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女子无情男(1 / 1)

安歌微微一笑,“唐公子,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唐环犹豫了下,终于还是点点头。

至于安歌和唐环聊了些什么,姬小蝶是不知道的,只知道待夫子再来时,安歌也已经聊完,忙牵了她出来,姬小蝶叹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被这么多英俊年轻又多才的公子围着说话还是第一次,感觉还不错呢,我本想多聊一会的。”

安歌听她说的意犹未尽的样子,脸上却全然不是这神情,是在跟她说气话呢,笑笑道:“其实有些事我也没有完全搞清楚,不知道怎么跟你说罢了。我是觉得,刘小怜是在书院的后巷出事的,说不定书院里头的人会知道些什么事。”

“那你有没有打听到什么?”

安歌神秘一笑,“我只问你一句,刘小怜是刘将军的女儿,将军府离此可是很远的,刘小怜一个应该养在深闺的千金大小姐,却跑到这偏僻后巷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可能她的脑袋出了问题吧。”

安歌便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姬小蝶蓦然睁大了眼睛,捂住了唇,满脸的不可思议。

之后,姬小蝶完全听从安歌的安排了。

第二日,皇帝果然携皇后微服出宫看大戏,而各位将军副将及明日出征的各部官员,除了要为女儿办丧事的刘将军和儿子待斩的顾副将,此时也都微服随在皇后的身后,这群人气度不凡,即使是微服也扎眼的很,旁边的百姓都自动让开路。

安阳城内最热市的地方干脆二十几个戏台连唱大戏,人山人海。安歌和姬小蝶混在人群里,注视着他们,见他们即将行到中段,安歌道:“到了,叫他们开锣唱戏!”

姬小蝶嗯了声,立刻飞奔到其中一个戏台的后面。

因为是过年,而且是送将士出征,是以这连台大戏唱的都是比较吉祥如意的剧目,什么《十三子拜寿》、《女附马》、《楚三怪娶亲》等,结果皇帝一众人刚走到这个戏台前,就听见一阵急促低沉令人紧张又泛着悲哀气氛的罗鼓敲起来,接着一个青衣戏子走了出来,跪在那里快速地转着头,头上的穗子在空中打着圈,颇见功力。

他戴着枷索,上来就拖长一句,“冤——啊——”

皇帝皱了皱眉头,向这戏台看着,一众人也都停了下来,听得王郎之父道:“这戏班可真是不识趣,在这样的时候居然唱这种晦气的戏。”

王郎亦道:“皇上,要不要末将前去叮嘱一声,让他们换剧目?”

原来这王郎因为那日果断下黑手断了顾明浩的手臂,反而得了皇帝曹煜的欣赏,认为他有谋略,果断绝决。顾副将因为儿子即将被杀,当然是没有心情去打仗了,如今已经请辞,而王郎便顺理成章地顶了他的位置。

若说这王郎真是顾家的克星,顾家得知此事气得都要吐血,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对于王郎的提议,皇后姬烨妤却并不赞成,“这大过年的‘喊冤’,这班主的胆子也算不小,而且今日皇上微服出行看大戏,乃是惯例,所以虽然是微服,可是百姓都是知道今日皇帝一定会来这条街道的。恐怕这台戏另有蹊跷,我们不如看看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皇帝曹煜点点头,“皇后说的对,我们且看看他们唱的到底是什么戏,这样吧,大家一起来解解这个迷题,解对了的有赏。”

就听姬小蝶嘻嘻地跑了过来,向皇上一掬,“皇上,是不是任何人只要解出这一题,也都有赏?”

曹煜淡然笑道:“你这个丫头,刚才出宫时没看见你,这会儿却从哪里冒出来了?”

“和你们在一起有什么好玩的,我和安歌在一起呢。”

曹煜这时才发现安歌就在不远处,这时她也缓缓走过来,给皇帝皇后及各位官员施了一礼,“参见皇上,皇后。”

“各位大人好。”

施完礼后,抬眸便见曹煜看着她,却又是一幅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似乎那晚在建章殿根本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曹煜缓声道:“连安姑娘都在此,朕更加相信皇后猜测的不错,这台大戏想必精彩的很。也罢,既然如此,大家就好好看这台戏吧,谁先解出来,朕重重有赏!”

这时,这台大戏已经开场。

情景设置很简单,先上来的青衣戏子自当唱旁白,另外几个演青衣戏子的“回忆”,唱的是他如何爱上一个女子,最后却因此女亡故而获罪的情景。

众人听了半晌,都已然听明白,这台大戏唱的分明就是这两日,刘小怜的案子。

可是戏中刘小怜这个女子角色,却是个水性扬花的女子角色。

此女先是勾引一男子,即这获罪的青衣男子,在男子为了她而上刀山,下火海,与人斗武斗输后,女子却选择了自己的英雄,与嬴了斗武的男子在一起了,并且订了亲。但是此女不甘寂寞,在成亲的前两日,又勾引了一个书生,与那书生苟合。

众人的神色也都凝重起来,气氛也都有些僵硬。

这时就算看懂了其中含义,却没有人敢说出来,毕竟案子已经盖棺定论,若是此时否定结果,不知会引出什么样的后果。关键是,这不过是一场大戏,谁又能以一台大戏为据,而推翻之前的答案?

安歌不动声色地看向王郎,发觉他虽然尽量保持神色如常,在这样的正月里,额上却已经布满了一层豆大的汗珠。

大概害怕被人发现,他举袖一抹汗,对他父亲道:“爹,此戏乃是胡说八道,世上哪有如此贱的女子?这戏没看头儿,不若往前走吧?”他这是提义他爹向皇上进言呢,但他爹哪敢,皇上已经说了,要解此戏之迷,此时再如此进言,不就是等于没把皇上的话放在心上吗?

他不但没有支持儿子,甚至狠狠瞪了他一眼,“别说话,好好看戏!”

王郎无奈,只好再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把目光转到戏台之上。此时,已经唱到那女子为了与书生见面,不惜哄骗自己的爹爹,偷偷地出门,于一隐密之处相见。

安歌忽然道:“想来这女子也颇为可怜,不能与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却要与不爱的人成亲。”

因为众人都感觉这大戏诡异,恐怕在暗喻什么,是以都不敢发表意见,因此安歌的话显得很是突兀,众人都听得很清楚。

姬小蝶道:“我倒不这么认为,她若是不爱这男子,为何当初偏要选这男子为夫君呢?既然选了这男子为夫君,又为什么要在成亲的前夕与别的男子苟合呢?要我看来,这女子乃是有失德行,水性扬花的贱人。”

“自古美女爱英雄,这女子初见此男子,见他在武斗中嬴了别人,自然以为他是英雄。但是英雄是英雄,却又未必就解风情,这英雄与这书生相比,恐怕差了不是一点两点,且看这书生又是英俊,又会逗得她开心,而英雄却只想着如何能够爬得更高,每天只想着如何好勇斗狠,自是忽略了女子的心情。”安歌如是说。

众人见二人争论的挺有趣,干脆也不看戏了,目光都落在姬小蝶和安歌的身上,此时见姬小蝶神情不服,又驳回去,“这世间除了男女之情,尚有律法和规矩,身为女子更应该自律自重,否则失了名节,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安歌又道:“所谓名节,贞操,不过是男子们为了自己的自私和霸道而强行拟出的道德标准而已,这些东西使女子们失去了追求幸福的机会。你看这女子与书生在一起,笑得多么开怀,而不能与书生见面之时,又是多么的柔肠百转,思念不已?反正还没有成亲,此时大可毁了婚约,与这书生远走高飞。”

姬小蝶道:“不可不可,婚约岂可说毁就毁?那男子的尊严将置于何地?况且男子家族在当地还是有些名望,这种污辱,让他如何能受得了?”

“可这女子若屈从这男子,错过与真正的爱人白头偕老的机会,对她亦是极不公平……”

安歌的话至此处,便被王郎打断,“安姑娘此言大大的错误,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成亲在即,怎可与别的男子有露水姻缘?此等贱女子,死不足惜!”

“王副将此言差矣,须知人生在世,无论男子还是女子,皆有寻找自己幸福的权力,虽然说此女即将成亲,但未尚成亲,没有必要为了男子的名誉和尊严负责,若说负责也该是男子负责,不能得到自己未来妻子的心,不能使未来妻子有所归属,完全依靠,本来就是一种失责与失败。”

“你胡说什么?照你这么说,当了贱妇居然是有道理了?”

正在这时,戏台上那女子忽然一声尖叫……

原来这女子与书生已然约会完毕,二人在外苟合,心满意足,书生再三表达了自己对这女子的爱慕之意,又说今夜三更,将还在此处会和,二人就此远走高飞。

女子亦是满怀心喜,正在念念叨叨二人远走他方路程上将如何甜蜜,就见未来夫君寻到,满目杀气地看着他,接着拿出一把匕首,向女子大踏步走来,女子待要逃,却被那男子一刀刺入胸口,女子尖叫一声倒地……

戏剧至此并没有完结,王郎却已经僵硬的四肢发僵,这时大声地喊道:“别演了!别演了!这是什么破戏!”

台上之人看向安歌和姬小蝶,姬小蝶瞥了眼失态的王郎,从怀里掏出两绽金子扔到台上,“继续演,演得好还有赏!”

这大戏台说白了还是要赚钱的,谁给钱就给谁唱,况且虽然觉得台下这群人气场非凡,却也并非闹事之人,当下当当当的啰鼓更响,这出戏继续要唱下去。

却见戏中女子躺在地上,却没有立刻死去,只悲凄唱道:“欺妾纤纤弱质,妾命休矣,至阴间却不能原谅郎……”

戏中杀人男子问道:“你有错,该死!你现在可知错?”

戏中女子唱道:“妾身无错,你貌即不如人,语也更乏陈,一心只为官,哪堪妾之心?更兼郎心如铁,妾绝不嫁你为妻!”

戏中杀人男子气煞,将匕首对着那女子一下一下地刺下去……

戏中女子吐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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