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么没人。”某条灰暗甬道的拐角处,一名着有一件淡蓝色及地长袍的青年男术士,正站立在一滩水渍旁,疑惑地兀自低语。
先前,这名见习术士和数位同伴为了搜寻某个目标,就是携手闯进了这个地底深洞,可入洞后,受制于那颇多的岔道,这一行人便是各自散开,各行其是,但就在刚才,青年术士似乎见到了一个人影,于是便试探性地,向印象中黑影所处的位置,打出了一道攻击,却是一无所获。
见此,见习术士耸了耸肩,在心间念叨了几句,责怪自己的疑神疑鬼,就是放弃了对那个影子的深究,毕竟他所施放出来的技能,可还未有一次落空过。他退后了几步,便是蹲在了一只死去的火红龟的旁侧,用着手头那截仿若枯木的短杖,扒拉着它散发着微弱红光的“尸体”,但小半会儿后,年轻术士却是空着手,重新站了起来。
“哼,连一个铜子也不给我,还好给的经验值够多,又比寻常的怪物来得好打,不然照这样单练下去,多打一只怪,就得多亏上一分。”他一面不满地哼哼着,一面飞快地将目光移动到快捷栏上,便是让得里边一个亮色的、代表着恢复品的图标,在“咕嘟”的音效中,极快地,连同上边那个绘着盛有小半瓶蓝色液体的透明小瓶的图案一齐,变更成了灰白一片,失去了原有的色彩,但那丢失的色泽,却是一点一滴地,从图形的底部往上,不断地恢复着原先的模样。同一秒,术士那个形如太极图的状态栏里,那枯竭的魔法值正受到灌注似的,液面正在层层高涨。
等得Mp值涨到了某个合适的区间,青年前后顾盼了下,便是在摸索中继续前进,让得洞里回荡着“沙沙沙”的细碎步履声。不多时,在体验了一番路途的七拐八绕后,术士的面前便是分出了两条没甚不同的岔路,只是居左的那条道上,还在靠近出口处,摆着一只屁股朝外,斜对术士的火红龟,让得他倏地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抬手便是从接近洞顶的虚空内召唤出了一道飞流直下的水柱,使其直勾勾地往下一降,就是破开了黑暗中那团源自火红龟的红色光晕,“啪啦”一声拍击在了火红龟的脊背上,打出一个红红的“-10”,令得那乌龟吃痛地将双目闭成两个黑叉,还微微向后仰着硕大的头颅,十分可爱。
不过,紧接着,当火红龟那个仅剩大半的气血条倏然跳出时,术士的心一下子就是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像惊弓之鸟那样,一边运用着还算流畅的步法,火速后退,一边利用着两个主技能,有节奏地交替攻击着火红龟,顿时,就是将火红龟引到了便于周旋的地带,使得这场人龟对战陷入了一方进一方退的游斗中。
未几,在断续的“啪叽”声中,火红龟便是趣味十足地,在原地小跳了下,将自个儿翻了过来,斜卧在地,一动不动,就算是西去了。一旁,术士不去清点那些战利品,却是径直绕过了这只大乌龟,果决地向其原来所呆过的那条小径走去,而很快地,随着前面的洞壁朝两边悠缓地一让,术士就是来到了一处如若橄榄那样,两头尖中间宽的岩洞。他小心翼翼地往前探查,逐渐走至较是宽阔的中段,便是隐约望见,三只逡巡的石龟恰好散乱地分布在了去路上,使得任何一个有意从此经过的人,无所遁形。
见状,术士思虑了好一会儿,才是慎重地朝前迈了数步,找准了机会,引动了近处的第一只石龟,与其缠斗了开来,只是打了好些时光,石龟却还是岿然不动,不显颓势,使得术士只好更换了主攻技能,动用了一种无往不利的“土系”法术,可仍旧以收效甚微为收场。过后,及至石龟的生命值不足百分五十时,远处,余下的那两只一直“隔岸观火”的石龟,不知为何,竟然自主地爬了过来,和最早的那匹石龟一同,对术士形成了合击的阵势,同时,边上,山壁下,一丝丝杂响正在躁动,好似那儿有着什么在滋长,在颤动。
那一刹那,一阵寒意沿着见习术士的脊骨狠狠地往上窜,让得这个青年毛骨悚然。他干咽了一下,便是终止了手中那快要成形的法术,放弃了对石龟的攻击,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头夺路狂奔,但只来得及走上三两步,就是跌跌撞撞地倒退了回来——在他的视野里,数只“无中生有”的石龟早就切断了他的退路!他有心绕路离开,可左右两面,那石壁的下部,一些状似石头的玩意儿,居然左右摇晃了几下,便是骤然拔高,化成了一只只石龟,组成了一道道防线,逼得见习术士别无选择地一退再退,终是只得进退维谷地,叫那不知凡几的乌龟,一层又一层地裹在了中心,只剩那最后一米见方的空地,还在可悲地起着缓冲的作用。
战栗地站在原地,术士粗略地将附近的景象环顾了一遍,只见前排那些石龟的等级与姓名乱麻麻地交织到了一块儿,染出了一片独特的血色,给人以一种巨大的冲击,但少时,这些乌龟就是浪潮似的一拥而上,填满了剩余的空缺区域,淹没了见习术士,将他挤得和狂澜中的一叶扁舟似的,至于那些与见习术士最是相近的乌龟,更是单一地张开巨口,咬住他的皮肉与衣物东拉西扯,牢牢不放。
若是做个简要的描述,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龟龟龟龟龟龟龟龟
龟龟见习术士龟龟
龟龟龟龟龟龟龟龟
场面,实在是太凶残了!
怪群中,术士勉力地提了提法杖,打算释放出一个保留技能,但顷刻间又是把其放了下来。当下,他甚至连喝下“金疮药”的念头都没有了,只是任由本来就不多的气血值“蹭蹭蹭”地往下掉着。到了后来,在仰头倒下的那一刻,术士更是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得那么地由衷,笑得那么地自然,仿佛得到了莫大的解脱与幸福似的,眼角还带着点点泪花,就像整个人在仰倒的过程中极尽升华了那样……
终了,术士的“尸首”消失了,同样地,那些乌龟也是缓缓地趴回了原位,只留下了初时的那三只还在守着路口,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又过了一小会儿,另一个地貌复杂的黑漆犄角里,一名见习战士正与一个见习刺客摸黑交战,只是双方仅仅交手了数个回合,战士便是技不如人地败下阵来,无力地软倒在地,而就在战士倒地后,那位名字红艳的刺客,先是重重地踩了踩战士的手背,才是捡起战士了手边那件因其死亡所掉落的装备,然后带着不完整的气血条,行向了远方。
跟着,如是的一幕,便是在这个地下世界,接二连三地发生着,一名独行的见习道士与一个见习弓箭手就是在这样的动荡中,相继扑街。
……
只要有人的所在,就有层出不穷的纠纷和争斗,就像现今的夏涅,亦是在不经意间,差点儿和一支六人队伍相遇在迷云洞的四层。迷云洞,极易将人绕晕,关键便在于,迷云洞内有很多个“一层”、“二层”,乃至“三层”、“四层”……以此类推,便是组成了一个庞大的超级迷宫。可现在,夏涅所碰见的这伙人,却是一面谈笑风生,一面镇定自若地,和一头足有三两只普通乌龟那样大的火红龟展开着作战,就好像这陌生的环境,根本算不上什么似的。
不过,兴许正是这样放松的状态,使得这队人马未曾注意到,夏涅以及他的四名队友,正隐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将他们窥视着。夏涅远远地凝视着了这些张扬的家伙好一阵子后,才是在心中喃喃道:“一共六个人,为首的那个主力战士套着四件‘重型’装备,至少6级,全力加点;能够在没有郎中的治疗下一人抗怪,少说备有三种不同的药水;两名弓箭手训练有素,全部是使用长弓的好手,隐隐间,两人总会有一个主攻,一个主防;剩下的人从手法上来看,亦不是等闲玩家可以比拟的。”
“还有……他们……全是白名……”想到这,夏涅不禁捏了捏拳头,就是安静地观看起了下方的战斗,等待着那只大号火红龟的轰隆落地,而直到那支“强队”从容走开隐没在了视线的尽处时,夏涅才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他瞧了瞧面如土色的血腥刀刃一眼,便是向队员们下了死命令:“唉,我们该加快进程了。”
接下来,在急行军中,五人便是像坐电梯那样,在一到四层,上上下下,如斯反复升降,好像一整天尽在昏暗中枯燥地行走似的,甚至连丁点怪兽也没遇上,但末了,他们终归行至了更加广阔的迷云洞五层,随后,又在稀里糊涂中,跃进至最为宏大的迷云洞六层。
一进入迷云洞六层,几人便是像回到了地表那样,四周突然明如白昼,叫整队人从浑浑噩噩中惊醒。他们挤成一团地停留在洞口,眯着眼抬首仰望,但见高处的山石上,长着为数不多的发光植物,可其投下的光明,却是恰到好处地覆盖了整个洞穴,让得洞中几乎没有什么光照的死角,令人可以清楚地辨别出那些目所能及处的景物。
待到队友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夏涅面向他们,叮嘱了几句,就是有条不紊地带队向深处行进,沿途,众人便是为怪兽那飙升的等级所震慑,入目处,11、12级的怪物遍地都是。与此同时,这些野怪的形体亦是扩大到无以加复的程度,跟其相比,夏涅几人便是弱的像蚂蚁一样。可直面着这些庞然大物,夏涅却是无所畏惧。在行到某处后,他更是乍然撇开了队友,一人冲进了怪堆中,舞蹈那样掠动,就是在怪物的追击下险象环生地左闪右避,少顷,夏涅的屁股后头就是跟了黑压压一大片的乌龟,而最靠前的数只乌龟,还喜感地飞在了空中,活像一座座浮空的山包,却是把夏涅的背影遮得严严实实,即便滚来的石头、浊酒一壶走天下这一帮人穷尽目力,亦判断不出夏涅的安与危,只能对着那潮水似的涌去的兽潮面露惊惧,原来,他们的队长是这样引怪的,难怪一路上他们就没遇到过哪怕半只怪兽……
尽管心有惊骇,可滚来的石头还是抖了抖肩,吐了吐气,最先回过神儿来,忙不迭地向别人提醒道:“我们得抓紧了!别浪费了不觉的好意!坏了他的计划!”滚来的石头一讲完,这一伙人就是遵循着夏涅的吩咐,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形下,顺利地走进了一条黑乎乎的密道。
顶着黑,四人表面上淡定地,在那寂静无声的长道中缓慢前行,可心上,却是生出了莫名的恐惧,并且,这种恐慌还持续了很长的光景,直至走完了一大段路程,前方渐次有光以后,四个人才是舒了舒气,然后,再是拐了个不大的弯儿,他们便是闯入了一间豁然宽敞、望不见尽头的石洞。
步入了全新的场所,浊酒一壶走天下首先望向了小地图,就是瞥见了“迷云洞七层”五个字,只是在其下边,还多了一行白色的注释:“落云山植物学者的研究所”。不过,说是个研究所,但当浊酒一壶走天下站在入口处猴急地往内探视时,便是发现,这实际上就是个近乎原始的山洞。洞内,除却几张摆满了成堆纸页与文具的陈旧木桌外,便是满满的植物——那些绿植鲜花连连绵绵,重重叠叠,肆意蔓延生长,几乎瓜分与霸占了所有的空处,让得这儿呈现出了山林似的狂野景观,更特别的是,每隔上一段距离,就有些奇特的发光植物占据高点,把这个石穴莹莹照亮。
目视了这样的盛景,浊酒一壶走天下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眼,吸了口芬芳的空气,却是听到了潺潺的水声,只是流水声里,还混着“沙沙沙”、逐步盖过了水流声的响动,让得这位见习道士禁不住张目警备。片刻后,浊酒一壶走天下的前头,那些成片的绿叶就是蓦地往两旁一分,却是让出了一位特征鲜明的男子。这个男人皮肤白皙,面容清秀,体魄不算强健,个子和夏涅相仿,却是罩着件单薄的青衣,另外,他的头顶还列着一排白色的字体:“植物专家吴学者”。在浊酒一壶走天下的直视下,吴学者雷厉风行地从桌面上取走了一份资料,便是立即快步原路返回,仿佛浊酒一壶走天下——乃至滚来的石头等人是透明的那样。
“是个npc!”就在他人还有些发晕时,滚来的石头想了想,却是率先叫嚷道。“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他又是补充了句,就是推开了浊酒一壶走天下,当先冲出了队伍,破开了绿丛,三两下便是追上了足下生风的吴学者,对其再三追问,可那位吴学者在滚来的石头的软磨硬泡下,却是一言不发,让得滚来的石头攒了一心窝的怒火。
“好胆!竟敢无视我!识相点就快点给我们完成任务!大爷我可不伺候你!”滚来的石头一怒下,爆吼了数句,便是双手齐出,一手揪住了吴学者的衣领,将他提溜着,另一手却是成拳紧握,高高扬着,就是要往学者的面庞上落!可正是滚来的石头一拳即将挥下的时候,周边,青丛曳动,两只石龟就是从中迅疾地窜出,火急火燎地斜撞在了滚来的石头的肋上,将他撞得东倒西歪、差一点儿跌倒在地,不得不撒手保持平衡。
站定后,滚来的石头怒目一瞪,迅速把吴学者一事抛在脑后,就是提着长剑,照着那灰色的乌龟壳来上了两剑,登时,便是让得这处鲜有人踏足的洞室,填满了“当当”的乱响,亦是使得那草丛摇曳不定,而在草儿摆动的杂混声响中,一人两龟便是从这处打到了那处,从近地打到了远地。
两方打了约莫有十数分钟后,浊酒一壶走天下三人总归在焦急中迎来了满头大汗的夏涅。瞧见夏涅,浊酒一壶走天下一边迎上前去,一边关切地问道:“队长!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主要是想将那群乌龟引到几个大一些的出入口,将通道封堵住,所以才耽搁了点时间。”夏涅轻巧地解释道。其实,石龟的视力算不上好,只是,得益于迷云洞版图内部的分割与细化,所以这些石龟才是活得颇为地如鱼得水,使得人们基本上难以避开它们的侦查,但凡事,只要有迹可循,就可以挑出、创造破绽。不过,无论夏涅的这番释疑是如何地“不痛不痒”,浊酒一壶走天下还是听得有滋有味。可正当他想开口多问一些诀窍时,里头,却是不合时宜地传来了一阵阵的打斗声,引得夏涅皱了皱眉,旋即扔下了三人,利索地挤开草叶,往里赶去。
“队长,这里面还有乌龟,石头正在打理呢!”见夏涅走远,浊酒一壶走天下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了上去,朗声在夏涅的耳边解说道,但话音未落,滚来的石头与两只红名的石龟便是从前边的矮丛中杀将了出来,自投罗网。
攻防间,滚来的石头看似落入下风地呈防守态势,固守不攻,却是在夏涅到来后,灵巧地卖了破绽,摆脱了两只乌龟,然后趁空悻悻地看向了夏涅,反倒恶人先告状地恼怒道:“不觉!这是怎么回事!这里面的npc理都不理人!还放乌龟乱咬人!”
闻言,夏涅二话不说,便是抛下了这个犯浑的大汉,自顾自地在石室里绕了绕,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景况,顺便偷偷地翻了翻桌上的笔录,待得滚来的石头几近抓狂地发出了求救声,这才不慌不忙地走到了某个角落里,排开碍事的叶片,就是从墙角下一个盖封的陶罐里掏出了最后两粒棕色的小丸儿,丢到了石龟与石头间的矮草上,让得两只怪物即刻放弃了对滚来的石头的攻击,转而扑向了小棕丸,呼噜噜地将其分吞而下,后又心满意足地退回了叶丛间,名字也是变成了白色。
“不觉,乌龟的问题是解决了,可是那个npc呢,怎么搞定。”等到乌龟退去,滚来的石头喝了些回复生命值的药剂,才是讪讪地道。
面对滚来的石头的询问,夏涅依旧没有答复,却是领头缓行在了一条若隐若现的小道上,向“研究室”的内里行去,便是在走动间,碰上了吴学者。当前,吴学者正风风火火地冲着夏涅走来,立时间就是要和夏涅相交错,可正是两人肩并肩的时刻,夏涅却是自言自语似的,故作疑问地说着“水兰花”、“土兰花”、“火兰花”、恹恹不振、暴殄天物等词儿,使得不苟言笑的吴学者驻足当场,暴跳如雷,但倏尔,又是唉声叹气,恰如一个疯子。
尔后,夏涅又是和吴学者对了几次话,就是轻车熟路地把其安抚好并送走,而告别了吴学者,夏涅便是集合了队伍,向队友讲道:“好了,下一环任务启动了,还没被人抢走。”一边讲解着,夏涅还一边使着下巴向石室的另一头点了点,“你们从那一侧左数第二个洞门出去,顺着门外的单向道走下去,便可寻得一片草地,其上,有数种耳若翅翼的怪物,那就是任务怪,击杀那几个不同种类的怪兽,就有概率获得对应的任务物品,应该是些稀奇古怪的道具,万一是消耗品,可千万别粗心地用了,否则要再度搜集齐,那可真得等到猴年马月了。”临了,夏涅又是单独地,向轻柔如雪交代了一句,让其在出发前从周遭采上几朵类别不一的“兰花”,而说完,夏涅也不拖泥带水,就是独自离去,只丢下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走!”终究,还是滚来的石头以领队自居,站了出来,发号施令,队伍才是正式开拔,可当踏上了那条所谓的“单向路”,山不着天下不着地后,滚来的石头才是明白夏涅的说辞有多么的避重就轻。这,是一条窄小到容不下两人并行的小路——滚来的石头的体形甚至要比这条道儿还来得“宽”,而更为不幸的是,路径的上下两侧,各是一方或是往长空或是往九渊蔓延的、茫茫然没有止尽的陡峭山崖——单是峭壁的顶部,便是直插云端,藏在了缭绕的云雾当中,使得这儿恍若仙境那样,让得众人有了种“升天”的错觉,极其渗人,不时,还有碎石子零星滚动的“哒哒哒”响声,以及算不得大的“呼呼”风声陆续传出,弄得人心拔凉拔凉……
迎着越发猛烈的山风,滚来的石头耳际“嗖嗖”作响,遍体冰寒。他背抵着光溜溜不长植物的山面,一边战战兢兢地踟蹰慢行,走走停停,一边还在心里默默念叨着:“难怪不觉自个儿不来这儿……感情是早知道了任务的艰险啊……”正想着,滚来的石头的手上下意识地一使劲,用力一捏,便是使得左手所扣着的那个石缝,“啪嗒”一声,散成了无数的小石子,纷纷弹弹跳跳地跌进了下边的深渊,转眼不复行踪,就连撞击声都让风啸声给一并吞没了,直惊得这个壮汉的心砰砰乱跳,不自禁地张了张口,却又是叫凶戾的狂风立马灌了几口冷气……
慢慢地,当类似的情景重演了数次后,滚来的石头便是显得有些麻木与见怪不怪,但某刻,他却是呆若木鸡地站在那不知不觉间变得和煦与微小的风中,恍如一块人形石硕那样,动也不动。
“我说大石头!你倒是走啊!”滚来的石头后方,浊酒一壶走天下一面拍了拍他的肩背,一面气急败坏地喊道。每在这可怕的山道上多停滞一分,环绕四人的危险就要多上几许,如今,像滚来的石头这样的挡道行为,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还要拉上他人做垫背做派,直让浊酒一壶走天下咬牙切齿。可浊酒一壶走天下这一叫,却未能唤醒滚来的石头,当即,浊酒一壶走天下便是顺着滚来的石头的与山峰间的隙缝,窥探着前路,却是一样地带上了惊容。他慌忙用劲一挤滚来的石头,同时向前小小地迈出了一步,就是走上了一片霍地拓宽的坚实土壤,再是放目扫视,跟前,随着阵阵轻风吹过,果然呈现出了一派与夏涅所言别无二致的,开朗似草原的美景,其间,有花有草,有扑面的清新气味,还有一群皮毛非黄即红、耳如翅翼,犹如大耳朵小身子柯基犬的小兽,使得这里就像是世外桃源一样。
“咕嘟。”初步赏完了草景,浊酒一壶走天下咽了咽口水,便是呆滞地占着道口儿,怔怔出神,最末,还是轻柔如雪用剑尖戳了戳他的后背,才是叫这个小年轻尴尬地让开了道路。
往后,四人便是依照着夏涅的嘱咐,打起了怪物们的主意。那些小兽大多百无聊赖地趴在青草上,还阖着双眸,好似十分疲惫,可偶尔,这些惹人爱怜的小家伙还会打开眼皮,露出一双乌亮的眸子,然后“呼呼”地扇动双耳,稍微地悬飞在绿草上方,警觉地环视四面,不过,一旦搜索不到敌情,又会马上伏地休息,似乎没有一星半点的力量。是以,四人最初对上外侧那些零散的、依靠着一对大门牙进行进攻的“大耳兽”时,纵使对方等级稍高,他们还是能够一只接一只地,将其游刃有余地处理掉,可就在他们一寸一寸、由外至里地探入这片草场的腹地后,伴着怪兽数量的急剧增长,滚来的石头几人却是在群怪的联手下,疲于招架,屡遭打击,甚至一度狼狈地逃窜至来时的狭小山路。
正是三个大男人为难地远眺着那些“大耳怪”,不知所措时,轻柔如雪却是出人意料地迈步上前,走出了队列,扬起了手里的桃木剑,便是召出了一根下落的冰锥,击在了一头较为靠外的怪物的背部上,就是将它独个儿地引了出来,却不惊动别的怪兽。
瞧得一只怪物从大队中分离了出来,滚来的石头在大吃一惊之余,便是口不择言地叹道:“你这小娘们还真是藏得够深的,难怪不觉在人海中独独就相中了你!”虽说叫滚来的石头出语调侃,可是轻柔如雪却依然冷面不波,让得滚来的石头颇有种一拳使劲打在棉花上的难堪,却也只能若无其事地迎向那只迎面飞来的怪物,照着它卖力地砍杀一通,来化解冷场。只是滚来的石头刚刚结果了一匹怪兽,轻柔如雪就是再次引来了新的野怪,然而,这样的畅快重复了不过两次,轻柔如雪的魔力值就是悄悄见底,最终,还是多亏了其他三人联合凑出了几瓶药水,才是让得打怪的效率回归常态。
“真不知道队长在忙什么,刚归来就又匆忙离队。”任务期间,浊酒一壶走天下挑起话头道。
“队长应该是看出了什么,才会急急忙忙地出行,大概是不想我们的任务生出什么变数吧。”血腥刀刃随口答道。
“但在这种能够走丢人的大山里,除了队长外,难道真的有人能够来去自如吗。”浊酒一壶走天下担忧地道。虽然他也知道,刺客就该是这样,来来去去,为保障队伍的安全四处奔波,做一些苦活累活,可当今,夏涅的所作所为却是完全超出了他对“刺客”的定义与认知。
“哼,管他劳什子麻烦,只要敢来,我第一个剐了他们!”滚来的石头夺过话锋,大声地吼道。
蓦然,轻柔如雪在放出一道法术后,却是生硬地接话道:“血腥刀刃,你的队员死了是吗。”
血腥刀刃愣了愣,始终煞白的面色又是差上了数分,却是随即应答着:“是的。”
“你仔细问过了吗,都是夏不觉做的吗。”
血腥刀刃放下了兵器,犹豫了半天才道:“没有,其中有一个人是误入怪群不慎挂掉的,其余却是叫刺客击杀的。”
“可夏不觉回来时是白名。”轻柔如雪轻轻地道,但这轻言细语,却是让得血腥刀刃心头一跳,产生了异样的感觉。不过,在血腥刀刃回过神儿来以前,轻柔如雪又是继续说了下去,“还有,你可曾寻到那支队伍潜伏的刺客。”
血腥刀刃辩驳道:“或许本就没有刺客。”
轻柔如雪摇摇头,直接否定了血腥刀刃的说法:“联系夏不觉的举动,这只队伍可能还有一个不在队伍里的刺客同伙。”
听言,血腥刀刃立刻明了了轻柔如雪的意思,但这时,滚来的石头却是粗暴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好了!说那么多作甚!只要我们早点打出任务物品去交差,不觉那边的压力就会少一些!”话声甫一落下,滚来的石头便是抬首昂首望天,却是适逢那正午的阳光破开云层洒在大地上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