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前方树木葱翠,拦住了马儿的去路,速度放慢了不少,顾长歌借机一跃,轻松上了马车顶。
也不知前方路况如何,若是马儿这样不知疲倦的跑,还不知会遇上什么事,顾长歌紧蹙眉头,心知要快些把顾长笙拽出来才是。
她俯在车顶以免被横生出来的树枝击中,然后慢慢摸索着,从前方跳进了车厢。
“顾长歌,你别乱来啊!”顾长笙看见是顾长歌,满脸都写着惊恐,平日里自己那样对她,现在她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说不定就把自己杀了抛尸荒野也未可知。
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去解释,顾长歌一只手拉了顾长笙的袖子,另一只手掀开帘子观察着外边的情况,头也不回,声音格外冷静:“我数到三,你就跟着我跳。”
顾长笙一听,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连忙摇着头想要挣脱,脚也紧紧抵在车门处,吓得舌头都捋不直:“我不……不跳!会死人的!”
车马上就行至一处稍微平坦开阔的地方,顾长歌也急了,怒吼一声:“没时间了!跳!”
去拉顾长笙,她却紧紧抓紧了车厢,力道大得拉不动。
顾长歌懒得再废话,一个手刀下去顾长笙就吃痛地放开了手,顾长歌条件反射地紧紧抱住顾长笙的头,用力一推,两人终于出了马车。
无奈刚才顾长笙拖了时间,原本的草地已经错过,也不知她们又摔到了什么地方。
是顾长歌护着顾长笙先着地,后背扎扎实实的砸在了地上,疼得顾长歌忍不住闷哼一声,两人就滚下了一个陡坡。
一路下去都是碎石和木桩,顾长歌浑身都被扎得生疼,却还是紧紧将顾长笙抱在怀中,未曾放手半分。
不知是滚了多久,也不知顾长歌的后背心砸在了什么上,剧痛袭来,眼前一黑,顾长歌的手再扣不紧,两人齐刷刷地摔了出去,却终于得以停下。
顾长歌躺在地上,好半天才把模糊的意识扯了回来,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揉碎了般,没有一处不觉得生疼。
有温温热的不明液体从额头上划过,顾长歌本想抬手抹去,左手却毫无力气,用劲儿一动,左肩突然传来痛感。
“咝~”顾长歌忍不住惊呼出声。
定是上次没好全的伤口又裂开了罢,顾长歌软绵绵地抬起右手,脑袋猛地一阵剧痛。许是刚才光顾着顾长笙,脑子也撞在了石头上。
顾长歌暗叹一口气,幸得没伤及皮肉,又歇在地上缓了好久,才勉强支撑着身子坐起来。
“顾长笙?”她试探着叫了一声,东张西望找着顾长笙。
只见顾长笙躺在她右前方,一直唉声叹气着,好像伤的更重那个是她一样。
顾长歌看着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自然是没有好气:“没事儿吧?”
顾长笙终于坐起身子来,小心翼翼地揉了揉脚踝,接着用手撑着地面顺利爬了起来,理直气壮质问道:“都崴了脚怎么可能没事?!顾长歌!你拉我跳车是不是故意要害我的命?”
顾长歌抛了个白眼:“我是在救你。”
顾长笙冷哼一声:“别狡辩了,你故意推我下马车,却不想被我拉了袖子才会同我一起滚到了这儿。”
既然说不清,顾长歌也不想再多言,活动活动了手腕脚踝,也爬了起来。
她先细细地观察了周遭的环境,又仔细算了算马车带他们走过的路程,知道已经离木川旗他们很远了。
肩头剧烈的疼扯得顾长歌浑身都在冒冷汗,汗水渗进了其他细碎的伤口,牵出了更细密的疼痛。
她咬牙抬手擦掉了额头上混着血的汗水,指了条路告诉顾长笙:“往那儿走。”
顾长笙本不想走,见顾长歌也没有要等她的意思,只好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等木川旗和楚贤解决了那一群匪徒再转头时,已经不见了马车和顾长歌的身影。
楚贤心中“咯噔”一下,刚才的争斗太激烈,谁都没有注意他们去了哪儿,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木川旗也立刻察觉到了,可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慌乱,只是自顾自地想了一会儿,看向楚贤:“走吧。”
楚贤愣在原地,不知该往哪儿走。
木川旗指了北方:“那儿有车辙痕迹,顺着走。”
楚贤才领悟,嘱咐了招云留在原地守好行囊,跟上了木川旗的脚步。
木川旗一直在东张西望着,倒是楚贤一直在呼喊着顾长歌的名字,只是走了很久,林中除了静谧,没有任何一丝回应,他心中有些慌了,又强迫着自己平静下来。
顾长歌的伤口疼得发慌,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痛苦,随手捡了一根粗些的树枝作拐杖支撑着前行。
又走了一段路,终于听到了楚贤的呼喊声,顾长歌终于放下心来,扔掉了树枝站在原地休息,顾长笙则是大声哭嚎着求救。
一见到楚贤,顾长笙的眼泪就如瀑布似的掉下来,捂住了脚踝开始委屈巴巴地哭诉:“都是顾长歌故意把我推下马车,才伤了脚,现在我都走不动了。”
楚贤一听便皱了眉头,看向顾长歌的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话一出口也变成了责备:“顾长歌,既然你会武功,就应该保护好顾长笙,她既是你长姐,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怎能让她伤成这样?”
顾长歌直勾勾地盯着楚贤,不做解释。一双黝黑的眸子里仿佛要生出毒钉来,全身的疼痛让她身子颤抖,微微喘着粗气。
楚贤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语气也冰冷了几分:“我不是责怪你,只是这一路走去必定有千险万阻,我们要互相帮助才是。”
顾长歌的伤口疼得厉害,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毫不畏惧地和楚贤对视,却懒得辩解。
楚贤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顾长歌一个眼神吓得噤了声。
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的眼神像这般冰冷,狠戾,下意识就闭了嘴。
顾长歌看向了木川旗,可他一言不发,只是站在那里,眼神里盛满了悲伤,看向她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薄纱,像是在看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