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的青衣客(1 / 1)

原来这八马驿地处偏僻,周围又没有河泊溪流什么的,唯一的水源便是从山缝里出来的一股手指粗线的山泉水。好在是终年的长流不息,特别干旱时还是会忽然不再流水。因此两家合力在山泉处修建了一个储水池,再从储水池上开一口子,将水分流,整个八马驿用水都靠这细细的一股山泉。

这水自然是不够的,但是因为泉水分流线是先经过八马客栈,是以有时候黄仁为了保证自己客栈的用水,而刻意截断供往下面的水,致使在下游的李英雄常因为缺水,而来找黄仁的麻烦。

但是黄仁可谓是屡教不改,这种情况简直就是频频发生,渐渐地李英雄纠集了一些下游的受害者,阻成一队凶悍的讨水队伍,隔三差五来找黄仁的麻烦。

安歌倒有些奇怪,向夏炚道:“我看这里林木兴荣,远处雾气升腾,绝不是缺水的模样。这八马驿附近水源定是很丰富,只是可能藏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而已。”

“也有可能,毕竟是山里,有时候站在这个山头不知道那个山头上有什么,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夏炚到后堂亲自替安歌熬药,安歌则又回到窗子前往街道上看着。这时有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兴奋地来到一个卖珠花的摊子前,“哥哥,你说今日是我的寿诞,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买,这是真的吗?”

“自是真的,小妹,你挑吧,你今儿挑了,哥哥肯定给你买。”女孩身后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二人皆是很纯仆的山里娃,穿着粗布衣裳,肤色泛着健康的小麦色。

那少女认真地挑起珠花,安歌忽然想起什么,之后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今日可也是她的寿诞呢!

一会儿,待那少年和少女走了之后,她也下楼去,在珠花摊子前仔细地挑了起来。

女子爱花,安歌亦是不例外。

这些珠花制作的很粗糙,质地也极差,但在这八马驿内依然是抹亮色,而且价格极便宜,安歌仔细地挑了三四支,拿在手中看呀看,这就是今日给自己的礼物了。

正在这时,有人从安歌的身边经过,大概是因为路有些窄,也有可能正好前方来了辆马车,总之有人撞了她一下,她身子一歪,珠花又重新落回到珠花框子里,回眸看时,正见几个拿剑的青衣人经过,他们目光冰冷,沉默不语,撞到安歌的人虽然也向安歌看了眼,却并没有要道歉的打算

直觉告诉安歌,这些人不好惹,而她出门在外,不予多惹麻烦,只能忍气吞声地继续把目光落在珠花上。

听得一人道:“站住!”

安歌再次回首,却见到一身白衣的夏炚已经拦住了这群青衣人,神色亦是冰冷,向他们缓声道:“给这位姑娘道歉。”

其中一个青衣人见夏炚只有一人,而且看起来眉目俊逸,肤白唇红,并不似练刀剑之人,因此没将他放在心上,伸手就推他,“你小子敢管爷们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吧!”

夏炚侧身僻开这人推开的手,眨眼间反而更向前欺了几步,二人个头差不多,但不知道为什么,青衣人只觉得夏炚此时居高临下,目光慑人,“我再说一遍,给她道歉!”

眼见双方要扛上了,安歌连忙放下了珠花走过来道:“不必了不必了,没关系的,夏炚,我没事的,放他们走吧。”因为称呼夏爵爷或者是小郡王,恐给二人带来麻烦,安歌直呼夏炚名讳。

几个青衣人没有丝毫后退的意思,领头那人更道:“这女子虽然相貌一般,这男子却俊得很,没得今晚可以好好陪陪爷们。”他的话引得众青衣人哈哈哈狂笑了起来,形容极是猥琐。

夏炚不再犹豫,一把抓起自己面前的男子,将他狠狠地扔到一边去,同时一个旋身进入青衣人圈中,尚未等他们刀剑出鞘,已经听得啪啪声不绝于耳,各人脸上身上都挨了夏炚的好几掌,齐齐受惊退开,惊疑不定地看着夏炚。

被扔出圈外的男子更是觉得骨头都要断了,这时候艰难地爬了起来,和自己的兄弟们站于一处,抹了抹唇角的血,紧惕地看着夏炚。

大概终于发现自己等人遇到了硬爪子,青衣人虽然极不服气,在衡量片刻之后,之前撞了安歌之人忽然转身向安歌单膝跪下,“对不起姑娘,刚才不该撞你,在下诚心给姑娘道歉。”

安歌连忙将他们扶起来,“没事的,你们快走吧。”

青衣人站了起来,那头领拍拍这道歉的青衣人的肩膀以示安慰,众人便越过夏炚,往八马客栈内而去。

夏炚担忧问道:“歌儿,你没事吧?”

安歌摇摇头道,“没事,倒是你,为了这一点小事跟人家起冲突,若是这些人个个都是武林高手,你刚才要怎么办呢?岂不是要吃亏?”

“他们即便个个都是武林高手又怎样?做错了事就应该认错,况且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夏爵爷,你——”

“歌儿,以后就称我的名字吧,我喜欢你直呼我名字的感觉。”

说着已经走到珠花框子前,准确地捡出刚才掉入框子里的几只珠花放在安歌的手中,“既然喜欢就拿着吧。”说着取出碎银给了摊主,带着安歌回八马客栈,客栈内的伙计已经招呼那群青衣人坐下,虽然客栈老板黄仁被李英雄抓去还没有回来,但是伙计也算是训练有素,做事依旧仅仅有条。

众青衣人看到安歌和夏炚进来,目光都盯着他们,却终究也没再多说什么,安歌和夏炚径直上楼去了。

进入了房间,安歌道:“我们吃过午饭就走吧。”

“你怕了他们?还是觉得我没有能力保护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只是——”

“歌儿,大夫说你必须服完今日的三幅药,否则病气再上来会很严重的。总之你听我的没错,我们明日一定离开八马驿。”

见他神色坚定,她没办法了,只好点点头。

喝完药,夏炚出去了,不知道去干什么,安歌趁机给夏炚卜了一卦,竟仍然是被禁锢之预示。

安歌一时间有些忧心,到底是什么样的危机,居然使夏炚逃不了这个禁锢之预示呢?

是谁?是谁要对夏炚不利?

想来想去想不出头绪,她自病后精神不大好,就又倒头睡了。

此时夏炚正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看似闲庭漫步,实际上却并非如此。等了一会儿,有两个背剑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知七殿下急唤我二人何事?”

夏炚道:“白天来的那伙青衣人,不像江湖人士,倒像是兵勇,你们替我查清楚他们的来历。还有,我虽不惧他们,但恐他们会下黑手伤害安姑娘,你们要保护好安姑娘。”

两个青年男子齐齐说了声是,夏炚又道:“那边有传来消息吗?关于那位潘玉儿。”

“暂时还没有打听到任何的消息。”

“这件事要更加上心些,无论是我,还是安姑娘,我们都想尽快知道这个女子的来历与目的。”

“是,属下会尽力而为!”

两个青年男子见夏炚没有别的吩咐,就转身离开了。

午饭安歌没有出去吃,她不想再见到那群青衣人,夏炚把饭端进来,二人就在安歌的房间里吃。午膳后,天气阴沉沉,再加上是在山里,比外头更易显得天色暗沉,安歌干脆就当是晚上了,早早地睡了下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被一阵地动山摇的雷声给吵醒。

安歌连忙爬了起来,打开门往楼下看去,只见楼下聚集了很多人,格外的热闹,客栈内老板和伙计竟是不打算休息,连夜做生意了。

店内食客也是兴致高昂,大吃大喝之余,有人议论道:“今晚这场雨如此大,明日是没法出山的了,只怕今日有人要倒霉。”

另一人道:“是啊,每遇大雨,必有两天不能出山,也必有人被水冲下山淹死。”

这时候,店老板黄仁不由叹道:“这雨水若是都下在储水池里多好?那李英雄也不必总是找我麻烦了。”在青影下,可见他脸上有一处地方青黑,显然这日被李英雄狠狠地教训了。

关于李英雄和黄仁之间因水而起的争执,常来常往的江湖客多数都知道,有人哈哈一笑道:“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这八马驿若是只有八马客栈没有八马酒栈,岂不是黄掌柜一家独大?到时候把酒栈也一迸纳进来,我们想喝好酒,也不必挪地儿了。”

“你们什么意思?”黄仁赶紧道:“可别乱来,这李英雄是我兄弟,再说了,你们以为除了他,谁还能酿出那么好的酒?唉,这世上的事,有得就有失,想喝好酒就得忍辱负重,大家想开点吧。”

众人是怕这黄仁想不开,没想到最后是黄仁劝众人想开点,一时间,安歌倒觉得这黄仁和李英雄当真是很有意思,不由地看看天上的雨水,又想起白日里的情景,以她的眼光来看,这八马驿绝不是缺水之处,为何缺水至此,定是有所原因的。

心里头有了想帮助他们找到水源的念头。安歌刚准备却另一侧,好好的再看看这八马驿的风水,忽然就觉得有人从后面蒙住了她的唇,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依旧是在客栈内,外面雷声滚滚,大雨倾盆,她被绑在一把破椅子上动弹不得。

昏黄的灯光下,房内或站或立着白日所见的五个青衣人,这时他们皆面色凝重,并没有发现安歌已经醒了,还在继续讨论之前讨论过的话题。

“老三,我看那男子来历不凡,你这次是真的冲动了,抓了这女子过来,要怎么收场?”

“大哥,难道我们就仵在那里,被那小子欺负?”

“老三,大哥说的对,我们这次来这里,是有要务在身,你如此任性,没得坏了我们的大事。”

“反正人都已经抓来了,你们说怎么办?”

“要我说,干脆悄悄地将她——”另一青衣人在灯下比了个杀的姿势,“然后将尸体扔到不远处的涯下去,被发现后至多也就是说她自个下山时掉到了涯下,却与我们无关,就算那男子问起来,我们也可以蒙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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