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淳心满意足地将砧板放回原位,陈祖德没想到这个经常到他地方买菜的小伙子做菜的手艺出神入化,他儿子有出息,晚年享福,吃了不少好东西,但没吃过比席淳做得更好吃的人。他终于明白陈涛为什么经常惦记着席淳了,对着这满桌子的佳肴他也不免咽了咽口水。
叮咚——
门铃响起,陈祖德起身去开门,不用猜就知道是他儿子陈明军,儿子媳妇都是孝顺老人的人,提了一大堆滋补品进了门。陈明军也是好吃的人,刚踏进门闻着味就走了过来,瞧见色香味形俱全的一桌子菜,陈明军咋舌,好奇地问陈祖德,“爸,你这是请大厨做的?”
看着陈明军这样子,席淳笑意更盛,他心里断定这笔生意可以做成了。
陈祖德瞥了陈明军一眼,招呼媳妇儿入座,陈明军有些着急,他也算当地小有名气的食客了,对吃也颇有眼见,这座菜难得啊!陈祖德心满意足地将席淳介绍给陈明军,说道:“喏,小涛同学席淳,这桌子菜都是他做的,手艺不用说了。”
陈明军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屋内还多了个陌生的俊秀少年,瞧着席淳的模样有些不可置信,陈涛考得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重点大学,里面的专业和厨师不沾一点边。更何况,席淳斯文俊秀的长相,也不像会去做厨师这种苦行业。
席淳问好,“陈叔叔。”
陈明军连连点头,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尝尝这桌子菜了,上面的做法他闻所未闻,嗅着菜的香气,不禁食指大动。陈家人呈现出一种很奇怪的气氛,一直低头往碗里夹食物,旋转盘就没有停下来过,席淳尴尬地不知道筷子往哪儿夹。席淳只好抿了口杯子里的白酒,第一口是勉强喝下去的。前世的酒香而淳、清冽可口,酒文化极为丰富,而这个时代的酿造技术显然不过关,他们似乎只是追求一个“烈”,酒越烈越好,口感粗糙,伤喉。
席淳以前就爱在闲暇之余温壶酒,弄两碟小菜,小酌几杯。此刻,席淳觉得前世几块钱一斤的白酒也比这好。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席淳回去就准备酿酒,他绝对不能容忍这种奇怪的液体进入他嘴巴里!
陈家的战斗力十足,仅仅十来分钟,盆碗碟就一干二净了,陈涛还很丢人的将剩余汤汁拌饭吃。酒足饭饱之后,自然是要谈事情了。这顿饭之后,陈家就被席淳收买了,特别是陈明军看席淳越看越好看,觉得自家儿子真是太有福气了,认识这样的同学!
“陈叔叔,听陈爷爷说您是做有机蔬菜的。”席淳决定开门见山,“是这样的,我决定在N市开家餐厅,原材料供应商还没有找到,希望您能够考虑一下与我合作。”
谈到生意,陈明军就展示出一个生意人的精明,打量了席淳一遍,然后慢悠悠地问道:“你决定在哪里开餐厅?”陈明军可以保证自己的货源稳定安全健康,同样他对合作方的资质非常看重。
席淳微微一笑,说道:“陈叔叔你觉得我开餐厅,会不赚钱?”
陈明军彻底明白了,席淳是在保证自己的资金不会掉链子,想起刚才那顿饭,他到也爽快地同意了,还顺带给席淳介绍了几个相熟的老伙伴,他们也是餐厅超市供货商。
现在毕竟是在人家家里做客,席淳也没趁热打铁让陈明军签下合同。陈涛一个多月没见席淳了,拉着席淳回房,点进他们宿舍群里开了群视频,显摆席淳。
“瞧,还是我魅力大,老三今天来我家做客提了一种很好吃的点心,还做了一桌好菜,啧啧啧那味道别提了。”
宿舍里的兄弟起哄,说席淳偏心。席淳倒是爽朗地一笑,对舍友说道:“改天开学了,你们都回N市,我做桌菜请你们来我家吃饭。”
席淳很珍惜这些兄弟,前世他爸妈死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也没住校,除了必上的课,基本不会出现,毕业证当年也是补考了N次才拿到的。现在,席淳长得一表人才,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里,也算系里的风云人物。
“哎你说老三长得俊俏饭做得好成绩也好,一堆妹子在屁股后面追着,简直天怒人怨,不坑简直对不起我们这群单身狗,一顿饭怎么够?要不,兄弟我去你家住几天!”视频前几个少年都笑起来了,应和宿舍长王思明的提议。王思明名字取得倒是斯斯文文的,其实是个虎背熊腰、十分仗义的壮汉。
“说起来,还有半个月就开学了。小少爷会回来住吗?”
陈涛口中的大少爷叫安逸,听说是有钱人家的幺子,在校外买了栋别墅,从大一到现在就没在宿舍住过几天,一来宿舍就颐指气使,可惜宿舍没人买他账。宿舍里四个人,除了席淳家里没什么关系,其他家境都不错,根本不会搭理这个被宠坏的小混蛋。倒是席淳活了大半辈子,觉得这小孩就是中二期没过,对他也颇为照顾,结果这小少爷就黏上席淳了。虽然不爱在宿舍住,但为了席淳也偶尔像度假一样回宿舍住几天,但没过几天又被陈涛、王思明他们挤兑走了。
“得了,别和安逸计较,人家就纯粹是小孩子脾性。”席淳有些不以为然。
“就你脾气好,小心安逸蹬鼻子上脸。”王思明说道。
自家已经有个中二病重度大少爷了,还怕个就活了十几年的小少爷吗?席淳和舍友聊了几天,就起身和陈家人告别离开了。
席淳路过超市顺便买了几个哈密瓜,回到家中皇甫放就凑了上来,殷勤地替席淳牵起哈密瓜放到冰箱里冰镇。席淳看了眼家中的摆设,指着客厅电视墙两边的一对一黑一白的玉瓶,说道:“这又是哪来的古董啊?”
皇甫放从厨房出来,顺口说道:“前段时间小丫头从墓里掏出来的,我抢来了。”
坟墓里掏出来的,听到这句话席淳脸就黑了,自己这已经够不吉利,还在加上陪葬品,自己这是要经营饭店还是盖火葬场,尽弄些这些玩意来。皇甫放解释道:“你别小看这花瓶,一黑一白皆是用峚山上的玉膏制成,这玉石的精华可生瑾、瑜,利财养气运。这墓主人也不知道从哪弄来这好东西,居然暴敛天物做了陪葬品,整日处于阴气中。如果这玉瓶放在正室,泽披后世。”
席淳听完这串话,眼睛倒是亮了,小心翼翼地摸摸玉瓶,问皇甫放:“这么说来,这玉瓶很值钱。”
钱,俗气!皇甫放嫌弃地瞥了席淳一眼,向他解释道:“你瞧着品相觉得能买几个钱,玉膏经过几千年积攒起来的是精气,而非表面。”
“钱乃身外之物,你能不穿衣服出门吗?”席淳前辈子那是挥金如土的主,这辈子被这群鬼折腾得,变得极为抠门。
皇甫放无言以对。
席淳也没多计较,系上围裙到厨房准备材料了。把一切食材切好码到盘子里,已经是黄昏了,天际边晕染上了大片大片嫣红,伶仃的鸟儿如同黑影快速地在席淳眼前闪过,透过枝桠只让人觉得阴气十足。席淳关上窗,就瞧见皇甫放站在阳台上深思,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几个方位,嘴里念念有词。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席淳已经习惯皇甫放时不时的抽风,等他合上阳台门后,便问他在干什么。
“今日是封魔时刻,离东有妖魔。”皇甫放回答道。
“大放,每天少看点动漫多干活,一入日漫深似海,不是中二就是二。”席淳叮咛道。
十二点之后,那群鬼就要上门了。席淳做了两人份的面,吃完后收拾收拾卧室,洗了个澡就准备上床睡觉了。皇甫放晚上是最精神的时候,一般这个时候他就开始上网打游戏。
刚上床,床头柜上的座机就响了,接了电话是爷爷。
席淳家族人丁单薄,一向是一脉单传。爷爷是村子里的赤脚医生兼算命先生,在当地镇上颇有名气,人称老四爷。听说这是席淳爷爷上头还有三个不满周岁就夭折的哥哥而得名的。席淳爷爷脾气古怪,整天疯癫疯癫守着个大院子就是不肯进城来,对谁都不亲近。俗话说隔代亲,这话也没在席淳身上体现出来,但席淳每年寒暑假还是会回乡下陪陪爷爷。今年,席淳为了筹备餐厅的事,就没回去。
席淳也向爷爷告知了一声,当时老四爷冷淡地应了声,就挂了电话。没想到,暑假快结束了,老四爷倒是打电话用一种古怪的冰冷语气,说想他了,让他回来看看。席淳心想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就同意了。
席淳觉得蹊跷,但还是乖乖地收拾点行李,上网订了大巴车车票,打算回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