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评结束后,苏易元、依娜、卫红和胡嵩陪同张宣和他们到了神州大酒店,春水已经把工作餐安排好了。大家喝了一点酒。春水知道,张宣和这样刻板的人,是什么话也问不出来的,于是干脆什么话也没有问。
吃了饭后,大家就散了,春水没喝多少酒,和苏易元直接就回到了局里,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下了。苏易元说:“局座,我们文化局干部职工数没有广播局的多,这场竞争会很激烈。”春水就笑,说:“又不是选人大代表,人多了选票多?”苏易元笑笑,说:“局座,我还真佩服您的定力,都火烧眉『毛』了,还不动声『色』。”春水说:“那还能怎么样?”
苏易元笑笑,说:“我觉得我们还是要采取主动,我掌握了一些钟正春的情况。”
春水一凛,看了一下苏易元,苏易元的神情很严肃,看来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春水喝了口茶,含笑看着他,苏易元就像受到鼓励似的,说:“这些情况虽然不至于把他怎么样,但把他拉下马还是绰绰有余的。”说着,就打开自己的公文包,拿出一个u盘来递给春水。春水笑着,把u盘『插』到电脑上后,打开一看,就从文件夹里找到了“举报材料”这个文件,打开文件,赫然是《关于钟正春经济问题和生活*的举报》,春水粗粗浏览了一下材料,写的是钟正春在电视网络建设中收工程承包方贿赂等几个问题,还有就是和电视台女主持人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等问题。落款是市广播电视局干部职工。春水心里不由得一紧,这样看来,苏易元这个人确实还是有一些聪明过头了,和这样的人共事,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一些不安全的感觉。
粗略看了一下,春水把u盘抽了下来,随手扔还了苏易元。苏易元急切地问:“您看,怎么样?”
春水一笑,说:“什么怎么样?依据适当的程序向组织反映领导干部的问题,是公民的权利。”
苏易元就长长地舒了口气,做出懂了的样子,说:“局座您放心,我会办得不『露』痕迹的。”
钟正春手下管着一个电视台,那里主持人美女多,他挖空了心思就想搞主持人。有了局长这顶官帽,搞主持人的想法很快就从梦想变成了现实。有时他看着昨晚还跟他睡在一起的主持人在电视屏幕上正儿八经的播报着新闻,心里就有了成就感。
春水用生活作风问题向钟正春开炮,找对了路子。
春水只是笑笑,说:“易元,对于我个人的进退,我原本也是没有什么想法的,我主要是在考虑你们,我如果不当这个文广局长,你们的安排,恐怕我就『插』不上话了。再一个,我们的文化体制改革才刚刚开始,大剧院的项目据说批的可能『性』非常大,我也割舍不下这些事业,这些大好局面,毕竟是我们一点一点地开创起来的呀。”
苏易元说:“局座,您是我遇到的最有事业心的领导了,我是希望您能够继续领导我们向前走的,也会为此而努力。今天组织部谈话的时候,我就阐述了自己的主张,力推您任新的文广局局长。”
春水真诚地说:“谢谢你,易元,我们的合作非常愉快,我也希望以后还能够和你们继续合作。只是,组织上的事,却不是我们可以施加影响的。”
当天晚上,春水打江书记的电话,说是想见一面,汇报一下思想和工作。江书记笑着回答说,自己正在接待省里领导,这几天都不方便。春水无来由地觉得江书记的话似乎是在推诿,于是给汪远辉打了个电话,说:“汪主任,我是春水啊,我有个材料要报给江书记,他今晚上有空吗?”汪远辉说:“江书记和钟局长他们出去了,听说是研究成立电视网络公司的事。”
春水的心就无止境地沉了下去,是的,以自己的资历和文化局的地位,未来的文广局长,肯定是无法落到自己的身上的。钟正春广播局长当了多年,和江水长他们的关系,肯定要比他春水铁,说不定,他们之间还会有着怎样的利益关系呢。这么想着,春水觉得,也许只有苏易元的那条路可以走了,当然,他并不愚蠢到『迷』信那一封匿名举报信,但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组织上收到那封举报信,再怎么也会犹豫一下的,至少可以起缓兵之计的作用。
第二天,春水去了市委,找陈信之书记汇报,陈信之去省里开会去了,回答说晚上回来,春水说:“陈书记,我知道您很忙,只是,还是想要打扰您一下,汇报一下自己的工作和思想。”陈信之说:“长青同志,晚上再说吧,我现在没有空,晚上我回来后,叫毕毅联系你。”毕毅是陈信之的秘书。春水回答说:“好的,我等您回来。”
当天,春水在一种烦闷的心情中枯坐终日,等着毕毅的电话。春水就想,官场进退,大家都说要拿得起放得下,其实这事说起来容易,但事涉到自己,却难那么淡泊的,自己算是在政协闲职上混了几年,又经过智归大师点拨,心情应该是比较淡泊,听到文化局广播局要合并的消息,不也像热锅上的蚂蚁吗?为了控制自己的情绪,春水拿起一本《金刚经》读了起来:“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着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偏袒右肩,右膝着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希有!世尊!如来善护念诸菩萨,善咐嘱诸菩萨。世尊!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佛言:‘善哉,善哉。须菩提!如汝所说,如来善护念诸菩萨,善咐嘱诸菩萨。汝今谛听!当为汝说: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唯然,世尊!愿乐欲闻。’……”
读了三四页,东方感觉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了。放下经书,春水觉得好笑,《金刚经》全本说的是一个空字,而自己**深重,一个**深重的人却要靠佛的空空理论来抚慰心灵,想起来确实是有一些滑稽。不过,佛经确实有一种抚慰心灵的奇巧作用,尤其是僧人们韵味十足却又显得空旷的『吟』唱,听了确实能让人平静下来。现在的寺庙也现代化了,僧人不诵经时,正殿里就放诵经录音。春水很喜欢听这诵经声,就和智归大师要了一个碟子。因为是上班时间,在办公室里不适合放,春水只好默读《金刚经》来稳定一下自己了。
天完全黑下来了,春水还呆坐在办公室里,灯都没有打开。手机作静默状,悄无声息。有一阵子,手机响了,春水拿起手机的动作敏捷而急促,但都不是毕毅的电话,一个是白雪的,白雪告诉他说,有些想他了。还有一个是周娴的,问他回家吃晚饭不。如果放在以前,白雪的这种电话是要让春水热血沸腾的,但今天却不是,春水只是说了一声没空,就把电话挂了。对周娴的电话,春水甚至都要发起无明火来了。
终于,电话响了,春水飞快地拿起手机,是毕毅的电话:“春水局长,陈书记请您到他办公室里来,他在办公室等您。”春水压抑着心里的狂跳,尽量平静地向毕毅道了谢,说:“我马上就到。”然后以小跑的速度下了楼,开着车去了市委大院。
车窗外,霓虹灯已经亮了,城市的远方,被一层深青『色』的雾包裹着,显得神秘莫测。春水手把着方向盘,眼睛不时看着远方那深青『色』的地方,心里却在想,自己也正在向那不可测的地方而去。
十分钟后,春水就已经在陈信之那宽大的办公室里了。陈信之正在伏案写着什么,见他进来,只是把老花镜摘了下来,对他点点头,又伏案去了。毕毅过来给春水泡了茶,对他笑了一笑,退出去了。春水默默地坐着,用崇敬的目光看着陈信之。好一会儿,陈信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往后靠去,右手摘掉老花眼镜,左手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捏着鼻梁。
“陈书记,您要保重身体,不要太累了。”春水站起身来,从陈信之的桌上拿起他的保温茶杯,到饮水机前给他续上了热水,说。陈信之无奈地笑了一笑,说:“没办法啊,全市那么多的事,千头万绪,我总不能让别人说我荒废了工作吧?你看,你不是也来打扰我的休息了吗?春水,听说你有过不同寻常的过去?在与你的接触过程中,发现你确实与常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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