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赵明初“啪”的一声,把档案摔在了桌子上。
一队所有人心跟着重重跳了一下,十几天过去了,案子没有丝毫进展,那几个小姑娘没找到,更气人的是朱其锋那孙子竟然请了庞大的律师团进行施压。
偏偏在这个关键的当口,赫律师悄无声息的辞去了法律顾问一职,新来的顾问鸟用都没有,赵队能不来火吗?
“那谁……沈鑫,你能不能给赫瑞文打个电话,再求求他考虑考虑,就说他要肯来,我给他当孙子都行。”
沈鑫愣了几秒,摇摇头:“赵队,他决定的事情,谁也劝不了,你当孙子没用。”
“我操!”
赵明初“因爱生恨”,一脚踢翻椅子,“这王八蛋怎么能这么不负责,当市局是菜市场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妈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沈鑫微微侧头避开他的目光,嘴里发涩。
“赫律师跟我关系还不错的,我来打个电话给他,哭也得把他给哭回来。”
一刑警拿起手机,很有自信的拨出电话,听了几声,脸色变了:“赵队,他手机停机了。”
“操他妈的,连电话都停机了,我……我真想弄死他。”赵明初恨不得拿刀杀人。
沈鑫听见自己心里“轰隆”一声巨响,绷了很久的心弦,分崩离析。
这十天,赫瑞文一次都没有联系过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如今连手机都停用了……他应该是恨着他的吧!
那天他吻完,就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留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拐角处,他实在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眼,让他痛不欲生。
“鑫哥?”杨奕琳走过去,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你要不要去小会议室睡一下,脸色挺难看的。”
“不用!”沈鑫冷冷的回了她两个字,转身走出办公室抽烟。
杨奕琳看着他的背影,一个念头直接从脑海里蹦出来--他们分手了,否则,赫瑞文不可能离开;
杨奕琳心中一动,从桌上抄起一瓶酸奶追了过去,“鑫哥,喝点酸奶吧,新鲜的,你现在的脸色真的很不好看。”
沈鑫弹了弹烟灰,摸了一把脸,笑道:“我怎么觉得我还是挺帅的。”
话讲出来,自己都不信。
一天只睡三个小时,就算这三个小时,还不是深睡眠,总是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梦,梦里都是那人的脸,脸上是他的各种表情。
沈鑫想:这混蛋在现实中不来缠他的,却专门在梦里出现。
“鑫哥……”
“我刮个胡子去!”
沈鑫不想听他说话,走到休息室的卫生间,掐灭香烟拿剃须刀刮胡子。
这胡子四天没刮,都已经戳人。
刮完,他双手撑在洗脸池上,定定地盯着雪白的搪瓷池子看了一会,索性把脸埋在了冷水里。
以前他加班,总是好几天忘刮胡子,赫瑞文嘴上说嫌弃,却没有少亲他。
沈鑫猛的把脸抬起来,用力的喘了几口气。
他不敢想那人,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一想到那人,心里就被生挖了一块那么难受。
对着镜子,沈鑫把所有的胡子刮干净,仔细地把自己收拾得像个人了,才走出去。
杨奕琳就在门口等他出来,看到他,欲言又止。
沈鑫扭头问,“又有什么事?”
杨奕琳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问:“鑫哥,他不要你,我要你,你值得更好的。”
沈鑫眉头一皱,冷笑着掏出烟盒和打火机,轻描淡写道:“什么是更好的?”
“……”杨奕琳挺了挺胸脯,“我就是那个更好的!”
“扯淡!”
沈鑫头一回在女生面前爆了句粗口,把烟一丝不漏的全吸进肺里,目光又深又冷:“杨奕琳,我和你说,我这辈子都遇不到比他更好的了。”
“可是你们分手了!”杨奕琳说这话的时候,额上青筋都冒出来,眼睛亮得吓人。
“那又怎么样?”沈鑫眉眼冷如寒霜,脊背挺直直的。
“你……”杨奕琳头一回看到这个男人眼里的冰冻,话都说不出来。
沈鑫弹弹烟灰,平静的语气之下,是一种冷到极致的残酷。
他说:“杨奕琳,我和他不可能,和你更不可能。”
“沈鑫!”杨奕琳气急败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沈鑫避开她的目光,扭头就走。
“沈鑫,你真是个混蛋,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我那么爱你……呜呜……”
沈鑫脚步顿了顿。
骂得对,本来他就是个混蛋。
……
天气越来越冷,十一底的时候,帝都下起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周一,沈鑫按事先预约好的,陪沈爸再次去人民医院复查。
复查的结果并不好,专家汇诊后,一致决定手术放入两个支架。
沈鑫一边找宋年夕帮忙安排床位,一边筹钱。
这时候,他才想到自己还有一张银行卡在赫瑞文那里。银行卡关联工资,里面应该多了一个月的工资。
在去银行挂失重新办卡和找赫瑞文之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原因很简单,就想看一眼他好不好。
看一眼,他就死心。
念头一起,他开车直奔诊所,到了门口,傻眼,大门紧紧锁着,连招牌都不见了。
不见了?
沈鑫心里压抑太久的孤独,自责,痛苦一下子迸裂开了,他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下。
他冲进车里,拉响了警车的报警器,在车流里呼啸而过。
车子驶到赫瑞文的公寓,他以百米速度跑到电梯口,随着电梯一路往上,他的心也跳得快蹦出胸膛。
电梯叮一声打开。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颤着手按下几个了熟于心的数字。
门,嘀一声打开。
沈鑫推门进去,整个人被钉在了原地。
玄关处,两人的拖鞋七零八落的散在一起;
衣架上,挂了两件风衣,一件黑色,一件米色,黑色的是他的,米色的是赫瑞文的,买的是情侣款。
沙发上,厚毯子还在,应该是那天他们在沙发上做的时候,自己怕他膝盖疼,抱来垫在他身下的……
茶几上的烟灰缸,烟灰缸边烟盒,烟盒边的杂志,杂志上一盒拆封过的避孕套……
“小鑫,帮我点根烟。”
“烟灰缸拿来啊,笨蛋!”
“过来,亲我一下。”
“别抢我的杂志……哎啊……你压疼我了!”
“混蛋,你能不能轻点……戴套啊……”
泪,从沈鑫眼角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