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白彩云垂头丧气之时。
一阵浅浅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从不远处拐角处传来。白彩云赶紧缩回身子在屋子里,眼睛透过门的缝隙朝着那处看去。
看了一会却并没有发现人影走近,她皱眉道:“还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我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白彩云的身后忽得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吓得白彩云汗毛直立,她猛然转过身去,只见一白衣女子背对着她端坐在一个灰尘满布的梳妆案边。
那桌案一脚已经歪斜,桌子上的铜镜破裂蜿蜒无数条细纹,妆奁盒子破烂不堪。白彩云这才看清楚,原来这间房间竟是女子的闺房。
“你、你是谁?”白彩云惊异问道。明明刚刚声音在拐角处,怎么一下子就到屋子里来了?真是稀奇!
女子背对着白彩云,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把桃木梳子,缓缓梳着自己的墨发,墨发如瀑一梳而底:“我是谁,不重要。”
“那重要的是什么?”白彩云探起身子欲从破碎铜镜里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奈何那镜子是在是太烂了,只看见模糊的人脸,啥也看不清。
“重要的是,我可以杀死你,也可以放了你。”女子清冷道。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挡了我的路。”
“呵,这就稀罕了,这天下道路千千万万,我何时挡了你的路了?”白彩云非常不解。
“不是走的路,是复仇的路。”女子停住梳头的动作,捏住桃木梳。
“复仇?我何时挡你复仇的路了?”
“你查元松峙的案子,便是挡我的路。”女子转身,居高临下地望着白彩云。白彩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浅浅光下,只见她穿着洁白的拖地罗裙,白如霜雪。鬟髻上只有一支晶莹剔透的银簪恰恰落在一束光下,闪耀着夺目的璀璨。再看她的容颜,春半桃花,绝代之丽。
白彩心中惊呼:真是一张绝世之容颜!
“你……”白彩云正欲说些什么,白衣女子打断她。
“元松峙就是一个衣冠禽兽,他不值得你为此耗费心力去拯救!”
“不,你说错了,我没有拯救他,我只是在还原事实真相而已。你为何如此憎恨他?”白彩云好奇问道。
“哼,我恨不得饮他的血,吃他的肉。呵呵,不过,他已经死了,我的心愿已了,你没必要为这种人下此功夫来浪费时日。”
白彩云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就算他罪大恶极,都会由官府用国之法去惩罚他,而不是你擅自为法,动用私刑。”
“私刑?你可知道,他犯过什么罪吗?算了,我没必要和你说这些,你只要答应我,不再追查此事,我便放了你,如何?”初晨的阳光从断瓦之间透进来,照耀在白衣女子的脸上,白彩云甚至可以看见她光下肌肤晶莹的绒毛,剔透的容颜此刻却怀着杀意看着白彩云。
后者扬起嘴角笑了笑:“当然,只要你愿意放了我,我肯定就此放手不查了。”
白衣女子道:“当真?”
“当真。”
“那好,那我便放了你,你从此以后就忘记这件事吧,还有把我一起忘记。”女子从怀里拿出匕首,割断白彩云手上的绳索。匕首割断绳索的声音吱吱啦啦作响,刺耳极了。
白彩云好奇问道:“不知昨晚打晕我的,是否是姑娘你?”
“对不起,恕不奉告。”女子低头莞尔又割断白彩云脚上的绳索。
挣脱绳索束缚,白彩云活动了下手脚,终于轻松许多。手脚均有绳索勒过的痕迹,不过还好,没有伤及筋骨,唯有脖子那块痛的要死。
“你得告诉我,怎么走出去啊。”
“你放心,不消一会,自会有人来拯救你,于此,我便告辞了。”女子拿起绳索欲走,白彩云拉住她。
“唉,你可不能走,你要是走了,万一有谁来害我杀我,那可咋整?”
“这个,你大可放心,此处荒无人烟,必不会有人来害你。”
“既然你都说了荒无人烟,那怎么会有人来救我呢?”
“呵呵,劝你不要再套话了,我无可奉告。”说罢,女子转身而去,留下一股清风。
白彩云见她走了,便哪儿也不去,就待在此处。坐在适才她坐过的那圆凳前,看了看那破裂的铜镜里自己的容颜。低头思索,她究竟是何人。她不让自己查元松峙的事情,她恨元松峙,由此可见,她一定和元松峙被杀一案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但是,这层关系,她又该从何查起呢?
阳光渐渐照耀在整个房间里,四处灰尘沉浮飘起。白彩云忽然瞥见那女子遗漏在案上的桃木梳。白彩云捡起来,端详一番,只见梳子圆润小巧精致,梳子正面雕刻了吉祥如意花鸟纹路,反面刻了两个字:“不悔”。
闻之,有淡淡木香气。
白彩云突然想起这个时代的男女结发同心,以梳为礼。
难道是,这把梳子是一个男子送给她的?她赶紧把梳子藏进怀里,再翻看了一遍这个梳妆小案,除了厚厚的灰尘,啥也没有。
她便站起身,四处走了一遍,低头沉思,她可能在案子里面存在的关系。
思来想去,还是毫无头绪。
就在此时,院子外,传来几声熟悉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在哪?”
“云儿!云儿!”
白彩云侧耳倾听,的确是有人在呼唤她,喜悦之情难言于表,她冲出去,站在门口,回应他们:“我在这!心月!大哥!”
心月好像听见了白彩云的声音,拉住白剑柏:“大公子,你可听见小姐的声音?”
白剑柏驻足,倾耳倾听片刻,分辨后的确是云儿的。他惊喜一笑,对着纪氏道:“四娘,我听见云儿的声音啦!”
“是吗?在哪里呢?我怎么没听见?”纪氏有些疲累的靠在一丫鬟身上。经过一夜的搜索,纪氏彻夜未眠,怎么不疲累,一心想着早点找到云儿,不然心里的石头难以放下。
白剑柏遁着声音走向此院子深处:“云儿!”
“大哥,大哥,我在这儿!”白彩云挥舞双手,她看见不远处大哥的身影了,大哥来救自己了。
白剑柏跃起身子,飞跃到白彩云所在房间门口。
“大哥,你终于来救我了!”白彩云感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白剑柏看见她还好好的,终于松了一口气:“你可知道,你昨夜不见了,可吓死我们了。”
“唉,我被人打晕了,然后带到这里来的。”白彩云叹气,复而看见心月以及纪氏的身影,连忙问白剑柏,“大哥,我娘怎么来了?”
“昨晚,我们搜寻你无果,便告知了四夫人,叫了林菀苑一众仆役四处搜索你。”
“那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白剑柏老实回答:“今晨黎明时分,在昨日跟丢你的地方,一个乞丐向我们指路,说是大早上,看见一个人把你背到这一处来了,我们便跟着来找了。”
“嗯,我晓得了,原来他们这是有目的地绑架我。”
“目的,什么目的?”白剑柏问道。
“回去再说吧,先离开这里。”
纪氏见到了白彩云安然无恙,重重叹了一口气:“傻孩子,你快吓死娘了。”
白彩云笑嘻嘻道:“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咱们快回去吧。”
白彩云扶着纪氏回府,她转身看了看那间荒凉的房间,眼神坚定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