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泰一口气讲完,又道:“一会儿,我启动暗门出去诈降,就说木盒中放有‘束龙笔’,等他们打开盒盖触动机关,中了婆罗蛇涎的剧毒,你们就出去带着平儿远走高飞吧!以后,我家犬子就烦劳两位殷兄了,兄弟拜谢两位恩兄大德!”说完,长揖到地。殷氏双侠忙搀起诸葛泰。
便见诸葛泰从长袖之中取出一个瓷瓶,拔下木塞,倒出三粒红彤彤龙眼大小的药丸,交到殷长风手中,道:“这是婆罗蛇涎的解药,两粒你们服下,剩下一粒逃出去给平儿喂下。”
诸葛泰如此交代后事,殷氏双侠已然猜到他是要与“灭南堂”的人同归于尽了。殷天雄张口要劝,可见诸葛泰神色决然,一副破釜沉舟的意味,也就闭口不说了。
试想一个男子发妻惨死恶人之手,爱子又遭人胁迫,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又岂能放过恶人,哪怕以命相搏,玉石俱焚,也要杀死对方,才不愧为男儿之责。再者,婆罗蛇涎的解药只有三颗,诸葛泰既想不负朋友之情,又想保全自己儿子性命,也只能牺牲自己了。
殷长风叹声道:“诸葛先生以令郎相托,足见对我们弟兄信任,我们岂敢推辞!先生放心,我兄弟俩在此明誓,一定会视平儿为己出,把平儿抚养成人,为先生和夫人报仇雪恨!”
诸葛泰淡然一笑,道:“报仇雪恨我并不希望他去做,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地活着就好!唉,人在江湖免不了恩怨情仇,即使退隐山林也难保不招祸事,诸葛泰向两位恩兄拜别了!”说罢,两行清泪流出,他又是长揖到地,行了一礼,转身在墙根处一块青砖上重重一踩,密室的暗门“吱呀”一声转开了。
诸葛泰身形一矮,钻了出去。
望着诸葛泰消失而去的背影,殷氏双侠心中均是怅然,心道:中原武林虽然名门正派众多,可个个独善其身,我行我素,不肯合力共抗胡虏,因此才招致‘灭南堂’横行其道,肆意残害武林人士,若是有人能出面协调各门各派,一致对外,抵御金贼,那金国想要吞并大宋,就实非易易之事了,诸葛泰也断不会遭此横祸之灾了!
两人念及此处,神色都不由得为之一黯。
大厅内,白衣公子见诸葛泰终于被自己逼得现身,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他冲着一个正用钢刀抵着诸葛平胸口的玄衣汉子一摆手。
玄衣汉子会意,撤去钢刀,一把松开诸葛平。诸葛平见爹爹出现,哽咽着喊了一声:“爹爹!”,便飞身扑倒诸葛泰的怀中,哭泣道:“呜呜,娘亲被这些恶人害死了,爹爹,你要为娘亲报仇,把他们都杀了。”
诸葛泰望着地上夫人的尸身,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十八载的夫妻之情,十八载的相敬如宾,在他脑海起起伏伏,一股悲愤之气在他胸口徘徊往复,似要将他整个胸膛都给撕裂了一般。他在心中默念:夫人,再等为夫一会儿,等我取了这些害死你的恶人性命后,就可以去陪你了。以前咱们成亲时曾说过,无论天上地下,火中水里,两个人谁都不要离了谁的!今日为夫就要兑现誓言!再看看儿子诸葛平稚嫩的小脸,此时泪水早已润透了脸蛋,诸葛泰心里一痛,他强挤出一丝笑容,右手慈爱地在儿子头上抚摸了几下,道:“平儿,你也有七八岁了,该懂些事了,今后爹娘不在你身边,要懂得分辨正邪之道,洁身自爱,千万不可结交邪魔外道,污了爹爹的声名。记住了吗?”
诸葛平重重点了一下头,抬眼望着爹爹,道:“爹爹教诲,孩儿记下了。”
诸葛泰满是欣慰,道:“记下就好,退到一边去吧。”诸葛平嗯了一声,再次扑倒母亲尸身上,又是一阵痛哭。
白衣公子走上前来,拍了几下掌,笑道:“好一对父慈子孝,看得在下都要落泪了。诸葛先生既然肯为令郎现身,是否该把‘束龙笔’交给在下了。”
诸葛泰瞟了一眼白衣公子,托起右手中木盒,冷冷道:“‘束龙笔’就在这木盒之内,阁下要是有胆量不妨打开一看!”
白衣公子刚欲伸手去接诸葛泰手中的木盒,姜鸿烈横身从中拦住,低声道:“公子小心盒中有诈!”
白衣公子听闻此言,略一迟疑,手又撤了回来。
哈哈哈,诸葛泰狂笑不止,笑罢才道:“‘灭南堂’凶名在外,妇孺皆知,我道是个个都胆大包天,今日一看,才知错得离谱,竟然无一人敢打开我手中的木盒,哈哈,真是一群无胆鼠辈,叫人可发一笑。”
白衣公子听此嘲讽,却并不生气,道:“先生,庄子说过,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这盒子中难保没有机关,在下若是着了先生的道,岂不叫人耻笑,还是小心为妙得好!不如有劳先生,帮在下打开一看究竟如何?”
诸葛泰嘿了一下,目光颇有鄙夷,道:“叫我打开又有何难!只是我有个要求,你若答应了我,我便依你!”
“先生,可是让我放过令郎和密室之内的那两位朋友?”
“正是!”
“呵呵,这有何难?本公子答应你了!”
白衣公子答应得爽利,可说这话时,眼珠转了一转。
诸葛泰也知白衣公子答应得口是心非,不过如此一说,倒是让白衣公子消除了少许疑虑。便见诸葛泰左手按在木盒之上,拇指在盒盖一侧轻轻一拨,盒盖应声打开,盒内黄绸包裹一物,看形状似是一支毛笔。再拨开那紧裹的黄绸,一支金灿灿纯金打造的毛笔出现在众人眼前,就见那金笔之上刻有一条张牙舞爪、腾云驾雾的飞龙,飞龙盘笔而刻,模样栩栩如生,在笔身一侧刻有三个小篆“束龙笔”。
白衣公子大喜过望,不知不觉中连呼吸都加重了几分,江湖传言“束龙笔”中暗含天地玄机,谁若是能破此玄机就可以号令武林群雄,为己所驱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