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一惊,赶紧把快要倒地的祁玉打横抱起,放到树荫下,取出身上带的用来祛除蛇虫的药粉,洒在祁玉身边,随即跑到湖边用砍来的竹筒装了水,扶着祁玉坐了起来,把手里装水的竹筒递到祁玉有些发白的唇边,往他水里喂着水,祁玉就着齐桓的手喝着水,喂完水,齐桓见祁玉的神智有些清醒,但脸上还有着不正常的绯红,试了试额头,只觉得他烧的厉害,更是满身的虚汗,当即也顾不了许多了,道:“祁玉兄,得罪了!”
随即解开了祁玉的腰带,便要帮他擦洗一番,祁玉有些愣怔的望着齐桓,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待齐桓已经解开外衫,方才惊醒,又惊又怒道:“齐兄你这是要做什么?”随即一把攥住自己松开的衣襟,齐桓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祁玉,自己只是想帮他擦一下降降温,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随即也有些尴尬。
“嗯,我只是想帮你擦擦身上的汗,降降温。”
祁玉目光更是冷了几分。帝国上层男风盛行,上至公侯世家,下至朝廷百官,多有好龙阳的,蓄养男宠更是随处可见,帝国上层纷纷效仿,一时之间断袖之行蔚然成风。祁玉见惯了这里面的龌龊事,心里自是一阵反感,别过脸冷淡道:“不必了,这点子汗我还受得住,就不劳祁玉兄费心了。”
齐桓深吸了口气,才算是把心里的别扭之感压了下去,望着一脸戒备的拉着衣襟的祁玉,顿生荒谬之感,齐桓两辈子还没这么狼狈过,再看一眼满脸寒霜的祁玉,只觉得一种被凌虐的良家少女的即视感扑面而来。
“咳咳,那个祁玉兄,这个给你。”齐桓颇有些手忙脚乱的递过手里的布巾,祁玉望着齐桓,劈手夺过齐桓手里的布巾。
齐桓摸摸鼻子,只希望快点结束这狗屁倒灶的树林之行,出去后,帮完祁玉的忙,两人就此别过,再也不要再见面了。
祁玉深吸了口气,待冷静下来,也发觉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于生硬了,齐桓被自己弄得极为尴尬,但他自小身份高贵,哪里需着他向旁人道歉,何况是一介平民。
接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极为尴尬了。见祁玉还在发着烧,齐桓也只得再次硬着头皮上了。祁玉只觉得刚才那一番动作就已经耗费了自己所有的力气,现在就觉得脑子晕晕的,就连呼出的鼻息都十分烫人。齐桓又去取了一回水,把自己的一角撕下来一大片,沾湿了敷在祁玉的头上,祁玉已经有些陷入昏迷了,眼神都已经开始有些失焦了,齐桓不停地给他换着布,希望把温度给降下去,就这么折腾了一整夜,总算是把热度给降下去了,但祁玉整个人更是已经有些虚脱了,齐桓摘了一些树叶,做了一个简易的遮蔽物,帮祁玉挡住太阳,随即背着祁玉便上路了,这一次祁玉难得没有没有任何抵触。
待齐桓终于走出这片树林时,只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祁玉趴在齐桓背上,望着官道,再看看汗流浃背的齐桓,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随即目光再次恢复以往一惯的淡然。
齐桓背着祁玉在官道上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这才拦下一辆马车,得知这里已经是广陵的地界了,齐桓一阵恍然,没想到自己这一走竟然走到了这里。现在最紧要的还是送祁玉去找大夫。
望着前方以青砖铸成的足有十几丈高的广陵县城,齐桓当即也顾不了欣赏,在城门□□了几个铜板的进城费,才得以放行。找了家医馆,又找了坐堂大夫给祁玉诊治了一番,又让祁玉服了药,这才得以坐下来喘口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齐桓不由得苦笑。再看看自己一身的狼狈,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招呼医馆的小药童买了几件儒衫,又洗漱了一番,这才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利用这个时间,修习了七符经,觉得精神恢复过来了,这才停下。又看了祁玉,见他状态还算稳定,这才放下心来。便在客栈里等着消息。祁玉消失这么长时间,他的那些随从竟然没有一个来找的,只怕情形不妙,齐桓暗自皱眉。
不一会儿,就看到那个清秀的约莫五六岁的叫川贝的小药童,急急忙忙跑来拉着齐桓的衣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齐哥哥,那位小齐哥哥叫你过去。”他也分不清齐和祁有什么不同,就一直这样大齐小齐的乱叫着。齐桓摸了摸他的发顶,从身上掏出两个铜板塞到他手里,笑道:“嗯,我知道了,小川贝,辛苦你了,这两个铜板给你买糖吃。”川贝听到可以买糖吃,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但又不敢真的要齐桓的钱,眼睛里满是犹豫。
齐桓揪了揪他皱成一团的包子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随即也不再理会他内心的各种纠结,迈开步子去厢房看祁玉。
一进门,便看到祁玉靠在床头,闭目养神。齐桓上前瞧着他气色好了许多,问道:“不知祁玉兄找在下有什么要事?”祁玉睁开眼,淡淡道:“这一路,小弟多亏有齐兄帮衬,不然早就做了那孤魂野鬼,这几日给齐兄添麻烦了,如有做的不到的地方,还请齐兄不要怪罪,原谅小弟则个。”
“祁玉兄说哪里的话,出门在外,互相帮衬着也是应该。”齐桓不咸不淡道。这几天齐桓算是彻底了解祁玉这个人了,冷面冷心的,只要惹怒了他,这家伙翻起脸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想到树林里,祁玉抓着衣襟一脸戒备地望着自己,齐桓邪恶的想,难道是个断袖?
齐桓坐在椅子上,有些心事重重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茶叶的。祁玉冷眼望着齐桓,见他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俊朗的面容上有一丝坚毅,这是很多读书人身上所没有的,还没有书生的酸腐和孱弱,这几天,祁玉看到了齐桓许多不同寻常的一面,因而对于齐桓更是上心了几分。
“不知接下来,祁玉兄有什么打算,不知是否还需要小弟帮忙。”齐桓问道,意思是,要是不需要自己帮忙,就赶紧就此别过,八月的秋闱眼看着就在眼前了,只怕再耽搁下去,这次乡试自己就要错过了。
祁玉揉了揉额头,自从前几天遇上山贼,到现在也不见柳三柳四他们来找,只怕他们也是遇上了麻烦,自己的行踪也必是泄露了。只是这一次自己已经颇为小心,除了几个心腹,旁人更是只当自己是去湖广两省巡视去了,现在看来,只怕是出了内奸,只是不知道那天的山贼到底是出自自己哪位哥哥的手笔,想到这,祁玉的心里更是冷了几分,眼中更是寒光闪烁,眼神锐利得像是要把人戳穿。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姑且先把其他事放上一放,待这里的事解决了,再去找那几个好哥哥算账也不迟。想到这,祁玉垂下眼皮,掩去了眼中的杀气,待抬起头来,目光已是一阵平静。对着齐桓说道:“齐兄只管再等上两天,若事情实在是不成,自会让齐兄离去,不会误了齐兄应试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妨再等上两天。”齐桓无甚表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