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洢璕在深夜寂静的皇宫中漂浮着,空中的寒风刺骨,吹得她的脸生生的有些疼痛。
她默默的看了看天上的月。不知为何,竟凄冷的掉下来一滴眼泪。她有些不解,不明白自己何时变得这样多愁善感了。她抬起手,擦去眼角的泪痕。
她缓缓的落在常云殿的院落里,站在寝宫的左窗前,看了看寝宫里床榻上睡着的楚绍明,又转头看着窗前的花圃里怒放的各色菊花,目光变得沉静而温和。
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这带着菊花清新香气的空气,缓缓用漂浮术将楚绍明从窗户口给挪了出来。将她缓缓的安置在院子里的一块比较平坦的假山石上。
她用意念反观了一下,看见正睡在外间的椅子上的屈门寒打了一声呼噜,榻上的燕绿轻轻翻了个身。
她微微一笑,回转身来,走到假山石旁边,将肚子里的黄金碗掏了出来,里面白色的丹药莹莹的散发着一丝雾气,在月光下显得圣洁至极。
刘洢璕因为知道这丹药当中蕴含着燕绿的一个小脚趾头,所以看着这丹药,便格外的珍惜。她深怕弄脏了这丹药,深怕捏碎了,她将黄金碗捧到楚绍明的嘴边,将那白色丹药漂浮着送进了楚绍明的嘴里。
正如七农所说!这丹药竟然真是即刻生效!
随着楚绍明缓缓睁开眼睛,刘洢璕明显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了正常的平静物华,而不是之前的无法聚焦的眼神。
“绍明,感觉如何了?”刘洢璕轻轻扶起楚绍明。
楚绍明坐起来,有些疑惑的望着刘洢璕,“我如何?我很好啊!”
刘洢璕微微一笑,还是决定告诉她,“绍明,你之前……精神有些奇怪了,这段时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楚绍明垂下头,避开刘洢璕的目光。
刘洢璕也懒得去揣度她究竟是记得还是不记得,只是想要跟她说说话,劝劝她,想叫她放下对瞿四侠的已然虚幻的爱恋,想叫她重新认识楚曜对她的兄妹情谊,想叫她从今往后真正做一个温暖幸福的公主!
她刚刚想要开口,楚绍明却先说话了,“刘洢璕,我想出家。”
“你说什么?”刘洢璕一惊讶,弯得像柳叶的浓浓眉毛就高高扬了起来。
“我说我想出家啊!”楚绍明认真的盯着刘洢璕的眼睛,面色凝重。
刘洢璕定定的看了楚绍明许久,才说:“这是你的人生,要怎么过当然是你的自由。只是,不论如何,楚曜还是你的哥哥,他现在受了很重的伤,是活死人的状态。我现在要去看看他,你一同去吗?”
楚绍明那双带着虹彩的眸子就像广兴河的河水般清澈,但在那下面有着暗流般的傲慢,拥有自由的傲慢,近似于倔强的不屈,仿佛若是她不让她去出家,她就要跟她拼命一样。
“楚曜的事情与我无关。反正出家的事,我意已决了!”楚绍明别过脸。
刘洢璕站起身,淡淡的看着坐在假山石上的楚绍明,“你就真的不管楚曜了?”
楚绍明抬头看了一眼刘洢璕,又扭过头久远的盯着身后的假山,“这山石上,积累了我太多的眼泪。而这些眼泪,都是拜楚曜所赐。你说我还可能会原谅他吗?就算他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那又如何?是他害我在先的!”
“好了!”刘洢璕喝了一声,“楚绍明,若是你学不会放下、自在、勘破,那么你即使是出家当尼姑,也是没有什么用的。话已至此,我便也无语再多说。”刘洢璕说罢便漂浮起来,直奔楚曜的朝乾殿去了。
楚绍明睡了许久,此刻便再也没有了睡意。她坐在假山石上,看着刘洢璕在夜空中缓缓消失逐渐不见的身影,一个人开始慢慢回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朝乾殿里十分安静,明渠抱着剑睡在殿外走廊的木栏杆上,刘洢璕漂浮的身法,加上她的精纯的定灵珠之力,使得明渠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发觉。
她从窗户里闪身而入。
楚曜就那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没有一丝人气。
刘洢璕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脑海里便开始像放电影般开始回放着她和楚曜之间的过往情景。
她在胥颉城的小院子里第一次见到破门而入的楚曜。
她在麒麟宫嫁给一身正红的楚曜。
她在这屋子里将父皇,不,将冷无痕的大通丸给了楚曜,那时他也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但至少还是有意识的。
还有开始对她冷淡的楚曜。
还有为了皇权,选择牺牲她的楚曜。
还有……各种……各种……
她的心里有一种平静的痛,和缓的软刀子一般,一刀一刀的割裂着她与楚曜之间的情谊。
于是,那些回忆都开始破碎了,四散了,粉碎成了点点星星的疼。
刘洢璕走上前去,轻轻坐在床边,好像怕弄醒他似的,动作极轻。
她伸出手,抚摸着楚曜苍白的脸,微微一笑,“还望你今后,在这皇权的位置上,能不为偏见所惑,不为成见所扰,不为歧见所惧。不论我是爱你,还是爱过你,我们之间的债从此都一趣÷阁勾销了。这些宿命的轮回,这些时空缝隙的漩涡,我会去把它填好。相信我,所有人,都能继续幸福下去了!”
她说完,继续看了他好一会儿。她想要再去看看棘儿,可是她又怕看过之后,她会舍不得。
她摸了摸胸前的天枢镜,沉默的低着头。许久之后,却不知是什么时候,刘洢璕便是像一片羽毛般轻飘飘的飘走了。
这是十八星煞和明渠最后一次没能捕捉到皇后逃跑的行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