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卿吞了口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说的还是她本人吗?怎么就从扫帚天星变成万人追捧了?
但凡王后和云藩王若是去街上打听一下,也该知道与事实不符了吧。
她红了脸,赶紧低下头,不再听那些人胡说八道。
“是吗?”云藩国世子将眼神落在了顾婉卿身上,“原来将军对琴艺还有研究?不知南炎这边将军最欣赏什么曲目?”
顾婉卿呛了一下,赶紧放下酒杯,侧身拢袖,投以礼貌的目光,想了想回答道:“《云华之上》,徐老先生的遗作,也正是这云华台名字的由来。”
世子顿时有点激动,差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也是最爱那一曲,简直绝妙!”
两个隔着几个席位聊了几句关于曲目的知识。
旁边的王后有些尴尬,轻咳两声提醒,毕竟世子和公主可能是会有婚约的。
但是世子不以为然,从他目光就能够看出来他一瞬间就被这个女将军给吸引了。
其实,从刚才顾婉卿出现在云华台时,世子的目光就没办法挪动了。
要不是王后提醒了一下,他的眼神只怕更肆无忌惮。
因为顾婉卿要比容睿姬好看多了呀!
世子的座位就在白珏的对面,所以他这肆无忌惮侵略般的眼神,可是被白珏捕捉地一清二楚。
白凌淡淡饮酒的时候,已经感觉到旁边坐着的弟弟快要将酒杯捏碎的声音了。
想想也是,白珏今日的露面,可都是为了顾婉卿。
白珏重重地搁下酒杯,只听他这方的桌子突然传来吱呀的断裂声。
咣——
案上的酒菜都滑落在地。
众人一惊,看过去的时候,白珏从容起身,道:“禀皇上,臣的这方桌子坏了。”
正在喝酒的皇上愣了愣,“哦。来人,给白大人重新更换一个。”
白珏慢悠悠地合手回道:“回皇上,不必麻烦,臣和绾青将军同坐便好。将军的席位宽敞。”
皇上犹豫了两下,但发觉白珏眼神坚定,虽不知为何,但并不是什么无礼的请求,所以道:“也行。”
“谢皇上。”
最终,顾婉卿和白珏同案而坐。
顾婉卿的案桌并不比别人宽敞,只因她身材娇小,身边也没有家眷陪同,所以显得宽敞。
白珏坐下后,占了她伸腿的位置。
他稍稍侧身,挡在顾婉卿和云藩世子的视线当中。
歌舞升平,环境有些嘈杂。
顾婉卿品尝了几口美食,轻咳两声,不动声色并且鄙视地问向旁边的人:“你那桌子腿是你自己拍断的吧?”
白珏坦然道:“将军好眼力。”
顾婉卿无语,“我可不是在夸你。”
“今日没有机会和将军说话,也怕将军被世子勾了魂,所以,我还在坐在这里守着最好。”白珏举起一杯酒,面向顾婉卿,“将军,白珏恭贺你得胜归来。敬你。”
顾婉卿也举起酒杯,“多谢。”
二人饮酒毕。
顾婉卿迟迟才垂下衣袖,斟酌酝酿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你的手还疼吗?”
白珏面色微诧异,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割血的左手,“不疼,已经好了,你无需在意。”
顾婉卿抿了抿嘴唇,以前想过回来会和白珏说上几句话,没想到开口就是尴尬,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啊。
生辰那天,她将这炎华经全部烧掉了。
每一张都是她亲手放进了火堆里,每一次燃烧的时候,她想的都是白珏的脸。
那时候她真的很想飞奔回炎安城,告诉白珏她心中的感激和震撼。
这次她吃了毒蘑菇中毒后差点一蹶不振,士兵门都在驻足等待,她身为主将第一次犹豫不决,也差点误了大事。
她从不觉得那份炎华经真的可以化解她的命格,她的命格从来也不是朱雀天师口中说的那样。
玄茗说,这是顾婉卿第一次打胜仗,应该就是因为白珏以鲜血抄写炎华经的缘故,将军开始转运了,就从这一次的胜利开始。
可顾婉卿深知,并不是。
虽不是因为炎华经,却也是因为白珏,
正是因为得知了这五年以来白珏的真心和坚持,才让她有了从未有过的动力——她想要得到胜利回去见白珏!
顾婉卿吞了口温酒,“白珏……谢谢你为我做的事情。我当知‘谢谢’二字实乃轻如鸿毛,整整的五年的炎华经,也不是谢谢二字能概括的了。”
白珏放下酒杯,面色凝重,单手撑住案面凑近顾婉卿。
“将军,谢谢这俩个字,你再也不必说了。我也不是为了让你感激我,从来就不是。那夜在侯府我所说的话,皆出自真心。”
“我……”
顾婉卿往后缩了缩,心口扑通扑通的声音在这歌舞之声中都很明显。
此时的席位上,几乎人人都在看歌舞,没人注意他们。
只有席位对面的三皇子容晟,将两人暧昧得不能再暧昧的模样尽收眼底。
顾婉卿桃腮飞红,白珏每逼近一寸,她的双颊便红一分。
这男人今日看上去格外俊俏,她确实有些迷乱了。
白珏见她如此,邪魅一笑,端正了坐姿。
然后从衣袖口里拿出了一个精巧的小锦盒,推至顾婉卿面前。
“生辰礼物。”他道。
顾婉卿瞪眼,连忙拒绝,“你已经送了我一份了。不必破费了。而且我的生日已经过去了。”
“那不算。”白珏轻飘飘道,将锦盒打开,介绍着,“这是紫玉柄匕首,天下仅一把,小巧精致,适合你防身用。”
顾婉卿目光过去,听到紫玉二字,立刻又收回来,“如此贵重?那我更不能收了。”
白珏道:“此物无价,不算贵重。”
顾婉卿竟无言以对。
不过她歪着脖子看了看,这个匕首果真是绝世珍宝,光芒妖冶,刀柄通体是淡淡紫色的透玉,色泽比皇上赐给她腰带上的紫玉还要通透几分。
别说,她很喜欢收藏一些小武器,这个还真有些动心。
“额……”
白珏瞄了眼她,“既然将军为难不肯收,那我也不勉强了。”
他说罢,就将匕首收回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