一下松果和松仁,人家都染上风寒不舒服,还得独自照顾六个小家伙。”
陌三爷看一眼陌桑,淡淡道:“我罚了她二十大板,这回子估计正在房里上药。”
蓦然听到弥月被罚,陌桑心里一怔,不等她出声就听到陌三爷冷声道:“弥月服侍你多年,你的房间铺盖什么时候该暖,什么时候该热,都是她份内的事情,不能说宫悯突然离开,因为习惯而推托失职的事实。无规矩不成圆,该罚的还是要罚。”
陌桑听到后没有再出声,低下头默默吃了几口粥,放下道:“弥月是陌府的人,全凭三叔作主,桑儿没有意见。”
陌三爷冷哼一声:“我都打了,你当然没意见。桑儿……”
语重心长唤一声:“你要记得,情份是一回事,职责又是一回事,两者不能混淆一起。以后这种事情你自己处理就好,别等三叔出面料理。”
“是,桑儿谨遵三叔教诲。”陌桑起身应话。
“坐下,吃饭吧。”
陌三爷正跟上官尺素说话,漫不经心地挥挥手,示意她坐下来吃饭。
陌桑坐下继续吃完碗里的粥,把碗推到一边开始为自己挟菜,今天的菜比昨天还要多还要好吃。
美食当前,陌桑也敞开肚皮,放开怀吃,百无禁忌。
除了自己挟菜,龙寻也不时为她挟菜,反正碗里一直没空过。
最后干脆埋头一直吃,完全不理桌子两人到底谈论什么问题,不过还是隐隐听到四个字——极阴极寒。
看来三叔也在为二叔的事情发愁,陌桑吞下碗中最后一块肉,放下筷子:“我吃饱了,你们慢慢用……”刚说到一半却发现两人早就放下碗。
“你都吃光光了,我们还慢用什么呀?”
上官尺素故意调侃陌桑,狭促地笑起来,眼里却完全没有笑意。
陌桑看一眼桌子上只剩下菜汁的盘子,眼珠子转了转:“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没有内力后,总觉得身体里面空空的,就想不停的吃东西,把自己的身体填满。”
上官尺素眉头一凝。
从脉搏来看桑儿的身体完全没有问题,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回头,我再给你检查一遍。”
“嗯。”
陌桑鼻子里应一声,接过浓茶漱口。
拍拍肚子道:“龙寻,陪我到花园里走走,消消食,不然真的会长胖。”
无视陌三爷冰冷的目光,大摇大摆走出前厅。
龙寻也抱着一袭厚暖的披风,提着灯笼匆匆走出玉阁正门,快步追上前面的陌桑。
再转过几处寂寥的院落后,就是进入花园的月门,站在月门前猛地一抬头,能看到如猛虎盘踞的大山。
庞大的黑影在夜色中,竟也生出几分屹立于天地间的错觉,只不过终究是座平凡的山,是一道风景却不是一方圣地。
陌府主子少,家里下人也不多,花园里面到处挂着灯笼却静悄悄。偶尔一阵夜风吹过,能听到花园里面,以及山上树木的枝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那声音如海浪一波一波涌动,越发显得空旷冷寂。
“三叔找你谈过话?”
龙寻提着灯笼照路,冷不丁陌桑问她一个问题。
“是。”
龙寻不假思地应一声:“丞相大人是找过奴婢,吩咐奴婢好生的照顾郡主。”
陌桑微微侧眸,看一眼面色平静的龙寻,眸子里面有一丝讶然:“看来这段时间,你自己悟通了很多事情。”
龙寻微微露出一丝笑容:“自从郡主住到陌府后,西苑也没什么事情,有时间就反复思考那位智者说过话,其实也不过是放下与不放下的关系。”
“说来听听。”
陌桑没想到自己几句话,竟然点醒了龙寻。
龙寻淡淡道:“以前的生活,虽尊贵却是靠一人的封赏,虽锦衣玉食却如履薄冰,终日战战兢兢。生怕那个人一时不痛快,失去的就远不止这些,还有我们的性命。每天我们都得费尽心思讨好这个、结交那个人,感觉做人真累!”
花园里飘起一声叹息。
龙寻看向陌桑,妩媚的眼眸带笑道:“现在的生活是靠近自己双手挣来的,我心里很踏实。”
陌桑听到后宛然一笑:“放下过去,拥抱现在,奔向未来。你能悟到这一点,思想已经走在世间千千万万人前面,老天爷从不亏待认真生活的人,你的人生一定会开花。”
“我的人生一定会开花。”龙寻重复一遍,她也是这么想,而很多年后也印证了陌桑的话。
“能开花的人生,必将绚丽灿烂。”陌桑的笑容也很灿烂,看着天空上的月亮,喃喃道:“今天十二了,很快就十五,离九国大比似乎也不远,不知道今年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天要变了,龙寻,你知道吗?”
“奴婢不知?”龙寻如实回答。
“通道被堵的事情,你不必再查,就留在我身边当一双无形的眼睛,凡跟我关的事情,看到了跟我说一声就行。”
陌桑把话绕回正题上,她的意思也是三叔的意思。
龙寻淡淡道:“奴婢明白。”
因陌桑风寒在身,两人再略走一会儿,就转回玉阁。
白芷迎上来道:“郡主胃口好,精神好,若不是面色太苍白,压根不像是生病,难怪上官公子心里不痛快。”
陌桑不以为然:“他不痛快,我还不爽呢。他走的时候说没说,本郡主这风寒症什么时候能好?人家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一刻都不能再耽搁。”
能早些确认河道下面的情况,二叔也好早睦离开地宫,没有人愿意过不见天日的生活。
“怎么,容华郡主还想千里追夫不成。”
上官尺素的声音突然响起,就看到他从浴室的方向走出来,正用帕子擦去手上水渍。
看到他这个动作,就知道是在调配药浴。
陌桑主动迎上前,趁丫头们不注意时小声道:“上官,三叔是不是托你找一样至阴至寒的东西,或者是丹药。”
上官尺素手上的动作一滞,压低声音道:“确实是,说是用来压制体内火毒。你三叔到底是在哪染上这东西?”
陌桑愣了一下马上摇摇头,莫非三叔为了帮二叔找解药,不惜让火毒入体,咬咬唇道:“若说至阴至寒之物,我觉得有个地方可能会有,只是我感染上风寒……”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她现在不方便下水。
“哪里?”
上官尺素急促地问。
陌桑神秘地一笑:“在圣战台附近。”
“圣战台附近?”上官尺素疑惑地看着陌桑:“哪里怎么会有至阴至寒的东西。”
“你还记去年九国大比,战船比拼时,河道上突然出现浓雾吗?”
陌桑提醒他一句,小脸认真道:“那种情况,一定要有特定的条件才能形成。”
若这样说的话,隐约记得还有一个地方符合条件,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到底是什么地方来的。
想不到就先想想圣战台的河道,两相比较下圣战台的危险自然少一些,毕竟是自己的地盘上,只是不能惹人注目。
上官尺素沉默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河道下面有三爷要找的东西。”
陌桑不敢把话说满,实话实说:“目前还不能确定,得先去探过才知道,浓雾成因不只一种,也有可能是地形,就像鸿社居点的桃花岛。”
提到桃花岛,上官尺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稍稍沉吟一瞬道:“找东西的事情,我们先放一放。现在来说说你的情况,你不觉得你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些反常吗?”
“我……”
陌桑指着自己:“我有什么不对吗?”
上官尺素一脸认真地看着陌桑:“你染了风寒,即便是最轻度的在正常情况下,还是会出现浑身乏力、嗜睡、头痛、发热、声音嘶哑、没有胃口,甚至还会昏迷不醒,可是你的情况恰好相反,这有违常理。”
有违常理!
想不到上官尺素会这样形容,陌桑不以为在地笑笑。
刚才梳洗时,陌桑已经看到自己的脸,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可是精神却好得出奇,也没有出现各种应有的症状。
见陌桑又在走神,上官尺素怕她多心,轻声安慰道:“或许是你的内伤全愈,底子也有所增强,就算没有内力风寒对你的影响也不大,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放心,我真的是心病。”
陌桑挤出一丝笑容,反过来安慰上官尺素,她不想再提起今天的事情。
以前染上风寒会威胁到她的性命,可是眼下也不见得乐观,上官尺素不想拂了陌桑一番好意:“宫悯要是听到,一定会很得意。”
陌桑笑笑道:“那就不让他知道,你也不能告诉他。”
“这得看情况,你要是乖乖听话,我会考虑把烂在肚子里,不然宫悯随时会知道。”
“你这是逼我杀人灭口呀。”
“抱歉,现在本公子比你强,再加各种毒药,对付你绰绰有余。这种感觉真不错”
上官尺素是头一回把陌桑压得死死,就算是假的也很过瘾,笑眯眯道:“你赶紧进去泡着,时间不要超过半个时辰,小心皮肤会皱巴巴。我还要去跟三爷拜辞,后天爷爷回来再一起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陌桑点点头,大声道:“海棠,送上官公子到到风陵渡,再让陆叔安排马车,送上官公子回府。”
海棠自外间走进来应了一声是,面带笑容道:“上官公子请!”
送走上官尺素后,陌桑走到浴室。
站在镜子前面张开双臂,任由白芷脱下身上的衣服。
脱下里面的中衣时,陌桑从镜子里看白芷突然一震,连忙用手捂着嘴巴。
虽然白芷及时捂住了嘴巴,陌桑还是知道出了问题,没有太惊讶的神情。
抬手亲自解下兜衣,若无其事地转身背对着镜子回头看一眼。
原本雪白的背上竟多了一块拳头大的紫蓝色斑,也不知道九幽夺魄针的毒未解,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郡主……”
白芷回过神后,战战兢兢地唤了一声陌桑。
陌桑却淡然一笑:“我先泡着药浴,暂时让倪裳进来伺候,你去看看上官走没,没走让他过来瞧一眼。”说完走入浴池。
把自己泡在药汤里面,药汤的热度瞬间打开她的毛孔,有种说不出的舒畅,闭上眼后一阵无力感却迅速攀上,这一定是穿越里最苦逼的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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