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顺利地找到了那间书房,门前黑洞洞的,里面没有一丝光亮,她悄悄地推开门,借着青色的月光找到了那只花瓶,触冰冰凉,微微转动,书架果然往旁边移开,她走了进去,拿出火折子吹亮,只见四四方方的一间暗房,四壁光滑,没有丝毫异样,只是因为曾太妃的尸体在这里停留了太长的时间,因此有些异味。
安歌觉得这种异味,便是死亡的味道。
她就是奇怪,曾太妃为什么会躲在暗房里将自己饿死?为什么?她觉得,曾太妃肯定留了什么东西在暗房中,然而再找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她只好出了暗室,将一切都恢复原状。
走到不远处的树影后,她望着那间书房发呆,暗忖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可是不应该呀,曾太妃躲在暗室里,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饿死?这也太不合情理了。
就在这时候,又有一条影子如同幽灵般接近了暗室,他的装备比她强多了,一身黑衣,而且黑巾蒙面,看身形应是个身材修长的男子。
安歌连忙将自己藏得更隐蔽了些,继续向暗室看着,里头好一会儿没动静,想必那人和安歌的想法一样,亦是觉得暗室里必定藏了些什么吧。不过她知道那里头什么都没有,再等了片刻,她觉得自己还是先走为妙。
然而一转身之际,她忽然想到白日里,太后罗氏竟不避忌讳将曾太妃的尸体运来了永寿宫,最后还将她送入秘室,说要亲自安置曾太妃……
二人曾是敌人,而她又被曾太妃的“鬼魂”折磨了很久,居然还要亲自安置曾太妃的尸体?
她的脑海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
永寿宫的秘室她倒是知道的,当她还是沈婥而曹煜还是皇子的时候,他们因为要来到永寿宫寻找一件东西,而到过永寿宫的秘室。
她悄悄地往秘室行去……
一路都很顺利,只是到了秘室的门口,发现竟然有人把守。
那也没有关系,既然是秘室,自然是有不易发现的通道,而这个通道当然也是安歌知道的。她绕到屋子的后面,掀起地上一块木板,下到了暗洞里,再往前走几步,就看到有光亮从虚掩的门缝里透进暗道,大概没有人想到,会有人从这个间道里进入秘室。
安歌悄悄地将门缝开大了些,就见到了让她震惊的一幕。只见太后罗氏就站在旁边,面色铁青冰寒。
曾太妃的尸体躺在光秃秃的木板上,而此时,她已经不是白天的样子。而是被两个仵作剖开肚腹,腹内的肠子五脏都被取了出来,惨不忍睹。安歌捂住了自己的唇,免得忍不住叫出声儿来。
两个仵作仔细地检查了她的肠子和内脏,之后向太后施礼道:“此人腹内除了已经腐烂的内脏,再无其他。”
只听得太后罗氏哼地冷笑一声,道:“不可能!定是你们没有寻找仔细,哀家太了解她了!你们继续给哀家找,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许放过。”
两个仵作互看了一眼,又继续动手……
大概觉得能够藏东西的地方,也就剩余了喉管这一处,于是他们从曾太妃的下巴处往下切,那种切割皮肉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就在刚把喉管切开的时候,里头骨碌碌滚下一个东西掉在地上,是一个圆形筒状物。
太后罗氏的眼睛蓦然睁大,“赶紧捡起来!”
其中一个仵作连忙将东西捡起来,放在罗氏的手中,罗氏看了眼哈哈地笑了起来,“贱人,就知道你死了也还是会给哀家惹麻烦,果然被哀家猜对了吧!来人呀,将这贱人碎尸万段后做成猪食,送到宫外去喂猪!”她语气刻骨的毒,听到之人莫不感到阵阵寒意。
就在这时,安歌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她蓦然回眸,赫然发觉自己的身后多了一条黑色的影子……
大概她刚才被太后的所作所为惊住了,竟然不知他何时到她的身后的。然而那人似乎并无伤她之意,他越过她猛地打开了那扇门,屋内的灯光也在同时被微小的暗器打灭,一切顿时陷入到黑暗里。
那人已经冲了进去,太后罗氏也算是警醒,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喊到,“来人呀,有刺客!”
秘室的另外一扇门打开,呼啦冲进了一群护卫。
安歌依旧窝在短短的秘道里,就在这时候,又听得太后道:“啊,我的东西!刺客抢走了我的东西!抓住他,抓住他!”
里头闻得刀剑声,却因为太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正当安歌终于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触到了她的脚,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这时却恰巧有人吹亮了火折子,之后却又被那刺客打灭,虽然只亮了刹那间,安歌却借着这刹那的光亮,看到碰到了自己的脚的东西,正是从曾太妃喉管里取出的圆筒状事物。
她心怦跳一下,连忙蹲下身子,迅速地抓起那东西,再不多想,趁着那些人还在打斗,她爬到了秘道之上,头也不回地往暗渠方向而去。
等她来到况离设坛之处,发现这二人居然还在争执。
最后是况离道:“八王爷,现在已经太晚了,我们不要吵了,或许那鬼魂已经又再次骚扰了太后,有什么责任我自会承担。”
曹炟似乎颇为可惜,“况离,你这个性子……”
二人不再多说什么,安歌摒声静气,由原路返回。
可能是因为况离和曹炟不说话了,也因为翠羽阁内太安静了,他们二人都发觉了安歌的存在,同时喝了声,“谁!?”
安歌连忙将手中粘粘的筒状东西藏在自己的衣袖里,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原来是八王爷和况先生,小女子这边厢有礼了。”
况离用疑惑地目光打量着她,曹炟则直接道:“安歌,这深更半夜的,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安歌笑道:“八王爷和况先生在做什么,安歌就是在做什么。”说着往那坛上看了眼。
曹炟冷笑,“安歌你胆子真大,太后可是已经明令禁止你再参与此事,你还敢进来,不想要命了!?”
“太后只是一时生气罢了,待我查出鬼魂的真相,她自然会收回自己先前对我的看法。八王爷,你也不必跟我讲什么大道理,就算你强行让我退出,难道况先生就是真的嬴了吗?您这样做,不但对我不公平,对况先生也不公平,毕竟此事的初衷是为太后驱鬼,而不是找尸体什么的。”
没错,安歌与况离被叫到宫中来,最初的目的只不过是驱掉每晚让太后做噩梦的鬼魂而已。
曹炟一时气结,只是冷笑着道:“好,你自个慢慢查,我们先走了。”
说着便向况离挥挥手,“我们走!”
安歌却笑道:“我跟你们一起走,今夜能与你们一起探查鬼魂之事,实在是安歌三生有幸。”
“你乱说什么?说得好像我们和你一伙似的。”曹炟不同意安歌的说法。
安歌笑道:“我们在做同一件事,又是同进同出,可不就是一伙的?”
“真是厚脸皮女人!”曹炟骂了声,又道:“我怎么这么讨厌和你说话呢?讨厌听到你的声音,告诉你,好男不和女斗,你莫要再吱声,否则我打你了!”
他以为以安歌的性格,必须还还嘴回来,没想到安歌真的闭嘴了,笑嘻嘻地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起出了宣室殿。
第二日清晨,太后罗氏那里果然出了大事,停放曾太妃尸体的房间里发现很多碎肉,怀疑曾太妃的尸体被毁坏,并且如今尸体已经不见了。因此太后罗氏发出了禁足令,所有的宫苑都进行大搜索,同时对于每个人也都进行盘问,搜索。
姬烨妤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也不阻止那些人来搜索。
而安歌更是早想到了今日一幕,想到太后罗氏贼喊捉贼,心里也不由地一惊,想必这时候的曾太妃,已经变成猪食,在某头猪的食槽里。
昨晚回到长信宫后,她并没有休息,而是梳洗过后就对镜梳妆。将那圆筒装事物用清水洗干净后,发现那其实是个有盖的竹筒,里头肯定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它把这竹筒埋在自己乌黑的长发中,盘成一个普通的髻子,对着镜子再三查看,确定从外观看绝看不出那圆筒状东西藏在自己的发里,才长舒了口气,静待事态的发展。
她就是奇怪,昨晚那个人到底是谁,竹筒是不小心掉到她脚边的,还是那人扔到她脚边的,那人逃出秘室没?如今活着还是死了……
又想到曾太妃之所以饿死秘室中,乃是因为她为了藏起这竹筒,将它吞下,可是这竹筒又比较粗硬,于是这东西别在她的喉中很久,她死的过程一定是极尽痛苦。
种种的疑问和惨象在脑海里打成了结,让她有些心惊,有些烦闷。
因为宫内的宫人护卫们全部出动,所以至晌午时分,已经全部搜完,自然是没有任何的收获。
之后,安歌被唤到永寿宫。
姬烨妤陪着她一起去,只见况离、曹炟和夏炚都在场,曹煜当然也在场,见她进来,众人神情各有不同,安歌淡然面对,按照规矩向太后及众人请了安后,就退到况离的身边站住。
太后罗氏一晚没休息,黑眼袋会掉到下巴上了,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凶戾了几分。
“安歌,昨晚二更时分,你在哪里,都在做什么?”
安歌答道:“昨晚先是与皇后娘娘用膳喝酒,之后娘娘醉了,我瞒着她去了宣室殿。”
她巧妙地替皇后姬烨妤开脱,使姬烨妤的唇角不由浮上一抹笑容。
“大胆!宣殿室是尔等可以随便进去的吗?”太后很是愤怒地喝了声,又道:“你去宣室殿做什么,还有谁可以给你做证!?”
“太后娘娘,请您息怒,安歌之所以去宣室殿,一是因为这是皇上安排下来的赌局,为了最后的结果公平,我必须将这件事做到底;二,当然是为了查最近宫里传说的‘鬼魂’事件。八王爷和况先生可以为我做证,因为他们也在查这件事,昨晚我们查探过后,是一起从宣室殿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