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骥驱逐海九灵一事传开,无垠东海登时掀起轩然大波。
所有人也是至此才知道,敖琳公主下嫁的马骥,竟是佛子金蝉儿的转世之身。
一时都议论纷纷地猜测想来只进不出从不做赔本买卖的佛门,此次为何如此大度,放金蝉儿这等重要人物还俗成亲。
但随着马骥携新婚妻子鸠占鹊巢搬迁至海九灵的水府,从此安安稳稳过起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小日子,这一场风波终究还是渐渐平息。
张乾和王婉则早已功成身退,在马骥与敖琳大婚之后便带了王孜和皇甫娇娜启程回转中土。
在回程途中,王孜取了一小部分“玉髓雪龙参”给皇甫娇娜服用,助她恢复了结丹妖王的修为,其余的一大部分则献给伤势未愈的张乾和王婉。
得此灵药相助,夫妇二人的伤势很快痊愈。
张乾并未忘记与徐华一家的约定,因此特意绕个大弯子先去了南海卧眉山。
因为“天行舰”这具分身的损伤已随着本尊的痊愈而恢复,可以毫无顾忌地全速飞行,所以倒也没有多耗许多时间。
张乾在卧眉山接了早已望眼欲穿的徐华,又带上了徐华的夜叉妻子和三个儿女。至于徐华的两个妻舅,则终是故土难离而选择留下。
众人乘坐“天行舰”转而向北行驶,不几日便抵达中土南部海岸。
刚刚弃舟登岸,便在一处市镇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一件大事——北方草原上的蒙兀人再度大举南下,攻陷北方多处关隘。
隆兴帝问讯大为震怒,后得当朝国师圣僧无尘建言,拜兵部尚书傅天仇为兵马大元帅,征调四方精兵北上御敌。
便在张乾等人重归中土的同时,远在北方的大周都城顺天,兵部尚书府邸内,刚刚临危受命的傅天仇正铁青地训斥面前站着的两个女儿。
“清风、月池,你们都息了那份心思,给为父老老实实留在家中。军国大事,须由不得你们胡闹”
此刻已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明艳无俦的傅清风和傅月池姊妹两个都做了男装武士打扮。
面对父亲的训斥,傅月池是缩在姐姐背后不敢抬头,傅清风则是毫不畏惧地学着男儿姿态向上拱手道:“父亲之言,恕女儿不敢苟同。如今国难当头,有志之士正当挺身而出,岂可龟缩家中苟且偷安?”
傅天仇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怒道:“纵要杀敌报国,那也是男儿本分。我煌煌大周,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女子上阵!”
听到父亲贬低姐姐,傅月池仗着胆子从傅清风身后探出头来,小声辩解道:“爹爹此言差矣。姐姐的本事你也知道,世间男儿有几个能与她相比?凭什么不能……”
一句话尚未说完,看到父亲向自己瞋目而视,立即一缩脖子躲回姐姐身后。
傅清风却半步不让,坦然与父亲对视,目光中满是无可动摇的坚定。
此刻在傅天仇左右两边还坐着他的两个老部下王生和庞勇。
看到他们父女争执不下,王生忙站出来打圆场:“傅公息怒,清风也月池想要陪你出征,也是一片孝心。清风你也不要如此执拗,我知道你得了一郎真传,但在千军万马冲锋厮杀的战场上,个人的勇武并不足恃。你还是听傅公的话,留在家中好生看护月池罢!”
傅清风不骄不躁,微笑道:“王大哥,战场上自然是不能依赖匹夫之勇,但你又怎知我不懂行军用兵之道?”
王生讶然笑道:“难道清风你还通晓兵法?不若这样,我便用兵法考校你一回,如果你不能过关,就莫要再纠缠傅公了。”
“如果姐姐能够过关,爹爹便要准许我们随军出征!”
傅月池忙不迭地一跃而出,替姐姐敲定了此事。
王生见状,心中立时有些不大安稳,转头向傅天仇望去,目光中隐有征询之意。
傅天仇只知女儿随张乾修行,一身武功极为了得,却不知她何时学过兵书战策,猜两个女儿或许只是虚张声势,便向王生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当时王生便拿出了一些行军布阵、攻杀战守的问题来考校傅清风。
他号为“智将”,心思自然转得极快,为了防止傅清风是临时抱佛脚死记硬背了几本兵书,所提的都是“如何安排每日行军里程”、“如何分配粮秣”、“如何安营扎寨”、“如何依地势设伏”等具体方略。这些学问在兵书上可没有明确记载,必须要真正在军营和战场历练过几年才能真正掌握。
岂知傅清风当着傅天仇、王生和庞勇这三位沙场老手之面侃侃而谈,每一个问题都答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有些答案甚至比他们设想得还要周全细致。
一轮问题过后,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作声不得。
他们自然不知道傅清风当初曾有缘进入白猿尊者的“万丈红尘图”,亲身体验了前朝着名的巾帼英雄花木兰的一段人生,有过十余年血战沙场、百死余生的真切经历。
傅月池见状与有荣焉,趾高气扬地问道:“如何?现在谁还能说姐姐不能上战场?”
傅天仇怔了半晌,终于还是长叹一声道:“既然执意要去,那便赶紧去准备一应衣甲器械罢!”
“多谢爹爹!”
两女大喜过望,拜谢之后欢快地跑出门去。
庞勇仍有些担心:“傅公当真要让这两个丫头随军出征?从来兵凶战危,万一……”
傅天仇摆手道:“老夫执掌兵部以来,已多次整饬北疆防务,按说即使蒙兀人此次是倾巢来袭,形势也不该如此窘迫。后来还是国师明察秋毫,看出蒙兀军中有左道之士随行。
“因此陛下才降下旨意,此次‘悬鉴司’一体随军北上,专司应付那些邪祟。如今你是‘悬鉴司’所属,军中之事已不便插手,老夫正苦恼麾下少了一员先锋大将。
“若清风没有这份能力,老夫是说什么也不会准她上战场冒险。但她不知从处学得这一身的将略兵机,国家又正是用人之际,老夫也只有举贤不避亲,准她到军中效力了。”
(第五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