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廖思琦拖着走了将近一百米,于雅倩才从恍神中醒过来,惊讶地斜视着比她还大力的漂亮女生,她的胳膊被拽得老紧,而廖思琦的手有如千斤重压在上面,她怎么甩也甩不开,只能乖乖跟着走。
讨厌!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真不爽!
在过道里,谢习伦迎面走来,她像遇到救星般地叫住他。
谢习伦看都不看她,停下对廖思琦说了句“同学,辛苦了”就扬长而去。
于雅倩太过目中无人,他非常乐意看到有人打压她。
“谢习伦,你这混蛋!”她清铃而有活力的声音在他身后激荡。
他扬起嘴角,一笑而过。
校主任办公室里,主任坐在在摇椅上,用手轻轻扣着办公桌,抬起那梳得油亮发光的头,用他那闪烁不定的小眼睛打量着于雅倩。
于雅倩漠然以对,她的注意力全在旁边安静有礼的廖思琦身上。不服气呀!明明瘦得跟竹杆似的,还矮她几公分,可那力气是她的十倍以上。哎,她都不好意思长得比廖思琦多肉了。
“主任,你找于雅倩什么事?”骨感的文静女生说话了,嗓音轻轻柔柔,少了平日里对班上同学说话的那股威严。
欺下媚上!于雅倩噘嘴腹诽,脑里压根没想到“尊师重道”这个词。
校主任咳了几声,用一种无限痛心的语调说:“于雅倩这大半个学期以来,打架闹事,欺压同学,屡犯校规,更有人匿名来信说她穿着校服去参加成年人的酒会,大大破坏了学校的声誉,性质非常恶劣,又屡教不改。校方经再三思索,决定开除她的学籍。”
于雅倩这才拿眼正视校主任,轻轻蹙起眉头,思索着他的话。
“主任,于雅倩确是有些恶劣,但近期来脾性收敛了不少,而且在校运会上表现突出,学校能不能多给她一次机会?”廖思琦平静地看着校主任。
“不用再说,这都已经决定好了。学校开除一个学生也是万不得已的事。”校主任假装无奈,摇摇头,闭上眼睛,摇着椅子。
于雅倩嘴一撇,脸上的线条变得生冷。她大步上前,手一挥将办公桌上的文件、笔筒、茶杯等扫落于地。
咣当一声,空中有白纸飘飞。
校主任瞪大小眼睛,从摇椅上站起来,用手指着她的鼻子,气道:“你,你这个不学无术好惹是非的叛逆女,我,我一定要……”
于雅倩冷哼一声,抓住他的手指向后拗。“不要用手指着我,这是我最恨的行为。”谢习伦好像是这样说的,她没记错吧?
“呀!呀!痛!放开我!我要马上开除你!”校主任整张脸扭成一块了,怪叫。
“于雅倩,你在干嘛?”廖思琦拉开她,“就要被开除了还敢惹事?”
于雅倩淡然地耸耸肩。“反正都要被开除,我得多加一个被开除的理由。”
“你,被开除定了。”校主任搓着发痛的手指,暴怒。
廖思琦忙用手压着于雅倩的头向下弯,嘴里喊着:“主任,对不起,我一定好好管教这个忤逆生,请你一定多给她一次机会。”
“廖思琦,你有病啊,放开我。我才不要向这种人低头。”于雅倩大叫,怒火烧心。
廖思琦没理她,继续让她90度鞠躬,嘴里不停地喊着“对不起”。
校主任用手大力地拍着桌子,呯呯响。“什么都别再说了,等通知离校吧。出去!都出去!”
廖思琦忙拖着于雅倩跑出主任办公室。
“廖思琦!”于雅倩火冒金星地甩开她的手,“你居然让我低头求饶?”她什么时候沦落到此种悲惨状况?
“低个头怎么了?他是老师,你是学生,不应该吗?”廖思琦脸色变得严厉起来,“好好想想怎么让主任收回成命吧,惹祸精!”班里的同学要被开除,她这个班长在面子上也过不去。她嫌恶地瞅了于雅倩一眼,丢下她就走。
真不爽!
来一道闪电,将廖思琦这个女人劈走吧!
“小于同学,真给力,多加一个被开除的理由。嘻嘻!”张伟皓不知何时出现在于雅倩身后,嘻皮笑脸地对她半赞半踩。
于雅倩怏怏不乐地转身,闷闷地看着他。“怪胎,你太逊了,居然跑去偷听。”
“什么叫偷听,我只是刚好在那门口站了一会。”张伟皓笑着指指自己的耳朵,“我耳尖,听力超好。”
于雅倩皱皱鼻子,表示不屑。她没兴趣跟怪胎站在楼道上聊天,迈着细碎的步子向前移动,想着被迫低头的耻辱时刻,怎么也提不起劲,有种尊严扫地的落魄感。
“被开除还不开心啊?有个理由不用上学。我恨都恨不来。”张伟皓跟她并排走着,帅气的脸上挂着揶揄的笑容,逮着机会损她。
于雅倩心情郁闷,懒得跟他搭话。
“还是你爱上这所学校,舍不得离开?我有没有可能是你爱上这所学校的原因之一?长得超级帅气的说。”他不理会她的冷淡,继续话唠。
“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能在你心里占有一席之位,真是称心的快乐……”
于雅倩一转过头,他就猛地闭上了嘴巴,提防地看着她。
大眼镜挡住了她眼神的锋利,让她看起来相当无害,他的心也没那么怕。他拍拍胸口,清清嗓子,“魔女,消消气,咱不说开除的事。我们说说小慧吧,你说小慧有没有可能喜欢我?”
“哼!你说呢?”于雅倩将问题抛回给他。
“我要知道还用问你。你们姐妹感情好,她有没有向你透露过有喜欢的男生之类的事?”他摸着后脑勺,笑问。
“有!”她嘴边浮起甜笑。这个怪胎,该整整了。
“有?”张伟皓的神经紧张起来,不再嘻皮笑脸,“谁?是不是我?”他指着自己的下巴,认真地盯着于雅倩。
“前年认识的,听说是一见钟情。”于雅倩回答得非常认真。
“前年?一见钟情?”张伟皓愣在当场,定定地站在那不动。他的小慧一早就有心上人了?心有点戚戚痛呢!他出现得太晚吗?
“对!”于雅倩满意地看着他那副受挫的表情,托托眼镜,扭头而去。
既然没有心情上课,那么就逃课吧!
于雅倩独自来到西楼的音乐室,盯着那扇崭新的铁门,那把崭新的钢锁。这里面锁着一个灵魂,想用性命换取重生的灵魂,一个试图找回纯洁的灵魂。
她不知道钟意雯是傻还是勇敢,不过当生活越来越偏离她想走的轨道,越来越不受控制,越来越糟糕,也许,消失是唯一摒除痛苦的选择。
她摸着崭新的锁,恨不得一把扯下它。
死了还不能自由吗?
钟意雯的父母是傻啊,这哪里是惩罚别人,这是惩罚他们的女儿。
如果一定要被开除,那么离开学校之前最想做的事就是想将钟意雯从恐怖传说中拉出来。她就是想这么做!
她靠着铁门,坐了下来,目光投在遥远的地方。
罗冀的钢琴引发了钟意雯的欲望,是一种对钢琴的执着,一种对钢琴的疯狂。
罗冀对她何尝不是一种执着,一种疯狂?
钢琴毁了钟意雯,她会毁掉罗冀吗?
偶尔感性的于雅倩,很是伤感!
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站起来,四周望了望,瞄了眼旁边废弃的舞蹈室,用手拧着上面锈迹斑斑的铁锁。嘎一声,锁开了,她闪了进去,轻轻合上门。
“就是这?”一个陌生的男声问。
“就是这里。”怪音怪调。听得出是黑人外教的声音,他那说得不标准的普通话,很容易辨认出来。
“她真的死了?”
“棺材都躺在这,还有假?”黑人外教怪叫。“要我打开锁让你进去看看吗?”
“不用,晦气!”男人怒斥。“我就在这烧点纸钱给她吧,不枉我们恩爱一场。”
啪!打火机的声响。
一阵浓浓的纸香味钻着缝儿飘进于雅倩的鼻孔,呛出了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踩着脚步声离去,门外安静下来。
于雅倩从舞蹈室走出来,看着音乐室门口处那堆刚烧过还闪着火星的纸灰,门边还立放着一大束各种色彩的郁金香,风一吹,纸灰扬起,特萧瑟,特颓废,特悲伤。
黑色的纸灰屑沫轻轻粘在眼镜片上,撞进她幽深如潭的美丽瞳孔里,死寂般的冷。
一股怒气油然而生,她抓起那束郁金香,手一抡,抛下楼。
嘀嘀的短讯声响起,她从制服口袋里掏出手机。
谢习伦:于雅倩,乖乖回课室上课,不要在旧音乐室那晃荡。
真爱管闲事!她翻翻白眼,动动手指,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于雅倩:我若真被开除,我就拆毁这所学校。
谢习伦:你也担心被开除?转死性啊。
于雅倩:我想留在这里,帮我!
谢习伦:好!报酬打折算,十个香吻。
于雅倩:你去死!
谢习伦:哈哈哈……
课室里,谢习伦笑着关掉手机屏幕,抬眼看着白板上扬扬洒洒的黑色草书,陷入沉思。
那个秦杰,心术不正,动着歪心思想诱拐未成年少女,罪不可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