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什么线?”韩景皓看着严凉虚握的手,问道。
严凉又看向其他几个人,付长歌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而胡医生也是盯着严凉的手,目光寻找着严凉所说的那根线,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严凉收回目光,疑惑地看着自己手中这根细细的线,面带忧虑。
随着禁闭的空间逐渐回归它原有的维度,严凉从商均那间被封闭的房子里离开。他在这一路上走来,已经见到了许多的病人。
生活在文明世界里,一个医学发达的国度。严凉过去只在影视作品和小说里见到过瘟疫侵袭的场景。
直到他这次亲眼所见,才明白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这些病人的症状从外边上看来都是相同的。有些病人在气息尚未断绝时,还能挣扎求救,但大多数人却只能无力地任凭身体腐烂,最终痛苦的死去。
整个太平郡里充斥着哀嚎和痛苦,焚烧尸体的焦苦味和肌肉腐烂的腥臭交相辉映,然后将本该彩色的世界织染成了另一种颜色——死亡的颜色。
不过,严凉的眼睛里似乎能看到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
在所有的病人身上,似乎都连着一根这样的黑色丝线。
这些丝线从病人的身上飘出,然后飘向空中,一直蔓延到了严凉视线以外的地方。
而且,似乎这样的丝线只会存在于病人的身体上,于所有的健康人身上却都没有找到过这样的无名细丝。
此刻,在身旁众人的视线里,严凉握住了那根旁人看不见的丝线。他心里思考着,这根丝线与瘟疫之间的关联,一度想要用力将其扯断,但却又担心病人的安慰,而不敢贸然下手。
“你是说,所有的病人身上都连着一根线?”胡医生看着严凉,问道。
“是的,您的孙女的身上也一样。”严凉看着胡医生,回答。然后目光看向自己的掌心,那一根黑色的丝线平静躺在严凉的手中。
胡医生面带疑惑,他的手指向着严凉目光所示的方向摸了过去。
然而,当胡医生的手指接触到那根细丝的时候,却毫无阻碍地从那根丝线中穿了过去,如同触摸过了一段空气。
“我什么都没有摸到。”胡医生反复在那个位置触摸着,神情显得有些慌乱。
在亲人面临生死之时,哪怕是有一丝丝的希望,都足以令人心鼓动。即便是一贯保持着冷静的胡医生,此刻也渐渐乱了阵脚。
严凉摇了摇头,示意胡医生停下来。然后又看了看付长歌,道:“你来试一下。”
付长歌点了点头,学着刚刚胡医生的动作去触摸那根看不见的线。然而,他的结果与胡医生并无不同。
“我也什么都没有摸到。”付长歌摇头回答。
严凉皱着眉头,说道:“看来,这根线只有我能看见。只是,我暂时还没有搞清楚这根线与这场瘟疫之间的联系。”
一句话说完,严凉身后的灵印之中突然变得滚烫起来,一柄光剑未经凝聚,竟然在严凉的手中自然而生。
黑色的细线与光剑乍一接触,立即便如同冰雪一般地无声消融。
几乎就是在黑线消融的那一刹那间,胡小蝶气息变得平稳了起来,她腿上腐烂的创口也逐渐停止了蔓延之势。
“爷爷,我的腿,好疼。”胡小蝶睁开水汽弥漫的眼睛,说道。虽然她的声音听来虚弱而痛苦,但却好过之前的死气弥漫。
严凉也没有想到这黑线居然就是瘟疫的根源,斩断黑线就能达到药石所达不到的效果。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他手中的光剑如蝴蝶翻飞,在这间病房之中连连斩出,瞬间便将所有的黑色丝线全部斩断。
原本是躺在病房之中昏睡等死的病人们,随着这些黑色丝线被斩断,此刻立刻便都清醒了过来。
病人们原本是青紫色的面孔渐渐恢复了血色,他们的浑浊的眼睛重新变得清亮了起来,各种各样的痛呼声在病房之中响了起来。
“医生、胡医生!救救我!”
“胡医生,我的腿好疼!好疼啊!”
……
胡医生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严凉,嘴唇抖动着。他实在是无法相信,自己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制服的瘟疫,严凉只是随手在这间病房之中挥剑,便能轻易解决。
严凉看了看胡医生的神情,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作何解释。他最终只是向胡医生点了点头,然后便执剑朝着诊所外走去。
沿途不断将所有能看见的黑色丝线斩断,看着生气渐渐回到这些人的身上,严凉却有些笑不出来。
这些黑色的丝线到底是什么?究竟是不是“病”?它们从哪里来?又连去了那里?
当严凉从诊所之中走出来以后,光明再度于他的身后汇聚,变成了一双由剑刃凝聚而成的光明双翼。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漂浮于空中。
严凉的目光梭巡着这一片充满死气的大地,将每一根细如发丝的丝线都纳入自己的眼底。
“剑诀,散!”严凉说道。
万千剑刃从他的身侧飞散了出去,如同闪着光芒的群鸟,削切向每一根连接在病人身上的黑色丝线,将它们全数斩断。
距离诊所很远的高塔上,曹郡王正在贪婪地享用着怀中女孩稚嫩的身体。
那柄极黑之剑被他供奉在靠近窗边的案上,不断吸纳着从窗外涌入的细细黑丝,壮大着它自己的力量。
忽然间,曹郡王听到了“嘣”的一声好似琴弦断裂的声音。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将目光朝着那柄极黑之剑看去。
随着他这一转头,接连一阵“嘣嘣嘣”声竟不绝于耳地响起。那些连接在极黑之剑上的丝线一根接一根的全部断裂。
曹郡王神色大惊,他粗暴地将怀中的女孩抛下,猛地扑至摆放着极黑之剑的案前。然而,所有的丝线竟已是全部断裂,连一根都没有剩下。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曹郡王咬牙切齿地道。
他的目光朝着窗外看去,想要寻找这些断裂的黑线的去向。
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个立于光明之中的身影。
那一夜,巨兽在太平郡中肆掠之时,正是这个人将巨兽引走,又将其击败之后便完全失踪。
“原来,他还活着!”曹郡王眯起眼睛,伸手将极黑之剑握于手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