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习伦觉得不对劲。
小慧的妈妈决然的身影在传达着一种“永别”的信息。
想也不想,他大步流星地追上池夫人。“紫姨,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不用!”池夫人浅浅笑着,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出豪宅,走向沙滩边上等候在那里的一辆黑‘色’轿车。
“紫姨。”谢习伦拉住她,面带焦虑地看着她,“紫姨,你不能贸然离开这里,你一出到外面去,就很不安全。”
池夫人温柔一笑,拿开他的手。“小伦,我要做什么事情,从来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帮我照顾好璇儿。”她抬手‘摸’‘摸’他的头,拉开车‘门’,坐下去,冷冷地对手下说:“开车!”
车子一摇,驶出沙滩,沿着海边公路飞速行驶。车子里沉着脸的池夫人扳开手机电池,取出电话卡扔出窗外,换上事先准备好的新卡,接着又问开车的手下拿来手机丢出窗外。
卢晨稀见识过古小慧的枪法后,震惊地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良久之后,他不得不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看着小慧。
“你不是近视吗?”他看着一千米远的遥控标靶,她居然枪枪命中目标。
古小慧浅浅一笑,看着他。“视力不佳并不影响我瞄准目标。你也不错,刚上手命中率就达百分之四十。”她刚把枪放到一边就看到谢习伦急急地走过来。
“小慧,紫姨出去了,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我有些担心。”谢习伦说。
“她一出去就会被人盯上,怎么能这样胡来?”古小慧脸‘色’微微发白,身子不自然地晃了一下。“我去找她。”
“幽灵和厉鬼他们已经追出去了。”谢习伦扶着她。
“伦,我不放心。我要去找她。”古小慧神‘色’越来越严肃。
“我陪你去。”谢习伦蹙眉说道。
“我也去。”一旁的卢晨稀出声。
“没你的事。”谢习伦横他一眼,和小慧并排走着离开‘射’击训练场。
从监狱走出来后,池夫人脸上是风轻云淡般的笑。
她的丈夫除了稍稍变老一点,什么都没变。即使身为一个囚犯,但毫不阻挡他独霸一方的强大气势,即使在监狱里,也是做监狱老大的那种男人,绝不屈服别人之下。
她曾经爱他的强势,一无反顾,现在依旧是!她是这样爱这个男人。为了见他一面,愿意将生命豁出去。
这十年来。她只能是保命,却不能保心,见不到丈夫,见不到‘女’儿的日子怎么能说是安然无恙呢?她的心每一秒都在痛苦煎熬,无奈地,绝望地痛……
现在不痛了……
哦,结婚,那个要跟她结婚的男人,她轻蔑地笑了笑,再婚显然不是一个摆脱寂寞的好主意。是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跟她的丈夫相提并论。既然‘女’儿不愿意跟她离开,新生活又有什么用?
刚坐上轿车,她就听到刺耳的枪声,轻蔑地撇了撇嘴。平静地说:“马上送我去那个警察的家。”完全不理会身后的枪林弹雨,她相信,她那个在监狱中的丈夫会发狂地命令所有手下保护她的安全。
但是,现在,他保不了她。
硝烟,在她身后弥漫……
听到‘门’铃声,张伟皓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去拉‘门’。
“你找谁?”
一个很有韵味的风姿‘女’人站在‘门’外,脸上挂着一副墨镜,嘴上挂着浅淡的笑容。
张伟皓打量着她,帅气的脸布满疑云。
“小皓,谁啊?”一道温润的嗓音在张伟皓身后响起,接着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笑容可掬的‘女’人从他身后探出个头,盯着‘门’外。
“你在外面等着。”池夫人对手下说了一句,瞟了眼都处于惊讶中的母子俩,从他们侧边绕过去,走进了屋里。
她环顾了一下屋内的环境,一百多平方米的公寓布置得温馨、舒适,很有生活气息。
张伟皓用手碰碰还在发愣的母亲。“妈,这是谁啊?你朋友吗?”
张母回过神,正想开口问反客为主在厅里坐下来的漂亮‘女’人,就被那‘女’人抢先回答了。
“对,我是你妈的朋友。你是小皓吧?我常听你妈提起你。你长得很帅,在学校定是‘迷’倒一片。”池夫人微微笑着,打趣道。
张伟皓‘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很帅,他知道,他很受欢迎,他也知道,但被这样一个气质超然的“漂亮阿姨”称赞,不太习惯。
“小皓,能帮阿姨去买包烟吗?”池夫人从手提包中掏出百元大钞递给他,“阿姨犯烟瘾了,口味又比较挑,麻烦你了。”随即她说出一个比较难找的香烟牌子。
张伟皓没有接过钱,而是对她帅气地笑笑。“既然阿姨是我妈的朋友,入‘门’就是客,怎么好意思让你掏钱?”他整了整外套,两手往衣袋一‘插’便走出屋子。
“你是谁?”张母不是糊涂人,当然明白这‘女’人是在支开自己的儿子。
池夫人摘下墨镜,平静地看着她。“我是赤阎帮老大池骞的夫人,冒昧拜访,还请原谅。”
张母愣了一下,在她对面坐下,定定地看着她。“我们应该没有‘交’集才对。”
池夫人挑嘴一笑。“我也以为我们应该没有‘交’集,但世间的事谁能说得准?十年前,我丈夫杀了你丈夫锒铛入狱,你和我同时失去丈夫,你的儿子和我的‘女’儿同时失去父亲。错杀你丈夫的罪过,我丈夫已经在监狱里赎,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应该就此结束。但是,上天喜欢捉‘弄’人,偏偏让我‘女’儿遇上你儿子……”
“你说我的儿子正跟你的‘女’儿谈恋爱?”张母震惊,不敢置信的模样,“你今天来是什么目的?让我儿子离开你‘女’儿?”
池夫人摇摇头。“我来是想知道你的态度。你会因为我丈夫犯下的错而记恨我‘女’儿吗?你能够接受我的‘女’儿吗?”
张母张张嘴,又合上,重复了几次这样的动作,最终淡然地笑笑。“我不会记恨任何人,也不会教我儿子去记恨别人。我不会认为上一代的恩怨要由下一代来承担。我儿子能接受的‘女’孩,我就能够接受,我相信我儿子的眼光。但是,我不认为我儿子会接受你的‘女’儿,如果他知道你‘女’儿是什么人的话。”
“你的儿子和我的‘女’儿有什么造化也是他们自个的事。只要你不反对就行。”池夫人浅浅一笑,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她,“这些东西麻烦你替我保管。”
“什么东西?”张母接过文件袋,狐疑地看着她。
“我‘女’儿的嫁妆!”池夫人温柔地笑了,“里面是我和我丈夫两人的所有积蓄。”
“你这么确定你的‘女’儿能嫁进我家?”张母蹙着眉头。
“我不是确定,而是希望。赌赌运气吧。”池夫人淡淡地笑着,“当然,这些东西你们完全可以占为己有。如果最终我‘女’儿没能嫁进你家,这些就当是给你们的补偿吧。”她站了起来,将墨镜戴上。
“我们不需要什么补偿,我丈夫是个英雄,他只是做了英雄该做的事。”张母骄傲地说,“你‘女’儿的嫁妆,你自己‘交’给她。”她将文件袋递回给她。
池夫人没接过文件袋,直直地看着她。“在我心里,我的丈夫也是个英雄,他也是做英雄该做的事。当我走出这个‘门’口之后,我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我哪有能耐替我‘女’儿保管嫁妆?”接着又是淡淡一笑,平静地走出去。
“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不管你‘女’儿能不能嫁进我们家,但是这份嫁妆我一定可以完整地‘交’到她手上。”张母在她关上‘门’前大声说道。
她完全明白这个黑帮夫人走出去会面临怎样的命运,赤阎帮创帮之初,手段能光明到哪里去?得罪的仇家自然不少,即使是在监狱里的赤阎帮老大也随时面临着可能被暗算的危险,何况在外头的赤阎帮夫人?
张伟皓问遍了好几间大型超市才找到“漂亮阿姨”要的香烟,忙转回去。在楼下,他远远看到那位阿姨走上轿车,挥手打招呼。但是那位阿姨没有看到他,车子驶出他家所在的小区。
“阿姨,你的香烟!”他跑了几步,跟在车子后面喊。
但是车子越行越远……
“砰——”他听到一声沉闷的枪声。
砰,砰,砰……枪声不断,似乎两方在‘交’战。
他皱紧眉头,疯速地向枪声发出的地方跑去。
但是枪声离他越来越远,然后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他只听到他的脚步声和狂‘乱’的心跳声。
又跑了一段路,跑出他所在的社区,跑到一路大道上。前方围了一些人,造成了‘交’通拥堵,无法通行的汽车不断地按着喇叭。在人们围住的地方,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人,身上流着鲜红的血……
“刚刚好险啊,两伙人拿着枪互‘射’,都不知道是些什么人,要吓死人了。”
“还不是黑帮间互相仇杀,还能是什么人。”
“他们都在追杀车里那个‘女’人……”
人们惊魂未定,议论纷纷。
难道说那位漂亮的阿姨被人追杀?张伟皓心想,脸‘色’沉下来,绕过人群跑到前面拦了一辆的士。
“去哪里?”的士大哥问。
张伟皓皱皱眉,苦恼地看着的士大哥,他怎么知道那些人往哪个方向去了?愣了好一会才说:“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