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静谧的角落,无人影窜动,耳边总有凉飕飕的风拂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接近,令人发悚。
屈万松左右张望好一会,抖着手忐忑不安地打开‘门’锁。
“你别怪我,当年的事是你自己选的,没人‘逼’你。你的沦陷怪不得别人。你也别来找我……”他蹲在地上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喃喃自语,自那晚闹鬼事件传开后他就一直坐立不安,每回进办公室都会听到刺耳的钢琴声戛然而止,看书也好,看资料也罢,“钟意雯”三个字老在面前晃动。更让他觉得怪异的是,早上一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就看到钟意雯的照片静静地躺在那,他甚至能在看到照片上的她脸上那抹‘阴’森诡异的笑。
他也明白这是心虚的表现,心里有鬼,为求心安,他不得不拜祭一下不管存在与否的亡灵。
鬼魂,是种缥缈的东西,不管信不信,就那么存在于人的意识里,很玄,时不时侵入人的四肢百骸。
他一边讲述自己的无辜一边请求着原谅。“钟意雯,你是个好学生,前途一片光明,本不该有这样的遭遇,是我鬼‘迷’心窍一时冲动收了人家的好处,将你介绍给柯爷。可你也并不是没有选择,你可以选择活得更好,但你选择了轻生,这真怨不得谁。要怨就怨天,让你生在穷苦人家……”
啪——轻微的声响,让屈万松僵了一下,愕然地转过头。身后,尚悠闲散地倚在墙上,手上的打火机燃起一团蓝‘色’的小火焰正接近嘴里那根烟。他熟捻地将打火机塞进衣袋里,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轻轻吐出一圈白雾,烟雾弥漫中,他一脸平静地看着屈万松。“校长,你对小雯真有心。”
屈万松尴尬地咳了一声,站起来。“你刚来?”不晓得他对他的话听进去了多少。当年钟意雯的事他是牵线人,多少心里有愧疚,钟意雯虽然不是他直接害死的,但总有那么一点关系。
“嗯,刚来。”尚悠又吸了一口烟,弹了弹烧过的烟灰。
屈万松神‘色’不自然地多看他几眼。“我在想,过些天,钟意雯的棺材就搬出去。念在她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特意过来告别一下。”他的解释有些‘欲’盖弥彰。“尚老师,你也是来看钟意雯吧?”
“算是吧。”尚悠踩着黑皮鞋。沉稳地迈步。靠近他。将烟扔在地上那堆闪着火星的纸灰中。“小雯报了个梦给我,说她是被‘逼’迫不得已才跳楼,让我找你问一问。”他温和的目光一下变得尖刀般锋利,紧紧锁住屈万松闪烁不明的眼睛。“屈校长。你知道小雯为什么自杀吗?你知道谁在‘逼’迫她吗?”
屈万松强装镇定,呵呵干笑几声。“尚老师,当年的事,你也清楚,钟意雯是误入歧途才萌生的自杀念头。”
“让她误入歧途的人是你。”尚悠猛地揪起他的衣领,‘阴’狠地盯着他,“为人师表却将自己的学生推入肮脏的‘交’易中,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度过后半生?”
“尚悠,我是校长。你这是以下犯上。再不放开我,我就辞退你。我们学校不需要你这种流︶氓老师。”屈万松气急。
“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学生,你有什么资格做校长?”尚悠一拳往他‘胸’口砸过去。“在你的眼中,除了钱,你还能看到什么?在你们肮脏的‘交’易中。有多少学生被你害过?你有数过吗?你能这么心安理得过日子?你做了这么多缺德事就不怕遭报应?”
“尚老师,大家都是受过教育的人,别动手动脚,有话好说。钟意雯不是我害的。”屈万松见尚悠抬起的拳头,连忙服软。“当时的我也是无奈,家里有困难,才收了人家的钱。”
尚悠收回拳头,用力将他甩在地上。“柯爷给你的钱?”
“不是。”屈万松摇摇头,“是校董会那边给我一笔钱,让我选一个会弹钢琴会跳舞的‘女’生介绍给一位大老板。后来,我才知道那位大老板是柯爷,是位毒枭。柯爷当时说要娶钟意雯为妻,真心对她好,什么都以她的意愿为主。钟意雯也同意,愿意跟他‘交’往一段时间。我真没想到她会自杀,她明明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却想不开,只能说她傻。她的死跟我没有多大关系。虽然是我将她介绍给柯爷,但选择权在她,她如果不愿意,也没人能‘逼’她。尚老师,我说的都是真话,没有半点虚假。”
尚悠锐利地盯着他,判断着他话里的真假。
“对柯爷,你了解多少?”他没由来地问了一句。
屈万松坐在地上,被尚悠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不敢爬起来。“只知道大家都叫他柯爷,听说为人心狠手辣,七年前,在钟意雯自杀之前,他被捉了,但进牢房没几天又被无罪释放。听说指向他贩毒的证据一夜之间被人毁灭,而定他有罪的律师和法官都成了瘾君子。”
“我再问你一遍,小雯当年自杀是不是另有隐情?”
“她留下的遗书你都看过,还能有假?她就是后悔跟了柯爷,想得太极端。你别跟她的父母一样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她又不是大人物,一没财二没权,谁会谋害她?”
尚悠又将他从地上提起来,‘胸’腔内的怒火‘欲’要暴发出来。“是我们想得复杂还是你们刻意掩饰?倘若没有你的参与,小雯也不会认识什么柯爷,也不会自杀,你敢说你跟她的死没有关系?你真让我恶心!”
“就算没有我参与其中,也会有其他人将钟意雯送到柯爷身边,当时学校里‘女’生当中就数她的钢琴弹得最好……啊——”
尚悠使劲一推将他掷到墙上,紧跟着就是一阵拳头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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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冷水泼醒她!”
吴宝纱感到一阵冰凉,艰难地睁开眼睛,水沿着发梢从眉往睫‘毛’边沿淌下,全身都觉得冷。她缓缓抬手撑着发胀的额头,慢慢清醒。
“吴宝纱,你好大的胆子!你当我柯某是什么人,你随随便便就能敷衍了事?多长时间过去了?我要你带来的人呢?”
随着柯爷又尖又沙的声音响起,他那张具有独特‘性’的圆脸瞬间映入吴宝纱被水汽染得模糊的眼睛里,脑里的记忆画面一下涌出。在维也纳,她被吴明珠赶回国,踏出机场不久她就被王胜龙和他的手下逮住。
身上的伤痛得她拧直了眉,但眼里并未‘露’出丝毫畏惧。难道这辈子是跟“毒打”结了缘。
“柯爷,纱纱不过是个小‘女’生,很多事都不懂,你就原谅她一次。我向你保证她一定会将功赎罪。”王胜龙站在柯爷的座椅旁边,堆着笑脸为吴宝纱求情。他心底喜欢纱纱这样娇小玲珑的‘女’生,看着她被打,也是万分不舍。
吴宝纱皱了皱眉,嘲讽地瞟王胜龙一眼,敢绑她过来害她被打,早晚她会将这顿打一分不少还给这头‘肥’得流油的猪。她撇撇嘴角,带气的目光凌厉地看向半眯着蛇眼的柯爷。“我不喜欢跟你这样的人合作,给我再多钱,我也不要。说句实话,我真的没本事将于雅倩带到你面前。”反正她死猪不怕开水烫,大不了一死。
如果那天罗冀没有闯进她的眼里,也许,她已经死了。
她的嘴角微微弯起,嘲讽地笑着。她追罗冀追到维也纳去,卑微地跟在他身后,而他始终不给她一个正眼。即使吴明珠将她食指中的蓝宝石戒指抢走,他也不曾吱过一声,直到吴明珠使唤保镖押她到机场,她都没有从他好看的蓝眼睛里得到过一丝温柔。
对她,他从来就吝啬。
她还在执着什么?
柯爷看她的眼神越发‘阴’沉,眯成缝的眼睛像针一样刺在她身上。“你没得选择,你只能听从我的安排。你跟于雅倩住在一起,你最有机会下手。你只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人带出来,我会安排人跟你接应。”
“呵呵……”吴宝纱笑了几声,“你太看得起我了,你以为屋里屋外的保镖都是摆设,我要有对付那些保镖的能耐,现在我也不会被你们绑到这里。”
“我柯某不是在跟你打商量。来,将她的手剁了。”
“柯爷,息怒!”王胜龙猛使吴宝纱打眼‘色’,“纱纱,你就别忤逆柯爷的意思,又不叫你杀人放火,还给你大把钞票,你跟谁耗什么劲?你真不要你的手了?”
吴宝纱不怕死,但怕被剁手剁脚,那才叫生死不如。听到柯爷要剁她手的那一秒,她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乌亮的眼睛盛满惊恐。别说她现在一身伤,就算毫发无损的情况下,她也打不过柯爷身后那些高大魁梧的打手。第一次跟这种凶残的人物打‘交’道,她感觉遭透了。全身湿淋淋,很不舒服,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怎么样?你想好没?是要保住你的手还是听从我的安排?”柯爷捏着他坠成一团的下巴,身子向前倾了倾,方便他更能清晰地看到吴宝纱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这个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小‘女’生此刻明明白白展示了她的害怕。
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柯爷希望我什么时候把人带来?”
“呵呵。这就看你什么时候找到机会下手。一个月时间为限,超过一个月,你没按我的吩咐办,就不是剁你的手那么简单。”柯爷向后招了招手,“把吴小姐送回去。”
等吴宝纱一走,他的身体往后仰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谄笑的王胜龙。“让秦杰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