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翩然的泪水顺着脸颊滴下,滴在聂祺峰的脸颊上,滴在他的眼眸处,滴在他的唇畔……
“我不要离开你了……
我求你……
神,帮帮我……
花翩然俯下身,樱红一抹轻轻掠过聂祺峰的眉眼,兀自喃喃自语个不停。
……
忽然,聂祺峰的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眼角似乎有一滴晶莹滑出,恰与花翩然俯身在其眉眼处的亲吻相遇。
过度的操劳加上极度贫血令花翩然看起来十分的单薄,似乎风吹吹就会飘走。她多么希望奇迹再次出现,聂祺峰可以快点醒来。
但是,她却并没有感觉到,此刻聂祺峰的心中也是百般纠结。
原来人在大脑处于低频状态,也就是俗称昏迷状态时,人的感官神经功能并不是完全消失的,多少都会有些微的留存,比如听觉。
花翩然的昏迷主要是气闷郁结于胸,同时遭受强烈的镇静类药物刺激所致,这反而激发了她潜在的听觉能力,可以听到旁人无法注意到的极细微的声音,比如花朵抽茎剥落的声音,又恰好古医生的药物中和了其留存体内的有毒物质,能够苏醒看似不可思议其实也是必然的。
但是男女却有不同,花翩然昏迷被激发听觉的情况却没有发生在聂祺峰身上。男人的听觉细胞神经元远没有女人发达,而味觉相关细胞组织的复杂程度却高于女人几倍甚至几十倍。这也许就是女人对甜言蜜语极度受用,而要想得到男人心务必哄好男人胃的原因吧。
聂祺峰灵魂出窍的刹那间,尝到一股入口咸苦转瞬却甘冽怡人的水液,味觉刺激带动全身神经元细胞迅速传递刺激,一股极大的拉力将他拽回来,眼前却似乎蒙了薄雾,隐约可见花翩然伏在他身上呢喃,灵魂附体的一刻,花翩然字字句句的“不……会……离……开……”颗颗烙在了聂祺峰的心里。
是花翩然的眼泪,救了他。
但花翩然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任性的离开差一点害死聂祺峰,这让她后悔到想死,原来她真的不能忘记聂祺峰,也做不到自己一直相信的……真的可以离开这男人。
花翩然将头贴在聂祺峰的胸口,心脏有力的跳动着,一下一下,听着这样的声音才可以让花翩然觉得心安。聂祺峰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花翩然靠在胸前的头顶,面色如蜡眼神黯然。
聂祺峰是有顾忌的,花翩然的再次离开让他明白强势的占有并不能让这个女人正视他们之间的感情,只能让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花翩然宁愿决绝的自我毁灭也绝不要接受这样的聂祺峰。聂祺峰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固执的小女人,往日在商场上睿智果断无战不胜的聂祺峰犹豫了,他不能确定,如果让花翩然知道自己醒来,是不是会选择再次离开。
夜深了,古医生命人几次催促后花翩然才离开聂祺峰的病房回去休息。病房窗台上,已经顶着好几枝花苞的小绿植好似卫士般依然守护在这里,聂祺峰起身下床,披衣站在窗口,向外望去。
翌日清晨,花翩然捧着一个精致的小鱼缸急匆匆从院外回来直奔聂祺峰的病房。推门而入却发现病床上空无一人,花翩然顿时慌了神,放下鱼缸迈步跑向护士台。
“护士,701号床的病人不见了!聂……祺峰他……是不是……”花翩然想是不是昨夜病情有变,紧张的双手紧紧抠住护士站的桌脚,手指关节呈现青白的颜色。
“哦,聂先生他没事。”古医生从旁边病房查房正好出来,迎面笑道:“今天早上我们护士巡房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醒了,现在正在给他做颅内测试检查,相信他很快就可以康复。”
祺峰醒了!
花翩然欢喜到不知道如何是好。
转圈向医生护士鞠躬道谢,又冲着老天急急叩告道谢,喜悦的泪布满脸颊,明亮的眼眸闪耀着瑰丽色,闪闪亮。花翩然慌乱的几乎不知所以,古医生告诉了她聂祺峰做检查的地方,连道谢都忘记说欢跳着一路小跑而去。
d区病院楼梯一转弯,就看到护士推着刚检查完出来的聂祺峰,颀长的背部挺直的坐在轮椅上,看起来精神很好。
“祺峰……”花翩然扶着楼梯扶手,一路的急速奔跑让她不能控制的急速的喘息。
聂祺峰缓缓的从轮椅上站起,伸开双臂向前,缓慢的走向花翩然。
花翩然冲上去,扑到聂祺峰的怀里,两个经历过大生大死的恋人,终于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晨起的阳光金子般的倾洒照耀着d区。
透过彩绘拼接的玻璃窗,阳光被折射成各种奇异的光彩,让驻足而观的见证者们的白衣上添加了一层瑰丽色。此刻,沉浸在无限幸福中一对璧人,情不自禁的相拥而泣。
尼罗河畔,一对休闲舒适装扮的年青人沿着河边的人行道溯流前行。
但见万顷波光上,白色的帆影随着水鸟起伏,渐渐剪入远处的蓝天。
聂祺峰用双臂环抱着花翩然,轻轻用下巴摩挲她的脸颊,俩人共同遥看着远方。午后的阳光像撒了金粉似的,灼亮璀璨。将地上的影子画的漆黑分明。
尼罗河畔的气候奇特,空气分外干燥。风将花翩然的纱巾吹起,头发被带的飘散起来,花翩然捋顺头发,重新用纱巾裹住脸颊。聂祺峰站在不远处一块山石下面,等着花翩然继续往前走。
花翩然弄好头发,蹦跳着走在前面,像小女生一般踩在马路牙子,双臂伸直保持着身体的平衡,饶是这样还是左右摇晃着慢慢呈一字走向前。聂祺峰一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随意的勾着外套,斜斜的耷拉在后背上,沿着人行道与花翩然并排而行。
黑白色的背带裙承托的花翩然更加较小,竖领的设计让俏皮的小脸多了几分书卷气。换下黑灰正装的聂祺峰就像个大学在读学生,剪裁合体的米白色休闲裤将俩条大长腿又拉伸几分,颀长的背脊笔直的挺着,显示出良好的家教和健硕的身材。
两边的树荫接连不断,丝毫不使人感到烈日烤灼的炙热,反而不时吹过的略带咸湿的海风让人很是惬意。
花翩然自然的搭上聂祺峰伸出的手指,十指相扣,聂祺峰拉起紧扣的双手,将掌中小小肉肉的指骨吻向唇边,地上的影子长长的拉成一线,不远处的卢克索古庙残破却难掩其三千年前宏伟壮丽的容颜。
街的尽头,卢克索古庙伴着尼罗河畔已悠扬绵长的经历了三千多年的时光,这里依稀着荷马曾经讴歌的底比斯的辉煌。
五十英尺高的牌楼墙面上,刻画并记载着法老王瑞墨瑟斯二世的历史功绩,这个好大喜功的王在历史上留下更多的是他的风流趣事。排楼前有两座瑞墨瑟斯二世的巨型雕像,分坐于排楼入口的两边。左边的一座已经全部毁坏了,右边的一座神情凌烈庄穆的面朝尼罗河盎然凝望。
花翩然伸手抚摸着历经几千年风霜洗礼的雕塑,感慨底比斯文化的辉煌。
导游曼娜小姐说,这巨大的工程原是在位于尼罗河上有的阿斯湾石矿中雕刻成,再运往卢克索按特定方位竖成的。可叹人类智慧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几千年的人们是如何完成如此巨大工程的,至今都是个谜。
历史如此,人生岂不是亦如此。
想起近一年多发生的事情,哪件不是匪夷所思,哪件不是历经生死,花翩然此刻念念不忘的不再是聂祺峰的身份,家庭,和冷香儿她们乱七八糟各式的纠缠,她只想能够时光永驻这一刻,安安静静的在一起就好。咸湿的海风冲刺鼻腔,花翩然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聂祺峰慌的从另一边惊过来。
“怎么了?”
花翩然揉揉鼻子嘟囔着:“没事儿,可能晚上睡觉有点受凉了。”
这个蠢女人,睡觉从来盖不好被子,虽然聂祺峰一晚上要醒来好多次把她的胳膊腿盖住,可是翻个身就又露出来了,一直搂着她睡又怕压着睡不好,真是让人头疼。
聂祺峰抬手试试花翩然的额头,似乎没有发烧的情况,也许只是有些受风了。
听她说话有些囔囔的,聂祺峰从裤兜拿出了手机。
“喂……马上来。我稍后把我位置发给你!”
……约十分钟后,不远处的上空由远而近飞来一架小型飞机,盘旋而落停在花翩然他们面前。机舱门打开,扶梯放下。聂祺峰脱下外套为花翩然披好,扶着她肩膀两人走向飞机。
太阳已然偏西,夕阳下的沙漠浩瀚无垠,在那一片辽阔荒旷中,小型飞机向着太阳的方向划出一条长长的曲线。
花翩然侧首往机窗外望去,蜿蜒的蓝色尼罗河倏然映入眼底,心中不觉涑然而惊。身后聂祺峰抱着她,温暖的感觉从后背一直暖在心底。聂祺峰似乎感觉到她身体在轻微颤抖,更加用力的将其抱紧,让她不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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