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骨骼操作实践课，对你们来说，是十分重要的课程，武装骨骼就是你们这些炮灰的武器，我想应该有不少前辈告诉过你们，在战场上，武装骨骼就是你们的伴侣，要把它当做向导一样好好爱护……但是！”
猛地提高的音量让班上五十一个人从神游中返回。
“但是！我告诉你们！武装骨骼在战场上比向导还要重要！”
教官的话让一群没有向导的哨兵哗然。
对于哨兵来说，保护向导几乎是铭刻在基因中的本能了，向导权益革命有一句标语——没有哨兵的向导不完整，没有向导的哨兵不完整，哪怕是在革命已经结束一百多年的今天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哨兵和向导之间相互保护，相互弥补进化中出现的缺陷。
所以，两者，不能缺一。
在场这些青春热血的哨兵汉子们，哪个没有脑补过有了自己的向导后要怎么好好对待她。
对他们说向导不重要，简直就像是捅了马蜂窝。
有人大声发言：“教官，在战场上如果因为在意武装骨骼而忽略保护一同参战的向导，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的后果吧。”
“呵呵，”教官嗤笑，“如果战火已经波及到以精神领域笼罩战场的向导所在的后方，相信你们都应该嗝屁了吧。”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教官又提高音量，他的大嗓门震得站在队列最前和最后的夏佐鄀九州因为不适而微微皱起眉，“你们在战场上需要牢记的只有杀敌二字，保护同伴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杀敌，只有极少的人能够依靠肉体力量战胜虫族，如果失去武器，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就等着替虫子们填肚子好了。”
冷血的论调让不少人皱眉，只有夏佐的眉尖舒展开，而鄀九州思考几秒，也想明白教官话中的关键。
对于他们这些没有上过战场连新兵都不算的预备役来说，能够保住自己的命都是了不起的事情，拯救别人距离他们可谓非常遥远。
不过，把话说明白不好么？教官这么说，恐怕有很多低智商的家伙听不懂啊。
年轻的黑发哨兵没有感觉到自己似乎没有资格指责别人说话不明白。
“在此，我必须重提一下课堂纪律，听从命令，”教官说道这里停顿片刻，目光越过一众头顶看向鄀九州，才把后面四个字念出来，“……禁制私斗！”
五十一人的队列中，有十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人脸部皮肤闻言抽搐。
他们心中发恨。
话里这么说，上课之前动手揍人的鄀九州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子也没有见教官惩罚一下。
果然直接来自于军队的教官对实践成绩好的学生偏心么？
怨恨不已的他们没有想过到底是谁先惹事，个个咬牙切齿盯着鄀九州和夏佐。
什么有仇怨！一对狗男男！
夏佐：“……”
背后莫名发寒，是错觉么？
灰发的人造人少年很快就将那轻微的第六感抛在了脑后。
给予学员们训练使用的武装骨骼已经从机库中运输出来，整齐排列在一边的空地上。
那是足有三米高的巨大人造物，看起来近似人形，双臂极长，中间有紧贴人体曲线的空洞。
各种结构一览无遗，很明显的，没有搭乘枪械和刀械，哪怕是训练用具也一样。
但是，一只只武装骨骼静静矗立在灯光下，投在地面的黑影仿佛下一刻就要择人而噬。
夏佐的目光一寸寸扫过灰绿色武装骨骼上的刮落的涂漆和轻微的凹陷，眉心感觉到针刺般的疼痛。
这些……曾经沾满鲜血。
他毫无来由的如此相信到。
“夏佐先生！”教官大吼，“你还呆站着干什么？脑子被虫子啃了吗？还不上机？！”
“是，先生。”
本能地回答后夏佐才发现除他以外的其他人都已经进入开始进行装备，有些人因为教官的大吼看向他，几句土包子飘进他耳中。
他没有在意他那些同学们说出的话，几步助跑借着武装骨骼表面的凸起爬进操作中心，然后才瞥向鄀九州。
几乎是同时的，将自己暂时使用的武装骨骼开机后，黑发哨兵也看向夏佐的方向。
怎么那家伙/小白脸又在偷看我啊！
两人又是同时想到。
平时自己没有看那家伙/小白脸的时候，他不会其实一直都在看我吧。
不知道是因为行为太同步才导致的偷看被发现的次数格外多，很快把杂念放到一边的夏佐带上头盔，按下开机键。
头盔的眼部是透明的视窗，开机后陷入黑暗的夏佐还没有来得及调出微光视野，视窗上突然雪白一片。
“欢迎，学员编号27698234，现在开始移交机体控制权。”
“学员编号27698234，您已获得控制权。”
“连接成功。”
温柔却冰冷的机械女声接连报告情况，视窗上闪出连接成功四个大字后，雪白消退，夏佐终于能看清头盔外面的景象。
他还在训练室大厅中，当然。
不过周围这东倒西歪的是什么情况？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的时候，还处于检查各个程序运行的武装骨骼发出警报。
视窗上一片通红的夏佐只来得及依靠听觉确认从左边袭来的风声，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
双腿被包裹在金属中，并不合身的驾驶服给皮肤带来的触感极为怪异，传感器紧贴着大腿，从他想要行动到整台武装骨骼活动起来，足足延迟了零点五秒。
原本以为有足够空间避让的夏佐计算错误，被左边倒地的武装骨骼擦过，被他操作的武装骨骼本身就没有站稳，眼见就要被多米诺骨牌效应连累，重新计算的夏佐连连后退，才稳下武装骨骼笨拙的身形。
实际操作的感觉和在模拟仓进行全息模拟的感觉完全不同。
至少，模拟仓中的武装骨骼不会因为老化而系统延迟。
尽管在研究所也进行过武装骨骼的模拟训练，但是没有操作过实体机的夏佐感受到身体周围因为机体运作导致的温度上升，又看到视窗上闪烁的【冷却系统故障】的字样，也不禁无语片刻。
……学校就不能购进几台新一点的武装骨骼？
首都国防军事大学表示，不行。
一个好的哨兵就是要有吃苦耐劳的好品质！
但是不是哨兵的人怎么办啊。
第一次操作实体机大多数人的经验都不足，还没有几分钟，原本整齐排列的武装骨骼们几乎全军覆没，一个个像是被人在地面上翻过身的乌龟一样起身不能。
还能好好站立的夏佐看着脚边不停试图站起来结果又因为一个错误操作倒在地上的同学们，终于理解了同情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教官站在一边乐不可支。
无论带多少新班级，每一次看到这群新兵蛋子们以各种超乎他想象的方式出丑，他都没法忍住自己的大笑。
听到场边教官发出一长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面色羞红的学员都会强迫自己对已经无法操作的武装骨骼再次操作，于是一个个瘫倒在地的“大块头”们在几分钟后摆出各种奇葩姿势，比如头和裆部连接在一起之类的。
不得不说，哨兵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好，哪怕是柔韧度也不落后。
由人体直接操作的武装骨骼变成什么样，在武装骨骼中的操作者也会变成什么样。
稍稍想象一下他那些同学们此刻在机体中的惨状，夏佐也由有些紧张变得轻松起来。
至少他还好好站着的呢。
如此想的他左右环顾，发现除他之外还有两只武装骨骼站着。
鄀九州和……哦，那个是班长吧。
从记忆中把赫特找出来，夏佐发现金发哨兵的操作竟然透着几分熟练。
应该……不是第一次操作。
武装骨骼的操作并非是简单的事情，虽然军工商会宣传一些一听就知道是真假的话，比如【如臂指使，武装骨骼就是士兵的第二身体】、【超频对接第一系列产品，无延迟，无错误，你的杀人放火好伙伴】等等，但是从民间到军中无论上层还是下层都不会有人相信。
因为武装骨骼是由身体直接操作的。
它的大部分，就像是贴附在人体上的铠甲，除开脚后跟部位有反重力系统、驱力弹簧等等，以及挂在臂膀上，仿佛粗壮手臂的大金属长匣子。
对称的金属长匣子不仅是是一对电磁炮，表面上还安装了各种冷兵器如斩舰刀一类的，如果横过来，它还是能够将操作者防护在后的巨盾。
简直是十八变兵器。
但是这些兵器的重量，哪怕是在肩部安装了反重力系统也hold不住啊。
此刻夏佐就硬碍着肩部的酸痛，尝试学着赫特的动作。
手臂的肌肉鼓起，几秒之后，他泻下力气。
此过程中武装骨骼的整个手臂都纹丝不动。
用劲的方式不对。
但是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思考着，夏佐眼珠一转看向后方的鄀九州。
黑发哨兵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上手，此刻他正举起其实里面关键零件没有的炮孔，对准夏佐。
见到人造人转过来的目光，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挑起嘴角邪笑。
“小白脸呐，来打架吧？”
夏佐：“……”
教官：“……鄀九州你当我是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