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午饭后,白彩云和心月乔装来到了京兆衙门。
宁仲青已等候她多时,在上午稽查学子们的时候,宁仲青就和白彩云眼神相碰,得出结论,午后一起去拜访下吴京海这位学子。贾远兴递给他们从学官那里拿来的该学子的住址。
“你们切不可莽撞行事,据学官所言,这个学子的才思非常敏锐,此次在中举名单前十位,入仕途是非常有望的。”贾远兴吩咐。
“贾大人,我和宁大哥的会是那么莽撞的人么?放心,我们也只是寻常询问一番,要是他没有嫌疑我们一定会激励他黾勉发奋用功的。”白彩云回答。
“那便是最好的了,如此,你们切记千万别透漏太多关于死去的学子的信息。”
白彩云和宁仲青俩俩对视,整齐划一地转身离开,索性不想再听贾大人唠唠叨叨。贾远兴还在身后喊道:“你们一定要委婉地查案,争取早日查的真相……”
“得了吧,就您这样的查案,估计半年都破不了案。”白彩云小声回答。
俩人带了几个衙役出府,宁仲青等人骑马,白彩云与心月坐了马车。一行人朝着城外奔去。
出得京城,只见山环水绕,苍翠一片。
远处山势峥嵘,川泽广远,佳木郁郁,景色十分秀丽。
“小姐,这儿风景不错啊。”马车里面撩起车帘看景的心月不禁赞道。
“是不错,但是要你清贫在此生活,你可愿意?”
“那多好啊,远离尘世,自由自在……”
“心月,你还小呢,殊不知,世间哪有什么安逸净土。”白彩云似在自嘲。你现在所看到的所有的美好现象都是因为有人在默默地背负那些不美好。
宁仲青带头在一处林木葱茏的小道处停下,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地址看了一番:“按照学官大人提供的地址,便是在这里了。”
白彩云随即朝着小道的尽头望去,一条笔直的泥土道路,两侧杂草丛生。一眼望去尽头处是一大爿翠林遮盖。
“宁大哥,确定是这儿吗?看样子马进不去,我们只有步行进去,把马车留在这儿,着人看守即可。”
宁仲青听从了白彩云的建议,众人弃马前行。
小道两侧荒草凄凄,虫声唧唧。
一行人踩在枯叶上嚓嚓声此起彼伏,四处幽静安宁。走过小道尽头,向右便是又一条小径。这条小径是用乱石堆积,经人常走,有些嶙峋的石头已经磨平了棱角,石缝之间藤蔓丛生攀援。
穿过一处竹林,几间茅草屋出现在他们眼前,屋前一处几丈宽的庭院花园,一圈矮篱笆,栽种了牵牛花、蔷薇、曼风铃花、木香等植物。篱笆里面还栽种有蜀葵、木槿、山茶、紫薇等。
一阵花香袭来,白彩云闭眼享受,心中思忖这吴京海还真是会享受。
闲养花来,清淡岁月。如同神仙一般生活。
宁仲青走到篱笆门处朝着屋内呼喊:“有人在家吗?”
一会儿,白彩云听见了里面屋子里桌椅移动的声音:“谁呀?”
待得吴京海走出,宁仲青拱手:“请问阁下可是新科举子吴京海?”
“正是在下。请问你们是?”吴京海亦回礼,皱眉问道。
“我们是京兆府衙门的人,这是白公子。”宁仲青指着白彩云。
吴京海一看白彩云笑吟吟道:“我见过你,在峻溪举办的诗词雅会里,你可是他小妹?”
白彩云可没想到他记得自己,而且,今日自己明明穿的男装他还给认出来了,连忙打哈哈:“哈哈,幸会幸会!”
“请。”吴京海打开篱笆门把众人迎进去。
一众衙役站在院内,只宁仲青与白彩云、心月走了进去。三人进了内堂屋子后,光线随机暗淡下来。
“吴公子不知在屋内写字还是绘画,我刚刚可听见了桌椅移动的声音,想必是我们还未来之前,吴公子必定在认真做些什么事情,却被我们打扰了。”白彩云接过吴京海端来了茶水。
“白小姐果然耳聪目慧,我适才正在给烟雨阁新建的摘星阁做序,正作到一半。”
“想不到吴公子才气过人,果然是沧海遗珠啊。”宁仲青夸赞,他与白彩云的眼神互相一看,心中默然。
这吴京海与烟雨阁看来是有些关系的,他既然能够帮助烟雨阁写序,就说明他可以随意进出烟雨阁,那么他下手杀死元松峙的机会是非常大的。
杀人动机有了,杀人机会有了,就差杀人工具了。
“不知吴公子与烟雨阁的姑娘们熟稔吗?”白彩云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并不熟稔,只是乐师中有一位琴师,我与之关系最为交好。经常聚在一起把酒言欢,畅谈古往今来英雄事迹。他是真正的有才之人,却总是怀才不遇,流落至此,唉。”吴京海叹气一番。
“那位乐师叫什么名字?”白彩云问。
“他叫钟子宁。”吴京海顿了顿小心翼翼问道,“他可是怎么了?”
“放心,他还好好的。”
“那你们是为了什么……”
“不知吴公子前几日的中举学子的鹿鸣宴可去?”宁仲青问。
吴京海摇头惋惜:“说来也是遗憾,那日我并未去,只因外祖父年事已高,近日总是腿脚不利,行走吃力。身为子孙,实该在家孝顺服侍,故而并未去,听说很是热闹。”
白彩云看出了他眼里的羡慕与遗憾,她端起茶碗:“对了,为何不曾见吴老先生?”
“外祖父恐不能来见你们了,昨日起一直病卧在床,连话都说不清楚。”
“实感抱歉,希望吴老先生早日康复。”
吴京海摆摆手:“不必,斗转星移,潮起潮落,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而已。”
白彩云对这番话很是赞同,拱手道:“不知可否观瞻一下贵墨宝手迹?若以后吴才子扬名立万,我等亦可说曾观瞻过大师手迹。”
“哪里,哪里。请。”吴京海指引他们进入自己的书房。三人走进去,书房里面摆设极其简单,一张桌角残破的大书案,一张官帽椅,地上摆了一个插了十几个画轴、字帖的圆形白瓷画缸,若仔细一看可看见画缸边沿处坑坑洼洼地磕了好几个残破口,屋内便别无他物。
“吴公子书房真是清贫无一物啊。”白彩云开着玩笑。
“环境越是清贫,看书越是清明。”吴京海回答道。
“好意境!”宁仲青在两人身后点头。
“哪里,宁大人夸奖了。”
“不知道吴公子可认识元松峙?”白彩云谈入正题。
“当然认识,同窗学子。”
“那你可知,他死了。”
“……这个,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吴京海表情略略有些伤感。
“既然知道,那今日学官大人的书信调令让众学子在府学聚集好以调查元松峙被杀一案,为何你却未曾来呢?”
“调令书信?我并未看见。”吴京海老实回答。
“哦,当真?”
“此言非虚。”
白彩云见他神情坚定,便没有再询问了。想了想估计整理地处偏远,送信人一时半会没有找到遂没有送到也是情理之中,三人言谈一番后,因吴京海外祖父卧病在床,几人便没去探望,只吩咐了吴京海好生黾勉读书、早日登科及第报效朝廷之类的话语之后离去了。
吴京海送至几人至篱笆门外,拱手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