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山议事大厅里,当路易赛德说起迦罗那番关于‘权斗’的言论,几乎所有人的脸都变成菜绿。八?一 ?中???文 网?w?ww.怎会这样?五年来他们以英雄自居,谁知到头来却现自己做了一件愚蠢至极的事!老者库里斯咬牙恨声:“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哈图萨斯的骑兵团已经来了!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应对!”
他抬起头看着路易赛德:“将军,请合琪娜到议事厅来吧,或许……说不定她会有更好的办法。”
迦罗来了,听到众人的布防计划一声叹息:“拜托,难道这就是男人的单线思维?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打仗,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打呢?”
路易萨德一愣:“不打还能怎样?投降吗?”
迦罗挠挠头:“自古起兵反抗强权都只有三种结局,要么彻底反到家,推翻一个王朝建立新的王朝,而如果没有这种实力,那就只有两种结局,被剿灭,或者放下武器,甘心受降。可是……这都是针对名副其实的‘反贼’而言,你确定自己是反贼吗?”
路易赛德不明白:“什么意思?”
迦罗眨眨眼睛:“意思就是你根本没有反啊!你从来没有反对过五王子,你只是在帮他剿灭那些玷污王子英明的贪官恶吏,有一个专业名词叫‘清君侧’,也就是说,你是在帮助他清除可恶的臣子,维护主上在百姓心中的威望,所以你才是五王子真正的好臣子啊,至于什么请求支援,派兵‘剿匪’,那分明就是恶吏欺骗主上,一手策划的阴谋,是在诬蔑你!骑兵团来得正好,你非但不担心反而要张开双手欢迎了,因为三王子的威名传遍四方,由他来代表王庭主持公道,不是正好可以还你一个公正清名吗?”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很久,库里斯才试探的问:“你的意思是说,非但不用打,甚至……还可以借这个机会,重新做官?”
迦罗欣然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路易赛德哈哈大笑起来,转过头,眼神冷得像冰:“合琪娜,你在拿我开心吗?事情到了今天,我们根本没有任何退路可言,因为这几年我们杀了多少官吏连自己都数不清了,更在很多公开场合都明确指责过五王子的不作为!”
迦罗两手一摊:“那又怎么样?有证据吗?这年头又没有录音机,就算宰相那些人揪出几千几万个证人说亲耳听到过,你也可以说他是在做伪证啊,是诽谤诬蔑!因为你同样可以揪出几千几万个人证明你没说过。反正是打口水仗嘛,又不用花钱,没完没了的争论下去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为只要没有定论,就没人能治你的罪,你先保全自己,然后才能保全所有你想保全的人,这不是挺简单的道理么?”
路易赛德越听越荒唐,这……这分明就是无赖招数嘛!
迦罗却说:“对付无赖,不用无赖招数还能怎么办?只要你维护的是大多数人的利益,那就完全可以心安理得耍无赖嘛。”
库里斯摇摇头:“合琪娜,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哪有这么容易,只要对峙到神殿中去,在神明面前难道还有谁敢公然扯谎?”
迦罗咯咯笑起来:“是是是,我知道,天大地大神明最大,可是神明也有很多家啊,有风神、水神、海神、月神、太阳神,一大堆的神明你大可以只挑一个去扯谎嘛。”
她眨眨眼睛:“譬如说,王者的守护神阿丽娜,不是号称赫梯第一神?有她管着,其他各路神明都要听话对不对?我敢保证,你们只要对着阿丽娜去起誓证言,到时候不管说什么都一定不会遭报应,要不要打赌?”
众人都愣住了:“阿丽娜?这又是为什么?”
迦罗不再解释,只告诉他们说:“总之呢,你们既然被百姓视为英雄,就应该想尽办法保全自己,因为正邪之间本就是此消彼长,如果连你们都被消灭了,那岂不是就真要被恶势力一统天下?所以说啊,肩负这么重要的使命,神明怎么可能会惩罚你们。”
路易赛德有些动心了,听起来……似乎……难道这真会是一条出路吗?就在他想继续探讨的时候,忽然有人送来急报。
“将军,是西里西亚的内线送来消息!”
路易赛德连忙打碎粘土板的外壳,看到里面的内容,他突然就像被人抽了一鞭子,整个人都不能动了。
“将军,上面说什么?”
路易赛德好像没听见,库里斯连忙去看文书,一看之下也勃然变色:“什么?!骑兵团又有增援?!除了弓箭队长裘德,现在连工兵队长费因斯洛也来了?!三王子座前三猛将竟然来了两个?!这……”
迦罗大吃一惊:“什么意思?难道骑兵团的带队将领是……裘德?”
她一把抢过文书板,看清内容目瞪口呆,原来骑兵团竟是由裘德带队,而且现在费因斯洛也赶来支援,不仅如此,竟连鲁邦尼也来了,据说他是授命调查赛里斯在沙漠遇袭一事,而现在怀疑与乌尔山反贼有关……
迦罗彻底惊呆了,这怎么可能呢?对遇袭事件的调查从来就和临海西地没有过任何关联,而且……他们也根本没理由这样做啊。
路易赛德仰天大笑,咬牙道:“三王子座前三猛将一下子来了两位,想不到他居然这么看重我们,嘿嘿,这实在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他霍然看向库里斯,厉声道:“传令,按原定计划备战布防,我倒要看看传说中的三猛将究竟有多大本事。”
“不!不能打!”
迦罗一下子跳起来:“一旦和骑兵团开战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对抗王庭,那你就真的要坐定反叛了!”
路易赛德咬牙恨声:“难道现在还不是吗?你究竟明不明白,涉嫌袭击四王子!仅凭这一个罪名,三王子凯瑟·穆尔西利就没可能让我们活命!不要再说什么狡辩和谈,现在通通都没有机会了!除了放手一搏,我们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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剿匪大军逼进乌尔山,鉴于以往吃过的苦头,赫纳兹实在好奇这队从哈图萨斯来的王师,究竟有什么方法能够让狐狸出洞。
裘德听后反问他:“如果是你带兵造反,占山为王,当强敌来袭时,你最短缺的是什么?最想要的又是什么?”
赫纳兹一愣,裘德断然传令:“粮草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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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是领地军马的粮草队伍!负责押运的……哈哈,是赫纳兹部下的那些饭桶!”
乌尔山负责侦察敌情的哨探很快现这一点,消息传回山上,路易赛德听后为之一振:“好啊,有机会下手,就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侦察部队立刻变身抢劫部队,霎那间杀声震天,粮草物资刚刚抵达山脚,便在眨眼间变换主人。初战告捷,一时间乌尔山人心大振,一片欢呼声中,迦罗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裘德……他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粮车被劫的消息传回军营,赫纳兹跳脚之际,谁知裘德却继续下令说:“放马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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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现官军在河边饮马,至少有两百多匹,清一色上等战马啊!”
路易赛德吃了一惊:“他们怎会在这时饮马?”
报信的小弟说:“听那几个马夫议论,好像就因为粮车被劫,不得不去重新整备物资,可是这一去路途遥远,据说是要派骑兵担当护卫,而那些都是骑兵的马,饮足了好路上!”
路易赛德这才动容,追问道:“那些骑兵在不在左近?”
小弟摇摇头:“一人一匹,只有马夫,好像那些兵都在军营里整备兵器箭弩,听他们议论,好像骑兵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各司其职,那个叫什么……啊,对,效率!”
不仅是路易赛德,议事厅里几乎所有人都欣喜若狂,库里斯哈哈大笑说:“将军,这分明就是神明送给你的呀。”
路易赛德立刻命令所有会骑马的人下山抢马,一片兴奋中,他注意到迦罗的沉默:“合琪娜,你怎么了?”
迦罗目光闪动,缓缓开口:“知道吗,这忽然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从前在一片树林里,有一只非常狡猾的猴子,专门到农人家里偷东西吃,却谁也抓不住它。后来有一天来了一个猎户,这只让所有人都头疼不已的猴子,居然就被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抓获了。”
人们听着好奇:“哦?他是用什么方法办到的?”
她冷然一笑:“其实猎户的方法,说起来甚至有些讽刺,他从那只猴子每次偷吃的东西里,现它最爱吃的是甘栗,于是他专门打造了一个分量很重的大罐子,罐口却很小,刚刚就和猴爪子一般粗细,里面放满甘栗,然后就把罐子埋在猴子经常出没的地方,地面上只露出罐口。没过多久,那只猴子就现美味来掏栗子了。如果一次拿一颗,拿出来是完全没问题的,可惜它太贪心,现里面有那么多栗子,就拼命抓,拼命多抓,抓了满满一大把,结果爪子就卡在里面出不来了。而就在这时猎户现身,猴子惊慌起来,它想跑,可是爪子卡在里面就是出不来,它越来越着急,拼命挣扎,却直到猎户抓住它,爪子还是死死卡在罐子里。”
有人忍不住笑起来:“这只猴子也太傻了,松开手放掉栗子,不是就可以跑走了。”
“是啊,如果它懂得放手的话……”
迦罗看向路易赛德,一字一句的问:“而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会比猴子更聪明?”
路易赛德一愣,什么意思?
迦罗一声叹息,摇头道:“没听过么?骑兵的马都要自己来照应,培养出感情才能做到人马一体,哼,什么各司其职叫做效率?别人的骑兵我不知道,但三王子的骑兵团是绝对不会用马夫的!你还不懂么?先是粮草,后是马匹,这说明裘德已经看透你了!对战备物资的执着,就是你最致命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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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马过程异常顺利,乌尔山的‘骑兵’呼喝坐骑往山上去,谁知刚刚进山,远方却忽然传来响亮的号角声。战马在号声中惊嘶着人立而起,登时就把骑兵掀下马背。战马转瞬乱做一团,骑兵们眼看控制不住局面,慌忙向附近的兄弟求援。两百多匹战马不是小数目,原本藏在岩洞中、留守机关旁的战斗人员,几乎倾巢而出帮忙控制马匹。等好不容易控制下来,沿途又怕伤到战马,只能把布置好的箭弩机关暗器之流暂时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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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罗的话让路易赛德悚然而惊,他连忙传令放弃战马,可是……已经晚了!
就在出来帮忙的数百人准备回归各自岗位时,真正的骑兵团已在悄无声息中杀到!霎那间飞箭如雨下,落刀如切瓜,凡是出洞的人没有谁还能活着回去!随队而来的猎狗从死尸身上辨别气味,随即找出一个个藏身地点。
骑兵进攻何等神,切断的箭弩暗器根本来不及重新搭连,骑兵团已然冲过一道道关卡。另一边,费因斯洛从岩洞藏身地找到那些布设的暗器机关,一番打量,已然对它的结构特点、射原理了然于胸,因此随后攻山,便由他带人开路,费因斯洛很清楚,工兵出身的人都会对自己最拿手的装置情有独钟,而最难克服的就是重复使用的陋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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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所有的陷阱都失灵了?这怎么可能?!”路易赛德闻言大惊失色。
报信小弟都快要哭出来:“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走在最前面的那队人马就好像知道哪里会触动机关一样,居然就那么一个个的绕过去!而他们带的狗,又很快能找到兄弟们的藏身地。”
此时又有人来报,说大批步兵已经从各处藏身地杀进岩洞,他们带的狗,竟然就像认识路一样直奔山腹中心的大仓库!
仓库!猎狗?!路易赛德忽然明白了,粮草!是那匹抢来的粮草在给狗带路!山腹中心的大仓库存放着他所有的战备物资,如果那里失陷……
路易赛德大喝一声:“快,把抢来的粮草运出仓库,把所有的狗全部杀光!”
晚了,再度有人慌张来报,说杀进岩洞的官兵,有十几个带头的人异常凶猛,就像野兽一样,根本没人能拦得住!大仓库已然失陷了!
路易赛德连指尖都在颤抖,怎么办?此刻骑兵已然杀上半山,步兵又已侵入岩洞,如果按照这个度,恐怕等不到天黑乌尔山就要失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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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罗气得抓狂,厉声质问:“到现在你还不肯听我的劝告吗?停战和谈是你唯一的出路,你根本不是三猛将的对手!”
路易赛德声色俱厉:“事已至此我们怎么可能投降,大不了同归于尽!”
迦罗勃然大怒:“同归于尽?!你带领大家造反是为了活下去!不是为了去死!”
路易赛德却说:“如果到了非死不可的境地,那我宁可死在战场,也不能死在刑场!”
在场之人纷纷应和:“没错!和他们拼了!就算死也要拉着三猛将一起作陪葬!”
迦罗一声冷笑:“没人会给你们作陪葬,裘德是赫梯第一神射手,他可以拉开四百磅的硬弓,射程两百七十步,你们只要露面就会死,甚至都别想看清他的模样!”
路易赛德被激怒了,厉声警告:“合琪娜,就算你害怕了也请你不要动摇军心!我海上的兄弟已经到达暗河,我现在就可以让人送你走!”
迦罗哈哈大笑:“如果他们真的攻上来,恐怕唯一不用担心的人就是我!萨鲁门特·裘德,他是我的好朋友,他们所有人都是我的朋友!”
路易赛德愣住了:“合琪娜,你说什么?!”
迦罗声音冷峻,一字一句的说:“听着,你有谈判的资本,因为我在这里!从现在开始,放下武器,按照我说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