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把仅剩的两间客房钥匙扣在桌上,向着二楼拐角处朝顾长歌努努嘴。
顾长歌脸上铁青,丫鬟仆人们倒随便寻了地方安顿下。这里连自己五个人挤两间房算怎么回事,她抬眼望望,一时难堪。
“怎么也得再腾出一间来,我……”
“等等。”楚贤打断她,长歌望着他,不知他要做什么。
木川旗在说话间已不见了踪影,楚贤杵着下巴看着她,眼睛眯了一条缝。
“现在咱们就四个人,两两一间住下,不也凑合了。”
招云和顾长笙互相别扭的在身后眼神乱瞟,楚贤看自己的眼光不友善,心里想着自己和顾长笙安生将就些一夜也就过去了。
木川旗溜得快,来去不带尾巴,长歌对他的功夫放心也不担忧。
“那也好,你们两个大男人住一起挤个椅子还能勉强睡下。”
她将银子拍回柜台,被楚贤一把按住。
“我可没说男人同男人一起住。”楚贤邪魅的侧脸正对顾长歌,长歌一下子愣了神。
“太……”她看看伙计,换了称呼。“楚公子,人贵自重,可别把浪荡之言放于口。”
楚贤手肘撑在台面上,清逸俊挺的鼻梁直耸,狡黠无比的笑着。他在挑逗顾长歌,这丫头的禁忌,偏就爱看她鼓着脸蛋气愤的模样。
手顺势放到顾长歌脑后,撩拨着她的发丝。
顾长歌虽恼怒,这张脸让自己更加厌恶。顾及着他的身份,知他只是嘴上没毛,只是轻轻往前一步,离开楚贤手的包围。
顾长笙在身后红了眼,在她看来是顾长歌的不知检点情挑楚贤,怒火从心脏而出,把俩人分开,清亮的嗓音冲着楚贤轻吼。
“男女有别,楚公子也该清楚,天色将晚,还请顾着行程歇息下来。”
招云见状也忙上前搭着楚贤的背脊,把他从顾长歌面前拉开。
“楚公子历来爱说笑,咱们且请小二哥给领了钥匙,上楼寻个房间吧。”
给顾长笙使个眼色,招云拿过其中一把钥匙,推搡着楚贤往楼梯上走。
楚贤也不恼,跟着招云两步并作三步的走上去,暗自回头对着顾长歌微笑。
顾长歌撇开他的眼神,伸手去拿钥匙。顾长笙纤指挡在自己面前,骨节分明将钥匙和长歌的手捏的“吱吱”作响。
“妹妹,咱们也上楼歇息吧。天色不早,明日还要赶路呢。”
顾长笙眼神里透着凶狠,大力握紧顾长歌,钥匙摁在手心疼的皱眉。顾长笙的妒忌让她难以想象,一个女人温婉转变为狠毒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发力将手掌抽回,手心位置拉出一道浅红色的划痕。
顾长笙脸上立马带笑,自个儿大方凌然的上了楼。
长歌看着女人的背影,手中的划痕隐隐发热,提醒着她顾长笙不是个安分的人。
她不知道此次出行是否正确,右眼皮一会儿突突挑个不停,这将是个不平凡的旅途。
……
一夜无眠,几个时辰前顾长笙叫嚣着要着软榻,不喜与人同眠。
长歌当她娇生惯养罢了,搬了两个长椅支在窗边靠着。腿拖露出半截,窗户外蝉鸣声未停过。
她把窗户掩开个小口,客栈外竟有一棵五人环抱粗的槐树。月光殷殷插着树叶缝洒进来,在地上拉出个长条。手指对着光在地上拨弄,影子和谐的跳跃着。
上次这样思绪烦乱,还是在青梨园。
自己受了高牡荷的虐待,现在后背上还能摸到或深或浅的疤痕。就是在那时听到的笛声,婉转清脆,遮盖了所有的不安。
她知道那是自己的梦,意识模糊的间隙看到的是楚素挺拔的身影。不知道他现在在京城做着什么。
恍惚间,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飘渺无形,荡在耳畔。
丝丝缕缕萦绕着牵念,缓缓地飞升。升到深空,拖拽到星辰皓月间。长歌惊喜的抬头,树杈上端坐着清朗俊逸的木川旗。
男人口贴笛壁,不曾停下动作,嘴角浮上笑意。长歌伸手靠在了窗沿,笛声空灵,和着云丝将夏夜里的嘈杂化为泡影,眼睛在笛声中逐渐疲惫,闻着一股异香缩进了梦里。
次日,顾长歌被门外轻柔的呼唤声叫醒。顾长笙还在梦中呓语,自己蹭着椅子起身去开了门。
木川旗款款而立,笑着递给她一个食盒。
“清早吃些东西,路上饿的浅。”
长歌微笑着端进食盒,木川旗转身不知又去了哪里。
食物下肚,隔壁也有了动静。招云的大嗓门在门口突兀亮起,随之还有楚贤的脚步声。
“长歌,你起来了吗。也不知道是谁吹了一晚上笛子,你有没有睡好啊。”
这大嗓门扰了顾长笙的清梦,缓缓从床上坐起,见众人苏醒,长歌也出了房门。
“就你耳朵比谁都灵,大清早的这么嘶吼,小心别人来投诉你。”长歌塞给他一个包子,转身又给楚贤一份。
木川旗晃回客栈的时候,顾长笙也已着装完毕。几个人拥着下了楼,木川旗的做派神秘,顾长歌却不曾言语。
一路上顾长歌也没有向众人介绍过他的来头,楚贤察觉到木川旗内力高于常人,和顾长歌似交好。
“这位少侠,不知如何称呼。行事作风异常,内力也不浅呢。”
木川旗一路上少话,只和自己交谈。抬眼斜看楚贤不搭理他,身后的顾长笙见楚贤被冷落,挤着身子上前,把招云推到一边。
她不经意靠在楚贤手边,墨色袍子不时撩过自己裙面,少女的绯红浮了整个脸颊。
“木少侠是长歌妹妹的朋友,在祖母的宴席上曾见过一面。”
楚贤听声偏头,目光直对她的眼睛,惹得顾长笙娇羞躲避不及。
“哦?这么说二位是旧识。这木少侠身姿绰约,恐练的是怪异奇术吧。不如咱们切磋切磋如何?”
木川旗闻声停住,楚贤这是故意挑衅。他随意的态度,无故离去的行踪,让楚贤对他有隔阂。
他抬首回头,对上楚贤轻薄的面容。
“太子殿下,鄙人练的是些散家功夫,登不得您的眼,与太子练的正派武功比起来,显得相形见绌,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