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墨坚持要告诉丁瑢瑢,丁妈妈当然不能同意。
“明先生,你受到的损失是真金白银的,就算瑢瑢在你这里白打几年工,她的薪水也没有五十万这个数目。现在我愿意拿真金白银赔偿你,你反而不要,非要绑住我们瑢瑢不放,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丁妈妈恼火了。
他有什么目的?他自己竟也说不清。
难道是仅仅为了弄清楚那个小女人在他的果汁里下药的原因?难道就是因为她的儿子长得跟他太像,让他想起来锦华新世界那一晚的一夜情?还是因为他身边的女人都那么优雅乖巧,而那个小女人一惹就炸毛,让他觉得新鲜有意思?
$聚&书*阁,小说*网>他把手从电话上缩了回来,对丁妈妈说道:“我不收阿姨的钱,一定是有我自己的道理。我相信阿姨筹到这笔钱并不容易,如果你们家因此背上了沉重的债务负担,对小丁当未来的生活也有不好的影响。如果阿姨是因为这两天的绯闻而担心,我可以跟你保证,那件事是有人存心要我的难看,跟丁瑢瑢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而且我已经解决了。”
明君墨把银行卡放回了丁妈妈的包里:“丁瑢瑢还年轻,她到哪里打工不是一样?能在明信这样的企业历练几年,对她也是有好处的。所以我和她之间的协议,她并不吃亏,对吗?”
丁妈妈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她最担心的并不是女儿的什么绯闻,可是她的心事又能跟谁说呢?
一想起报纸上的那张照片,她就难以抑制自己的心酸。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是坚决不同意瑢瑢继续在明信工作的,我还是希望明先生能再考虑一下,如果你改变主意了,你知道在哪里找我。”
丁妈妈见一时说服不了明君墨,也不好在这里闹得太凶,就拎起自己的包,告辞了。
已近上班的时间,丁妈妈出了明信大厦,与几位早来的员工擦身而过。有两个女员工似乎认出她来了,仔细地看了她两眼。丁妈妈微微低了一下头,往右侧的公车站急走而去。
她来到离明信大厦最近一个公车站,几辆公车停进站里,挤挤挨挨的下车人群里,有不少人将目光落在等车的丁妈妈身上。
丁妈妈料想这些人是去明信大厦上班的,她不想站在那里继续接受注目礼,就转身朝着下一站走去。
没走出多远,突然一个年轻人拦在了她的前面:“丁女士您好。”
丁妈妈吓了一跳,本能地护住自己的手提包:“你是谁?”
年轻人客气地一躬身,抬手指了指路边一辆黑亮的轿车:“丁女士,我们韩董事想找你谈一谈,请你上车。”
丁妈妈转头,那辆车的车窗是落下的,透过车窗,她看到了韩照廷!
丁碧瑶看到了韩照廷!虽然这并不太出乎意料,但她还是在一刹那石化了。
她没有办法心跳,没有办法呼吸,没有办法说话和动作。她的目光从韩照廷那保养得宜的面孔上散漫开去,看到了好多年前的那个追着火车狂奔哭号的自己。
那天她还在厂里上班,和她最好的一个姐妹冲到她的眼前:“丁碧瑶!我刚才听工会的老秦说,韩照廷辞了工作,退了厂里的宿舍,已经收拾行李去了火车站了。”
丁碧瑶以为她在开玩笑,可是那个好姐妹却焦急地催促她去看个究竟。
于是她去了韩照廷分住的那一间宿舍,她看到了一个徒有四壁的空屋子。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发的状况让她没有办法思考。
但她还是在好姐妹的陪伴下,急匆匆地赶到了火车站。
候车室好大啊!丁碧瑶从来不知道这座城市的火车站,有这么大的几间候车室。她穿梭在候车的人群里,恨不能浑身上下都生出眼睛来。
可惜她只有一双眼睛,根本没有办法在拥挤的人群中找到韩照廷。
她买了站台票,冲进了站台里,一辆绿皮火车正开出站去,她有那么强烈的预感,好像韩照廷就在这辆正开走的火车上,于是她追着火车跑,目光焦急地在快速移动的车窗之间寻找着。
终于,就在火车缓缓加速,而她就快要看不清一闪而逝的车窗内的人脸时,她看到了韩照廷。
他倚窗而望的样子像一个虚幻的影子,在她的眼前倏地飞驰而过,却成了她这一生的梦魇。
虽然好姐妹一再地告诉她,她没有看到韩照廷,那个人不是韩照廷。可是那个一纵而逝的身影一直缠绕了她这么多年,她很坚定地认为,她看到的车窗里的那个人就是韩照廷。
眼下,那个令她午夜梦回伤心悲泣的男人就在那辆车里,安然地坐着,安然地转头望着她。而她却突然觉得,他是那么陌生,跟她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
半天,她缓过一口气来,浑身上下僵痛不已。
她转回目光,对年轻人说道:“我不认得你们韩董事,也没有必要跟他交谈,请你让开路。”
年轻人望向车里,希望他的老板能给他一些指示。
车里,韩照廷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丁碧瑶见到他从侧里靠近的身影,推开年轻人就要往前冲。那年轻人却一伸手扯住她的腕子:“丁女士,请不要在路上闹开,不好看的。”
韩照廷已经追到的她的面前,开口道:“碧瑶……”
他只唤了她的名字,她已经浑身发抖。在她的思维还没有恢复运转的情况下,她的手已经挥了起来。
“啪”的一声,韩照廷的右侧脸颊挨了丁碧瑶一巴掌,打得他偏了一下头……
那天早晨,丁瑢瑢眼看着自己要迟到了,也没见丁妈妈回来,她只好把小丁当送到胖叔那里。
不知怎么的,胖叔的脸色不太好看。丁瑢瑢急着上班,只问了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胖叔勉强笑着答:“哪有什么不舒服?我好着呢,你快上班去吧。”
于是丁瑢瑢火速冲去公车站,坐上车赶往明信大厦。
打完卡,她第一件事就是翻看今天所有报纸的娱乐版面。还好,没有再出现荒谬的一妻两妾的绯闻,只有一篇提到了梁玉淇,是关于她新接的一部电影。
丁瑢瑢放了心,收了报纸,去明君墨的厨房,打算给他准备一份早餐。
一进厨房,她就看到明君墨已经煎好了蛋,烤好了面包,正在倒牛奶。
她很惊讶,这个男人最近几天怎么了?这么勤快?明明付了薪水请她料理生活起居,这几天却都是自己准备早餐。
虽然他看起来好像只会煎蛋、烤面包和热牛奶,但是像他这样的男人,能这么勤快已经很不错了。
“明先生好早,看来以后我也不用来这么早了。”丁瑢瑢站在门口打招呼。
明君墨回头,丁瑢瑢居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温柔可亲的表情,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眨巴了几下眼睛,看他还是亲切可鞠的样子。
“用过早餐没有?”他问。
“没有呀,你不会是连我那一份也准备了吧?”丁瑢瑢笑着讽他。
明君墨果然倒了两杯牛奶,端到餐桌上,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煎蛋没有你的份儿,牛奶吐司不限量供应。”
丁瑢瑢走过去,故意探头望向窗外:“今天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
明君墨笑了,抬手在自己的头上圈出一个太阳的形状:“看这里,太阳在这里呢,你找错地方了。”
丁瑢瑢撇了撇嘴,端起装牛奶的杯子,刚要喝,又疑心道:“不对,你不会是在牛奶里下药了吧?报复我给你喝泻盐的事,对不对?”
明君墨无奈地叹气,接过她手里的牛奶杯子,喝了一口,把自己的那一杯推给她:“你喝我这杯,总该放心了吧?”
丁瑢瑢的目光在两杯牛奶之间转了几个回合,最后还是拿回被明君墨喝过的那一杯:“还是这杯吧,还是你喝过的安全。”
明君墨好笑,拿起一片吐司,咬了一口,送到丁瑢瑢的面前:“面包是不是也要我吃过才安全?”
丁瑢瑢做恶心状,推开他的手,自己挑了一片烤得两面酥黄的吐司,喝着牛奶,吃着面包,挺惬意:“这面包烤得不错,香酥可口……你今天怎么这样好心?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等着我?”
“安心吃你的早餐吧,哪有那么多不好的消息?这几天你受了惊,我只是想安慰你一下而已,你可别自作多情。”明君墨笑得有点儿僵。
那天整个上午,明君墨对丁瑢瑢的态度出奇好,看到她就笑眯眯的,说话也很客气,让她倒一杯水,都要说一句“谢谢”。
快到中午的时候,明君墨要周美美安排一家餐厅,他说要请丁瑢瑢用午餐。
周美美已经疑惑了一个上午了,她问明君墨:“老板,你怎么了?你不会是打算追求她吧?”
明君墨朝着周美美勾了勾手指,等她靠近后,轻声说道:“丁妈妈今天一早来过了,她给我一张五十万的银行卡,并且说以后会定期还款,只要求我把丁瑢瑢解雇……”
“五十万?”周美美听到这个数字,也惊讶,“虽然她们家开着一间菜馆,但要拿出五十万现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她是从哪里凑的钱?”
明君墨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摆手道:“我当然不能收,我就坚持要跟丁瑢瑢商量,我相信丁瑢瑢是不会同意自己的妈妈倾尽所有替她还债吧。”
周美美叹气:“老板,你这是作孽呀,你给人家母女两个造成多大的压力呀,小家小户过日子,哪有那么容易就拿出几十万?”
明君墨也挺尴尬,解释道:“就拖这几天,等亲子鉴定结果一出来,我就告诉丁瑢瑢实情!”
“我明白了……”周美美了然地点头,“我说你今天怎么怪怪的,你是对丁瑢瑢感到愧疚了!你偷了人家儿子的基因样本去做什么亲子鉴定,又害得丁妈妈差一点儿变卖家产给女儿还债,你以为一顿饭就能安抚得了丁瑢瑢?她要是知道了,还不得踢断你的小腿?”
明君墨为难地挠了挠额头:“要不……过些日子我要去S市参加一个商务论坛,等我离开了D市,你跟她说吧。”
周美美无奈地摇头:“又是我……”
她出了明君墨的办公室,对正在整理会议纪要的丁瑢瑢说道:“中午一起吃饭?”
“好呀!”丁瑢瑢也没有多想,很痛快就应下了。
“一会儿你乘电梯直接到地下二层的车库,我们从那里出发,免得被公司里的人看到了,说三道四。”周美美又补充了一句。
“地下二层不是明先生的专用车库吗?”丁瑢瑢稍稍疑惑。
周美美一耸肩,含糊地应道:“是呀……他的车那么多……又都闲着,是吧?”
“哦……”丁瑢瑢自动把这话的意思领会成是周美美借明君墨的车开。
结果等到了午休时间,她乘电梯下到明君墨的车库里,哪里有周美美的人影?只有明君墨倚在一辆银灰色的跑车旁边,望着她。
她的目光在车库里逡巡:“周室长呢?”
“她临时有事,不能来了,所以只剩下我们两个去用餐……我请你。”明君墨很绅士地拉开车门,等着丁瑢瑢坐进车里。
丁瑢瑢却转身就走:“我才不跟你吃饭呢,前两天的事闹得那么大,我可不想再落人口实。”
明君墨长腿迈开,几步就追上她,扯住她的胳膊:“我带你去的地方,都是很安全的地方。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今天中午就当是我给你压惊吧。”
他说着话,已经把丁瑢瑢拖到了跑车的旁边,将她连推带塞,送进了车里,关上了车门。
丁瑢瑢被明君墨强行载上车,带出去用午餐。
路上,丁瑢瑢还满心的疑问:“你今天是怎么了?我怎么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明君墨其实心里瞒愧疚的,但他嘴硬道:“你这个女人怎么没情调?男人约女人吃饭,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怎么让你说得那么不堪?我要追求你,你感觉不到吗?”
丁瑢瑢喷笑:“你追求我?你不会那么瞎吧?我们两个永远也凑不到一国里去,我这样既不温柔也不火辣的女人不是你的菜,你这种花蝴蝶一样的男人也不可能是我的类型,我们两个就像这路两边的建筑,即便能看到彼此,中间也永远隔着这样一条六车道的马路。”
丁瑢瑢指着马路两边的高楼大厦,比比划划地说着,明君墨却勾唇一笑:“你忘了?我们有协议的,我要是不能在约满之前骗你爱上我,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我还没在女人面前输过呢。”
“吃几顿饭,我就能爱上你吗?你追求过的女人都这么肤浅?就算你请我吃龙肝凤胆,也改变不了你花心大少爷的本质。我的男人一定要对家庭对爱人专心,要是他敢从别的女人床上爬起来,再回到我的身边,我一定会踢断他的腿!”丁瑢瑢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是她扯着明君墨的衣领子,用硬头的小皮鞋一脚一脚踢在他小腿骨上的情形。
这个想像令她心里很爽快,嘴边也不由地噙了笑意。
明君墨却不爽,哼了一声:“你理想的男人,就是杜西平那样的吗?”
丁瑢瑢脸上的笑意倏地消失了,她轻咳两声,梗着脖子说道:“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呀,最其码比你专情。”
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一家日本料理店。有车僮过来接过钥匙泊车,明君墨和丁瑢瑢下了车,一前一后进了店里。
周美美已经订好了包间,明君墨报上名字,侍者领他们上楼。
到达三楼,他们刚刚步出电梯,迎面就冲过来一个中年女人,脸色极难看,眼睛红红的,穿一身浅银色的裙装,梳着干练的短发。
明君墨一见了这个女人,就愣在了原地。丁瑢瑢没能及时跟着停住,直接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那个女人本来一阵风要冲下楼去的,看见了明君墨,顿住了脚步。
“董阿姨……”明君墨的语气中透着一点儿惊讶,“你什么时候来D市的?菲儿怎么没有告诉我?”
那位姓董的女士先是瞪明君墨,随即看到了他身后的丁瑢瑢。她眼睛一眯,像是猎豹看见了自己的猎物一般,只停顿了一瞬间,便冲了过来。
丁瑢瑢猜到这是董菲儿的妈妈,便她没有料到这个正在发怒的女人会冲她来。
她以为明君墨是目标,没想到那个女人直接越过了明君墨,甩手就打向她的脸。
“啪”的一声,响亮清脆。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一样的下作不要脸!”丁瑢瑢还没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挨打,就听到那个女人恶毒的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