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月和陈嫂这一昏睡,直接昏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二人才醒过来。
或许是由于悲伤过度,二人醒了后就一个睁着眼躺在床上,一个则是愣愣的坐着,无言无声,眼中的泪水悄悄滑落。
“娘,你醒了!”赶过来守在床边的陈子见母亲的眼睛已经睁开,悲伤的脸上略微有了一丝惊喜。
陈世之子已经有了十岁大小,知晓父亲去世,只有他才能安慰到母亲,故而得知消息后的他虽然悲痛,但却一直陪在昏迷后的母亲身边。
陈嫂听到自己儿子那熟悉的声音在床畔响起,不由得偏过头去看向陈子,半晌,她木呐的眼光终于有了一丝柔和,对着儿子悲呼道:“儿啊,你爹他……”
陈嫂虽然躺着,但却一把将儿子抱在了胸前。
陈子虽然略显懂事,但依旧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见母亲悲痛,又听到刚去的父亲,顿时忍不住趴在陈嫂身上大哭:“娘……”
屋子外面的人察觉到了里面的动静,皆是一个个推门走了进来,看着陈嫂母子,心中忍不住阵阵难过。
“陈嫂,节哀,孩子还需要你。”卫猎忍不住劝到。
“是啊,陈嫂,陈世已经走了,你不能倒下,孩子还小啊!”冯长星同样开口劝到。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让陈嫂渐渐清醒过来,坐起身来擦了擦眼泪,故作坚强的道:“对,我不能倒下,孩子还需要我。”
陈嫂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阵阵心痛,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这么早就离开了爹。
“孩子,不哭,要坚强,你爹是一个真正的汉子,山里的野兽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也不能堕了你爹的名声。”陈嫂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劝到。
“恩。”陈子起身,擦了脸上的泪光,“娘,我不哭,你也不哭。”
泪痕满布的小脸上露出一丝坚毅,虽然是止住了泪水,却也忍不住阵阵抽泣。
“小月儿,别难过了。”一旁的苏老也是轻声安慰着。
“呜呜。”闻月趴在苏老的怀中抽泣不停,听到苏老的安慰,更是难过,“苏老,哥哥走了……”
“小月儿乖,别哭了,小浪走了,还有我呢,以后你就跟着我吧。”苏老脸色同样沉重,对于闻浪,他甚是喜爱,与闻月二人,他当做了自己的孙子孙女对待,如今走了一个,叫他怎能不难过?
闻月闻言,只是趴在苏老怀中哭泣。
旁边的蒋霸横不忍看到闻月的悲状,一拂袖转身便朝外面走去,脸上怒色难平。
“老蒋,你去哪儿?”冯长星察觉到蒋霸横的异样,急忙大喝。
蒋霸横身子一顿,头也不回的吼道:“我去给小浪和陈世报仇去!”语罢便要再度抬脚离开。
“站住!”冯长星还以为蒋霸横知道谁是仇人,心中一荡,大喝到,“老蒋,告诉我们仇人是谁,我们一起去!”
在场的几人闻言,皆看向蒋霸横。
却见蒋霸横停下身子,转过身来看着众人,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不知道。”
众人气馁,卫猎更是怒吼道:“老蒋,你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你找谁报仇去?”
“我,我……”蒋霸横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是啊,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该找谁报仇?
众人怒视蒋霸横,最后冯长星解围道:“好了,现在最主要的是好好安葬小浪和陈世。”
众人微微点头,苏老拍了拍还在他怀中抽泣的闻月:“小月儿,走,我们去给你哥哥好好梳洗打扮一番,而后葬了吧,不能让死者尸骨寒陈啊!”说着慢慢扶起闻月下了床,朝着外面院子走去。
“是啊陈嫂,苏老说得对,我们还是先安葬了小浪和陈世吧。”卫猎同样对陈嫂母子劝解。
“恩。”陈嫂低应,微微点了点头,又擦了擦泪水,这才在众人的搀扶下下了床,朝着院子走去。
由于众人昨日皆沉寂在悲伤之中,并没有来得及打理闻浪和陈世二人的尸体,如今走到院子里,只是一块白布盖在二人身上。
卫猎和蒋霸横一人打来了一盆水,分别来到二人身旁,掀起白布为他们脱下血衣之后便打算为二人擦拭身体。
“我来吧!”
“我来吧!”
闻月和陈嫂几乎异口同声,而后走到两具尸体之前,蒋霸横和卫猎一愣,同时看向冯长星,冯长星点了点头,二人这才将抹布递给闻月和陈嫂。
二人接过抹布,强忍着泪水,缓缓在两具冰冷的尸体上擦了起来。
闻月小心翼翼的为闻浪擦去身上缕缕鲜血,仿佛是生怕伤害到他一般。
她能够感觉得到,闻浪的尸体虽然冰冷,但不知道为何竟然没有僵硬,皮肤还是如往常一般富有弹性,若不是那冰冷的感觉,闻月甚至都以为哥哥只是睡着了而已。
待到闻浪和陈世二人的尸体被擦拭干净,苏老却越看闻浪的尸体越觉得疑惑,但又想不到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以至于让他不断以二人尸体比较。
亲手为二人擦拭了一番,闻月和陈嫂的心情终于缓和了不少,看着换上新装的两具尸体,她们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那笑容显得那样的悲凉,叫人看了仿佛置身于秋天的无边落叶之中。
“为他们重新盖上白布吧,待到法师把棺材带来了,就入棺吧。”冯长星见闻月二人已经忙完,又看到二人脸上那悲凉的笑容,心中仿佛被什么堵上了一般,只希望盖上白布见不到他们的面容后,二人会好一些。
卫猎和蒋霸横闻言,就要伸手去盖上白布。
在一旁的陈子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闻浪的尸体,眼底突然闪过一丝诧异:“为什么小浪叔叔的脖子上没有伤痕,而我爹爹的脖子上却有那么大的一道伤痕呢?”
“没有伤痕?”苏老突然惊醒,脑中灵光闪过,大叫道:“等一等!”
“怎么了?”卫猎不解,众人同样疑惑的看着苏老。
苏老没有言语,直接跑到了闻浪的尸体旁,抓起手臂开始探查脉象。
“苏老,怎么了?是不是我哥哥还有救啊?”闻月见苏老如此异样,还以为是苏老有让死人复活的办法。
卫猎听到闻月的胡话,不由得微微呵斥:“月儿,你说什么呢,小浪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活过来呢?”
苏老的怪异让众人十分不解,人都已经死了,还查什么脉象?
“苏老,怎么了,是不是您有什么发现啊?”冯长星上前问道。
苏老的手依旧搭在闻浪手腕上,眼睛微闭,口中轻轻念道:“奇怪,脉象全无,身体冰凉,显然是已经死了,但为何过了这么久却没有僵硬呢?”
冯长星略微思索道:“或许是小浪身体异于常人,所以才没有僵硬呢!”
“可是,又是什么原因让他致死的呢?他的身体上没有一处伤痕,原本我们看到他脖子上的血迹还以为他和陈世一样,是被人割破喉咙而死,但显然我们猜错了,小浪脖子上根本就没有伤痕啊!”苏老依旧探查着闻浪的脉象,却始终探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啊!”听苏老这么一说,冯长星也觉得奇怪,“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他致死的呢?”
闻月闻言,希冀的道:“会不会我哥根本就没有死啊?我看着他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是啊!”这回卫猎也表示赞同了。
众人又将目光转向了苏老,这里他是郎中,只有他才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
只见苏老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已经死了,盖上吧!”
一句话将闻月又重新打回了地狱,苏老知道她难过,便扶着她走到了旁边,看着卫猎缓缓盖下白布匹。
“苏老,法师来了。”院子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原来是有人已经把法师叫来了,还带来了棺材。
众人没有怠慢,经过一系列的仪式后将两具尸体分别装入了棺材,如此,一天已经过去了。
夜已深,为闻浪和陈世守夜的人是闻月和陈嫂母子,不过守至半夜,三人实在耐不住睡眠,悲伤的她们居然靠在棺材旁睡着了。
时间流逝,火盆中燃烧的纸钱已经熄灭,只剩下两盏油灯静静的燃烧。
夜深人静的时候,闻浪的棺材竟然发出了淡淡的白光,初始时白光还微不可见,但很快就如一盏明灯般照亮了院子。
同时,闻浪的棺盖悄然无声的打开。
白光越来越强,闻浪的棺盖也越来越敞,最后白光直接笼罩了躺在院子里的三人。
在这白光的笼罩之下,三人竟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丝微笑,仿佛做了什么美梦一般。
至此,闻浪的棺材完全敞开,棺盖也被白光缓缓拖到了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随后,一团白光从棺材中升起,猛的一闪,便破空而去。
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两盏油灯静静的燃烧,闻月三人安详的睡着,唯一不同的就是闻浪的棺材,此刻已经敞开,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