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间,薄纱轻拢,北宫晟看着怀中沉沉睡去的女人,在她额心温柔啄下一吻,轻轻起身套上长裤,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带来伤药,捧起她的玉足一点点上药,打斗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她脚踝有擦伤的痕迹,想来是那些冰锥所致吧毂。
这女人也不知受过多少伤,竟任由存在,沐浴的时候沾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烛火摇曳间,看着她宛然恬静的睡颜,北宫晟黑眸半闪,忍不住上前对着粉颊微啄一口,有些恍然。
他不知道打扰到她平静的生活是对是错,也不知纵容她如此去做是对是错。
他只知道,这个女人,让他寻了半世,不管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如今的眷恋,他都不想放开她,哪怕前面是荆棘之路,只要他不死,他就要护她一生一世,矢志不渝铨。
伸手轻轻抚着她右臀上火红色的胎记,北宫晟唇角渐渐浮出一旋梨涡,笑的清浅,但极其祥和。
想起那日在她的地窖内看到的肖画像及挂着的一枚被串成项链的火红色珊瑚石玉佩,他的思绪飞回那个快八岁的年月。
梦断蓝桥三:
北宫晟本以为离开便不会再有交集,看着面前将他堵在厨房,对他盈盈菀笑的女人,他冷眸半抬,哼声道:“脸厚!”
苏凝月瞬间笑意尴尬在脸上,气的一巴掌挥出去。“死小子!有这么说岳母的么!”
北宫晟轻巧避过,不屑冷笑:“有带着面具的岳母吗?”
苏凝月闻言尴尬的摸摸鼻头,侧脸道:“你啥时候答应娶我闺女了我再给你看。”
“谁知道你是麻子还是癞子,没兴趣!让开!”
想一把推开她,但大人与孩子的悬殊对比让他的动作成了妄想,苏凝月一把揪起北宫晟的衣领,怒吼道:“我跟你说!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你就知道是姑娘?”
见苏凝月不依不挠的模样,终于让他眉头再次紧皱。
见过赖皮的,没见过这么赖皮的,他真讨厌女人,很讨厌,在他的世界里,那个抛弃他的女人,那个残害他的女人,那个利用他的女人。
每一个女人都让他感到厌烦,尤其,是面前这个死皮赖脸的女人。
如果她肚子里真是个姑娘的话,北宫晟现在脑海里只能迸出一句话。
这姑娘长大肯定是个招人恨的!
苏凝月得意不已,抿唇一笑,眼底泛过狡黠的精光。“以前还不清楚,这都快六个月了,能不知道吗?也不看看我姓什么!”
“你姓什么?”相处三个月了,只知道她叫凝月,另一个……一无所知。他只觉得好笑,这话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她会回答。
“苏!我姓苏,你可记清楚些。”
苏?姓苏怎么了?姓苏就能知道肚子里是男是女?
见他茫然,她郁闷的瘪瘪嘴,这小子看来真被放后宫放傻了,对外遭的事情一点都不清楚。
当下将北宫晟抱起来蹲在菜板上,平视道:“臭小子!我跟你做个交易,我知道你喜欢学东西,除了武功,我还可以教你医术,工商历法,你要合作,我三天就带你出宫溜达一趟,带你见见外面的世界。”
“条件是……我娶她?”北宫晟冷冷的目光终于泛过一丝动容,眼眸朝她的肚子幽幽一瞥。
“对!我只有这一个条件。”苏凝月见他动容,好不欢乐的一屁股也跳坐到菜板上,嚣张的将他搂着肩,扣在怀中。
还收不了个小屁孩?她就不信了!
北宫晟黑眸微转,末了,冷笑道:“若我不想答应呢?”
什么!这还不答应?苏凝月简直想破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你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肯答应!”
“不是条件不条件。”他冷冷一笑,一把挥开扣在肩上的手。“而是,你凭什么替她决定她的人生?”
北宫晟目光悠悠的看着她的肚子,清冷的眼底泛起一丝悲凉。
苏凝月怔愣,她以为他是冷血,是对世事的怨恨,却从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的……善良,在承受这么多伤害后,他只是想设身处地的替这个孩子着想而已。
他背负的太多,受到的伤害太多,他不愿这个孩子命运被摆弄,他只是想让这个孩子长大后能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而已。
这种发自内心的呵护,比她做亲娘的都深沉。
苏凝月眼眸中温热划过,牵着他的小手贴到肚子上,正想说点什么,突地,两人都一怔。
他手心抚上的位置,传来第一下胎动。
生命的律动让他们不约而同眼底划过一丝惊愕的欣喜。
苏凝月看着一眼好奇的他,泪珠滚滚而流,将他轻拦在怀中,喃喃道:“睿儿,你看,她喜欢你。”
喜欢……吗?北宫晟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生命的感觉,隐隐的,他有些兴奋。
“睿儿,你不孤独,你永远不会孤独。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苏凝月垂眸幸福的瞟了眼隆起的肚子,笑道:“她会喜欢你的,会很喜欢,很喜欢……。”
北宫晟并不是很能听懂她唇间的喜欢,只是一味兴奋摸着肚子,看看肚子里的她是否再次有反应。
苏凝月和蔼的看着他,唇角渐渐浮起梨花般的淡笑。
睿儿,你如此的呵护她,她又怎会感觉不到?他日她青丝及腰,你只会是她唯一的夫君。
不是我想决定她的人生,而是这样的你,谁能不喜欢呢?
我宁愿她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想她错过你。
而你的呵护,是她此生必沉沦的劫。
时光冉冉,日子再次回到那些孜孜苦学的日子,许缨跟北宫晟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他不再开始拒绝她的示好,偶尔也会报以淡笑。
他没有去揭穿什么,但生命里似乎开始有了阳光,许缨讶异与他的改变,每次狐疑的朝苏凝月瞟去一记后,得到的都是她无谓的撅嘴。
而苏凝月总会在许缨转身的时候,朝北宫晟调皮的挤下眼睛。
他总是半皱眉头,好似看白痴一样瞟她一眼,接到她咬牙切齿的目光后,埋头的瞬间唇角抿出一丝淡笑。
苏凝月的确是个活宝,几乎带着北宫晟疯遍了整个淮海城。除了青[楼]没逛过,几乎都逛了个遍。
北宫晟经常看着胡吃海喝的苏凝月,眼光悠悠的朝她肚子一瞟。
自从学医后,知道了孕妇该忌口,真有点担心她这么乱吃,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笨的要死。
每次接到这样的眼神后,苏凝月都会毫不客气的调笑道:“放心!不会把你媳妇吃成笨蛋的。”
而得到的,都是北宫晟默默递过来的温水或者无力的捶腿揉肩。
苏凝月对他越看越满意,除了他一如既往的毒舌气的人经常岔气外,挑不出任何毛病,而她不同于许缨的正规教法。
许缨教他听正史,学大宗,明其正理,矫其妄为。连学字都是正规的楷体。
而她带着他出入三教九流之地,学骗术,恶蛊人,非坏事绝事不干不爽快,连偷东西,撬锁都干。
本以为他总会反感一样,可他就如一个万花筒一样,教什么学什么,来者不拒。
许缨终于发觉了苏凝月整天都在教什么,气的愠不可绝,两人大吵一架,结果当然是盛气凌人的苏凝月更胜一筹。
许缨一直隐隐感觉到睿儿似乎跟凝月感情更好些,她拼尽全力,可似乎还是不能走进他冰冻的心。
她知道,就算她坦白一切,最多日子还是这样,他虽不反感她的存在,但想让他开口喊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凝月一天一个岳母自称的欢,他竟一点不拒绝,偶尔也调皮一笑。睿儿对凝月是发自内心的接受。
这让许缨感到嫉恨,神伤间,她默默的留下给他新缝制的衣衫,黯然离开。
北宫晟八岁生日那天,天空降着飞雪,他感觉到心好冷。苏凝月无力陪他坐着,两人傻乎乎的看了一天落雪,等他回到冰冷的宫殿的时候。
看到了许久未见,也不该存在的北宫越。
他黑眸淡抬,平静了扫了一眼北宫越,准备回自己住的偏殿。
经过身边时,北宫越淡问道:“她人呢?”
“走了。”他冷笑着回答。
这一刻,北宫晟很厌烦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她是不是不会被逼无奈的离开?凝月跟她吵架前夕,北宫晟无意间瞧到了他……,他们在典藏楼外激烈的争吵着什么,她哭的很伤心,最后他想拥她入怀,而她一把挥开了他。
北宫晟跟苏凝月都知道她的离开只是借口,他是看到的,苏凝月是猜到的,可谁都无力去拆穿。
他还做不到,做不到去承认这样一个抛弃他多年的娘……,又为了一个男人而再次离开的娘……。
而面前这个男人,他更不屑于去说些什么,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个男人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而他……,凄苦一笑。
默不作声的捧着衣物朝里内走去。
如期所料,桌子上盛着一碗长寿面。
他每一年生辰……唯一的……打赏。
小的时候不懂,饿的也没办法,总是会连汤带水的吃完,可如今……,抬眸看了眼天际炸迸的礼花,远处欢乐的丝竹之声是那么的刺耳。
那是跟他同日不同岁的十一哥准备的。
命运很可笑,十一哥与他正好是同日的生辰,只是处境永远是天壤之别。
他自嘲的冷冷一笑,人生第一次,他没有吃,而是端起那碗长寿面,走到屋外,顿了顿手,连同怀中的新制的衣衫,一起扔在了皑皑雪地之中。
“哐嘡!”瓷碗碎裂,汤汁毁了衣衫。
他关上门,无力靠在墙角,眼泪夺眶而出,但没发出任何声响。
立柱后,北宫越看着雪地中央的那碗破碎的痕迹,袖袍中,指尖无力颤了颤,上面沾着的面粉是那么的清晰,同雪地一样洁白。
金铭瞟了眼紧闭的殿门,神色黯淡的凑上前小声道:“皇上,已经离开太久了,宴会还在等你,太后那边……。”
“知道了。”北宫越无力叹口气,转身离开。
只在最后的时候吩咐道:“给他送些书来,顺道将这个月欺负过他的宫人杖毙,处理的干净点。”
“是。”
***
第二天,他被带往了宁祥宫。
满殿跪坐的公主们跟绣娘们都诧异的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的站着,等萧钰出来的时候,黑眸半垂,唇角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安静规矩的行了礼。
萧钰凤眸半转,瞧着他愈来愈冷的性子,青黛紧皱,满眼鄙夷。
顿了一瞬,她高贵冷艳的声音响起。“察合吉嵇亲王和亲的信件又来了,点名要你做快婿,东奴向来女子英豪,特批你不必学太多男子之事,只要会女红描妆即可。从今儿起,你便跟着公主们一起就学吧。”
话音刚落,整个大殿一片低低嗤笑之声,每个人的肩膀都在急速抖动,低语不断。
好事的宫人已经暗使神色,打算等会就将这个消息传遍整个宫廷。
北宫晟黑眸冷抬,死死的看着萧钰,冰冷嗜血的眼神让萧钰更是心中不爽。
冷笑一瞬,她勾唇道:“妆点又怎能少了行衣?东奴蛮夷,你到时候过去也得好好将我北昌的行衣之礼好好发扬,华蓥,穿耳!”
“是!”
“呼!”现场一片哗然。
穿耳?要给北宫晟打耳洞?都知道太后不喜十四,可到底是个皇子,此番行为,是摆明了将他以后当娈童养吗?
耳洞破入的瞬间,他乏力闭眼,耳际的疼痛与心底的愤怒在他心火间交杂一瞬,继而迅速暗藏。
再次抬眸的时候,他黑瞳淡扫了萧钰一眼,默不作声的走到给他预留的位置上跪坐下,瞟了眼花篓中的绣花针,唇角浮起冷笑,从容捏起一根。
淡淡转头对身侧诧异怔愣的绣娘清冷道。“教吧。”
萧钰见他识趣,红唇抿出丝得意,慵懒的由华蓥扶着下去浅寐去了。
大殿中,所有人看着这个脊背笔直的皇子,纵然他被穿了耳洞,纵然他此刻捏着绣花针,但没一个人觉得他阴柔,反而他周身的冷煞渐渐让人不敢再对他露出调笑的眼光。
他很从容,拿针跟拿笔没什么区别,他不喜不悲的听从着绣娘讲解,时辰到了后,他起身离去。
从头到尾,他都未言半字,周身的低气压感染的人太多,渐渐都不再交谈。
直至他人彻底离开后,大殿这才炸开锅,全围到他的绣架前看。
身侧的绣娘诧异的嘴久久未合,这……第一天学绣花的,能绣个轮廓都不得了了,而绣架正中,那朵冰蓝色的兰花,虽不说栩栩如生,但却风骨初现……。
许缨走了后,大大咧咧的苏凝月干脆搬到他的偏殿跟他一起住,反正嫆嫔所住的宝华宫的主殿离得很远,给他安排的偏殿一个伺候的宫人也没有,四合的院落门一锁谁也进不来,比那和尚庙都清静。
饭菜刚呈上桌,便看到一脸阴郁的他回来,瞧着他耳际潺潺的血丝,苏凝月指尖颤了颤,轻轻摩[挲]上。
眼底全是泪花,顿了一瞬,她提起墙角的刀就打算往外冲去。
“吗的!这死老太婆简直太无法无天了!”
而北宫晟默默的挡在门口,止住了她的冲动,黑眸无奈的淡瞟她一眼,淡淡道:“吃饭吧。”
苏凝月气愠,怒吼道:“不在这呆了行不行!你爹娘不要你,我要你,我家闺女要你!吗的,跟老娘这辈子还照顾不了你不成?你岳父官虽没你皇帝爹大,但谁也不敢惹,走!跟我回家!”
说罢就想提着他的衣领走人。
北宫晟心头一颤,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却在她手抓来的瞬间轻巧避过。
苏凝月不解,都这样了,他为什么还要坚持留在这里?
而下一瞬间,她怔愣原地,北宫晟上前一步,轻轻抱着她的肚子,埋头低语。
“等我为王,等她及笄,若她有心我必不负,但在这之前,我不会走。”
苏凝月惊愕,不敢置信一个八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虽然他比太多孩子成熟,但这等心智,这等承担,她被深深震撼。
他此刻尚不知何为男女之情,但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承担……,她不敢想象,他的心中打算竟是这样。
也许是许缨教了他太多道理,也许是那混账北宫越承担不起他们母子的人生,所以他小小年纪,第一件学会的事情就是要承担责任。
他的言辞很清楚,等他真有实力去照顾一个人了在说,等她长大后真的愿意嫁他了再谈。他要凭自己的能力去做一切,不靠任何人。
他给的许诺很浅,但很真诚,真诚到让太多男人望尘莫及。真诚到让她觉得,他一定会言出必行。
见苏凝月彻底傻在原地,北宫晟瞟了两眼,松开手,默不作声的走到饭桌前,看着一桌子烧的乌七八黑的菜……,他颤了颤唇角,瞟了眼回神后,尴尬不已看着他的她,无奈的叹口气转身走进厨房。
苏凝月用刀背敲敲高耸的肚子,算是打了招呼。“瞧着没,啥叫爷们,小小年纪就有责任心。咋样,你娘我给你挑的夫君眼光不差吧?”
瞧着那小小的,忙碌的身影,她又伸手抓抓头发,怪不好意思道:“闺女,这辈子吃喝你就靠他了,争气点啊!”
为了不让那死老太婆有机会给他带更女性化的耳坠,苏凝月先下手为强的给他带了锆石耳钉,迎着北宫晟想杀人的目光,她兴奋的捧起他的小脸在脸上“吧唧”亲了口。
“果然是俊男坯子,怎么打扮都帅。”
的确,也许是北宫晟自身带的那种冰冷的气场加上他举手投足干净利落的姿态,总让人联想不到阴柔上去,苏凝月说的很对。
怎么打扮都帅,而且穿了耳洞后,感觉整个人俊的又妖冶俊美了三分。
惹的每日绣工课上那些小公主们都频频侧眼相看,修娘们更是争先恐后的想给他授课,几乎是使劲了看家本事的教他。
反正北宫晟来者不拒,谁要教就学,也不管对方教的他有没有用。
而苏凝月是压根不会女红的,每天见北宫晟带回来的各种各样的绣花越来越精致,都被她裁了想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衫,缝肚兜。
但最后的结果……,还是她以失败告终,全成了他的活计。
他不会的就问绣娘,绣娘们乐得倾囊相授,从量尺到制衣,教了他几十种做法。
当冬季即将结束,迎来年岁的时候,苏凝月兴奋的拿着北宫晟缝好的小衣服左右比划,对着自己八个多月的肚子各种嘀咕。
“瞧瞧,你夫君的手艺比你娘强。你娘的眼光绝对没错。”
这个时候的北宫晟已经偷偷问过修娘们,夫君到底是什么意思?皇室的孩子都较宫外的要早熟,大部分都会在十一二岁第一次性别发育的时候给安排侍寝。
在这之前,都会或多或少的传授一些,他虽然年龄不大,但相较同龄孩子成熟太多,绣娘们欢喜他,便巴拉巴拉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儿的讲给他听。
以至于后来苏凝月每次一提到夫君的时候,他的脸上就会快速隐过一片红霞。
可这让想收拾他的萧钰气的牙龈颤抖,当下气的唤人来改教他描眉画眼,梳头篦发,一个月后,就变成他冷冷的坐在原地,一群公主捧着妆盒挤在他跟前,排着队等他给化妆绾发。
十四皇子的名字从后宫急速窜到前朝,金銮殿上,北宫越看着手中的奏折,唇角浮起笑意。
“既然众位卿家都觉得北昌皇子学女红之事有辱皇室之风,那便随皇子们一起授课吧。”
萧钰得知消息的时候,气的愠不可竭,一连砸碎数盏琉璃花樽。
可她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什么都不惧,没有亲人,谁也不搭理,收拾他,他都只安之若素,这让萧钰找不到能真的收拾到他的方式。
但华蓥的提醒让她明白,他有人在教!
他似乎拿绣花描眉当画画玩,而抬手间皆是练武的干练。萧钰怀疑过北宫越跟金铭,但大内侍卫没一个出入过宝华宫。
阴鸷爬过萧钰的眼,她不允许,她绝对不能允许一个血统不正的孩子出落的比皇室正牌高贵的血统还要好,这不仅辱没的是皇室至高无上的地位,更是对她计划的阻碍。
北宫晟就犹如一根鱼刺梗在她喉,想杀掉,觉得是亲孙子终究不忍,但看他越活越风生水起,却不是她乐见的。
“华蓥!带人去搜搜他的宫殿,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存在,若有就格杀勿论,不管对方是不是皇帝人,就算是金铭也给哀家就地处死!”说罢,萧钰将龙牌扔给华蓥,唇角冷笑。
越儿虽是皇帝,但传国玉玺一直在她手中,这北昌国的天下,终究是她说了算。若越儿敢阳奉阴违的关照这个孩子,那么,他的皇帝也别当了!
“是!”华蓥领命,带着暗卫迅速离开。
宝华宫偏殿里,苏凝月正在教北宫晟如何用毒,耳廓微动,她警觉的望向门外,随即冷冷一笑。
“现学的机会来了!”
说罢,迎着北宫晟的错愕,她素手一抹,换了张嫆嫔的面具,扶着他的双肩正色道:
“记着!智取永远被蛮干要好,莽夫用力,将者用智,不管你能力高低,四两拨千斤能办到的事情,就不要逞匹夫之勇,人生留给的是敢于勇敢追求的人,而王者只留给会拼抢的人。”
“宁可做卑鄙的君子,不要做假正的小人。做事要问心无愧,但对欺上门的……,”她瞟了眼门外暗动的黑影,唇角冷笑。“永远不要手软!要知道这个世上,欺软怕硬的人多,人不狠,永远站不稳!”
北宫晟黑眸微收,末了唇角浮起梨涡淡笑。
话音刚落,华蓥带着暗卫翩然落下,瞧着屋子内大肚翩翩对着十四皇子倍加呵护的女人,眼底闪过一抹惊愕。
嫆嫔?她怎么在这里?她何时阳奉阴违敢违反太后的规定,对晟皇子如此好了?瞟了眼她的肚子,不屑冷笑。
老天还真是厚待这个女人,真让她借着十四的名头怀上了,只是六个月的肚子应该这么大吗?难道是双生子?
嫆嫔这几个月没来收拾北宫晟,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怀了身子,顾不上其他,北宫氏的孩子出生的太多,也夭亡的太多,所以太后也对嫆嫔的身子没太多顾忌,可若跟十四皇子如此要好,那就不得不顾忌了。
当下素手一挥,几个暗卫大肆搜查起宫殿来。
可什么也搜不出来,倒是他们呆了一会儿后,都感觉到四肢越来越乏力。
苏凝月假意将北宫晟搂在怀中,恐惧的哭泣着。“华姑姑,这是为何?”
华蓥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可当下又说不出来,眼见着身边的人晃晃悠悠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嫆嫔是不会武功的,但十四不知道从哪偷学的这些歪门邪道。
这死十四!真以为他的贱命比她的值钱不成?
当下袖中长鞭一挥,朝北宫晟脸上扇去。
苏凝月一瞥鞭子的形状,便知晓了留在睿儿身上那些好似倒刺勾过的伤痕是从何而来,当下眼冒怒火,扣着北宫晟肩膀的手指紧攥。
北宫晟黑眸淡扫了眼鞭子,默不作声的转过身,将她的肚子护在胸口。
这个动作生生止住了苏凝月想冲上去的步伐,而带着倒刺的长鞭再次划破他脊背肌[肤]的时候,那抹鲜红生生灼伤了她的眼。
他是怕鞭子的下来弧度定会扫到她的肚子,用这种方式默默守护。
苏凝月在这一瞬间,眼泪潺潺而流,为自己的孩子庆幸,也为他而心疼。
华蓥一鞭下去,没想到十四皇子居然护着嫆嫔的肚子,这让她感到费解,但此刻盛怒不止的她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紧接着一鞭又挥至。
苏凝月这下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一把手抓过鞭子,牢牢握在手心,吼道:“他只是一个孩子!你这么做不怕折寿吗?”
华蓥诧异的看着能徒手将她鞭子握住的女人,冷笑一声:“哟,看不出嫆嫔娘娘还有这等功夫。”
“你家娘娘我会的可多了!”苏凝月冰冷一笑,眼眸闪出杀人的冷光,腰间软剑一抽,上去就跟华蓥厮打起来。
华蓥阴鸷冷寒的眸光悠悠扫了眼她不似作假的肚子,唇角浮笑,每一鞭都朝着着肚子的方向狠抽,苏凝月本身怀着身子,行动都不便,此刻投鼠忌器,更是打的不畅快。
华蓥瞧她武功颇高,当下便吩咐暗卫:“动手!遵太后旨意,除了十四皇子,见到任何人都格杀勿论!”
“是!”,当下几名暗卫纷纷提刀相向,北宫晟在他们来的时候,终究没忍心用最霸道的毒药,而是往空气中洒了化功散。
苏凝月有心教他,便没阻拦,否则按照她的脾气,定是各种毒药皆使,哪能给对方出手的机会。
恨铁不成钢的朝北宫晟瞟了一眼,开始继续厮斗。
北宫晟指尖颤了颤,的确,他虽然漠视鲜[血],但还做不到去肆无忌惮的杀人。
华蓥感觉自己体内越来越松软,便知久拖无益,一鞭挥至,在她护肚子的瞬间,华蓥急速掠向北宫晟,一把扣过他的脖颈。
速度太快!北宫晟已然发觉,但想逃的时候已经被牢牢控制。
苏凝月大急,立刻朝他的方向奔来。
大开的空门给了暗卫最好的袭击机会,苏凝月在紧急关头,一把毒针怒射,但却还是没能抵得住其中一人的重脚。
“啊!”
暗卫纷纷中毒针倒地,抽[搐]两下,口吐白沫而亡,而苏凝月重重摔落在地,面朝大地扑[倒]的姿势,即便她用最快的速度翻身,但肚子还是狠狠的撞上。
“唔!”苏凝月当下痛的冷汗直流,眼泪夺眶。
北宫晟黑瞳怔大,硬生生看着眼前的一幕,整个人都在颤抖。
华蓥看着“嫆嫔”的腿间开始渗血,染红了积雪的地面,笑不可止。“哟,这大过年的,偏殿的确是冷清了些,是该挂挂红。”
猖狂的话还未落完,她的腿弯被人狠狠重踢,痛麻一瞬,她朝地跪去,而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只感到她的嘴被人一巴掌拍过,好似给喂进去了什么东西。
不置信的朝身侧那个目光犹如修罗的孩子看去,他的瞳孔已看不到白仁,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幽深,犹如残忍的狼眸,看不到任何温度。
他冷冷道:“你以后每个月只有一次活命的机会,我不会杀你,但你最好在某人面前闭嘴,否则……。”
他一把挥开她已松动的手,反手扣上她的下巴,用力之狠让她感到了疼痛。“我让你生不如死!滚!”
华蓥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不过八岁的孩子,他眼底的冰冷与自带的气势,让她觉得,跟她说话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成年的君王。
他嚣张又霸道,冰冷又无情。
他可以杀了她,他的话摆明了以后要用她。敢用敌人身边的人,敢留想杀他的人的命,这样的城府……华蓥感到恐惧,她不知道他长大了会怎样,但此刻,她清晰意识到,为什么太后在这么多孩子里,独独对他总是想除掉。
那种王的气度,只八岁便可一瞻,几乎不用想,他日,他必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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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透剧透,快到晟晟帅的爆表的时候了。有多帅,嘿嘿,你们想象不到的帅。幼年,成年,都帅表。
★纳兰芮雪:原来这死男人的启蒙之师竟是我那个傻乎乎的娘?
苏凝月:谁傻乎乎了?
纳兰芮雪:从小要不是许姨给我做饭缝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在你手底下生存下去。你知道你做的饭有多难吃吗?你知道你缝的衣服半截袖子长,半截袖子短吗?你知道你绣的花像坨屎吗?
苏凝月:我屮艸芔茻,好像你比我强似的!我就说许老太婆嫉恨睿儿跟我感情好嘛!不公平啊,睿儿就陪我了半年多,许老太婆俘获你心十八年啊。
许缨:……为什么我感觉我跟我儿子就是照顾你们娘俩的命呢?
苏凝月,纳兰芮雪: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北宫晟:打住!打住!看重点,重点是,雪儿从小都是我呵护的好吗?
纳兰芮雪:我不明白,早知如此,为什么当年你要一直拒绝呢?
北宫晟:因为……比起媒妁之言,我更想听你说“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