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肃从来没有在那么晚的时候召见过妇人,再加上乔辛来唤人时涨红的脸,蓉娘心里大概也猜到是什么事儿了。
说是没想法是不可能的。
赵肃早早便闻名东京城,是万千少女的梦。
御史中丞羽生一直都是赵肃的人,两人多有来往,蓉娘也曾见过他几次,从此便记在了心里。
后来羽家罹难,父亲死前将她托付给了赵肃她也曾心里窃喜过,想着居然能和自己敬仰的人在一起,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
可在经历了父亲蒙冤而死,草草采纳,最后寒碜的送进七皇子府之后,蓉娘也曾有过怨怼。
赵肃战胜归来的时候,她站在阁楼上看着那潇洒的身姿,几次想要上前,却生生止住了步伐。
且不论赵肃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她自己尚在服丧期间,也不适合抛头露面的。
再次见她的时候,已经是乔安雅入府那日了。
赵肃想要她照顾乔安雅,她可以拒绝的,可看着赵肃英挺的身姿,俊朗的模样,被怨怼包裹的少女心一点点的萌芽。
世人都喜欢像尚易书那样的翩翩少年郎,清润俊美,一瞥一笑皆成画。可真正想一起过日子的,却是赵肃这样的铮铮戎装郎!
尚易书那样的,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蓉娘点绛唇扫黛眉,细细的装扮了一番,迈着款款的步子进了澈云殿。
“奴见过爷。”
赵肃看到她的时候,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讶异,然后看向乔辛,后者一阵挤眉弄眼,贴心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赵肃有些无语。
他就随口应了一声,没想到乔辛还真就找了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来。
对蓉娘,他是愧疚的。
不管是因为御史中丞还是因为草草采纳了蓉娘。
“燕王府没那么多虚礼,坐吧。”
蓉娘抬眸,目光扫过,心知自己会错意了,今晚的打扮竟像个笑话。
“阿雅睡了?”赵肃搁在桌上的食指拇指交叠摩擦着,没话找话。
蓉娘垂眸,恭敬道:“下午玩累了,吃过晚饭早早就睡下了。”
“这孩子闹的慌,蓉娘子辛苦了。”
“奴份内事。”
“……”
赵肃一时也找不到话了,就这样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
气氛一度尴尬。
蓉娘道也识趣,见赵肃没有应付下去的心思了,便起身告辞。
“既然爷没什么吩咐,奴就先告辞了。”
赵肃顺杆儿爬,“去吧,早点休息。”
蓉娘礼节性的笑了笑,施施然行了个礼退下了。
蓉娘的绣鞋不过五寸,真真是铁莲款款,走起路来步态轻盈,摇曳生姿,不像苏夏那般……
怎么又想到她了?
赵肃狠狠的蹙了蹙眉,一种怪异的想法突然升起。
然后,赵肃居然有些想笑,如此也真真的笑了出来。
深夜寂静,赵肃的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鸦雀,也惊了乔辛。
经历了一场刺杀,居然还能笑的如此开心,莫不是吃错药了?
乔辛扶着热辣辣的屁股,风中凌乱。
关于赵肃半夜的笑声,便这样成为了燕王府不解之谜。
二日苏夏顶着个黑眼圈去找同样顶着黑眼圈的赵肃,扑了个空。
“主子看望宁王殿下去了。”
“看望宁王?”苏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这是看望呢还是算账呢?”
乔辛扶着腰,不置可否。
“昨夜里,宁王殿下宠幸了个妃子,精力不足晕了过去,爷说是去慰问慰问。”
这样一说,苏夏就明白了。
这是去看笑话的吧!
苏夏也没忍住弯起了嘴角,她要没猜错的话,这其中怕是有赵肃的手笔。
他虽然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适当的还击还是有可能的。
这样想着,宁王府就派人来请苏夏去,说是之前和她约好请她看诊。
想到宁王府可能存在的一出好戏,苏夏突然有些迫不及待,提着药箱就跟着走了。
苏夏一直以为燕王府就够高端大气上档次了,可真正见到宁王府才发现她真真是井底蛙了。
宁王府和宁王本人一样,张扬惊艳。
亭台水榭一样不少,假山流水精巧绝伦,一砖一石上都雕刻有花纹,工程可想而知。
苏夏啧了一声,现在有些明白赵肃何为一直忍着宁王了。
这就是亲生儿子和捡来的孩子的区别呀!
送到门口,阿达绷着个脸做了个请的姿势,“进去吧!”
苏夏挑眉,推门而入。
苏夏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赵敬身上,毕竟那一身绛红的衣裳太过于显眼,想要不注意都难。
“小田七啊,快来快来,快来给小王看看身子。”
赵宁看到苏夏也是格外的殷勤,笑眯眯的对着她招手,完全不当外人。
赵肃八风不动的坐在太师椅上,一盏茶喝了半天都没喝完。
苏夏算是医德爆棚,还真给赵敬诊治了一番,然后发现……赵敬这身体问题还真不小。
苏夏望闻问切一套流程下来,表情已经有些微妙了。
赵肃也不喝茶了,茶盏一放,安心看戏。
赵敬有些好奇,幽幽问道:“小田七脸色如此严肃,可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
苏夏眨了眨眼,正待开口,赵敬又抬手打断了她。
“要是什么绝症的话,你就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苏夏觉得,她现在要是不说话,是不是就坐实了赵敬绝症的说法?
赵敬也想到了这层,话落见苏夏没有接茬儿,突然换上了一脸愕然,“不会真是什么绝症吧?”
赵肃也挑眉,一脸兴味的看着苏夏作妖。
苏夏连忙摆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殿下肾脏精气阴阳不足,肾阳虚衰,温煦失职,气化失权……”
“别咬文嚼字了,是什么直说吧!”
“肾虚!”
直说就直说吧,苏夏眼一闭头一仰,就这样蹦出俩个字。
话落,屋内有短暂的安静,然后便是抽气声。
苏夏偷偷瞟了赵敬一眼,本以为他会黑脸,没想到看到他只是愣了一会儿,然后便呵呵笑起来,凝滞的气氛突然就融化了。
苏夏瘪了瘪嘴,小果果它突然就不香了。
“肾虚就肾虚吧,那以小田七之见,该如何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