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漫长漫长的,北风停了又刮,窗户虽紧锁着,却依然有哐啷哐啷的声音传来,打搅了人好梦。x 46八一68中Ⅺ文网Ⅻ w ww.
赵婵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揉揉眉心,再举目四望,哪里还有乌墨的影子。半晌方反应过来,自己吃了乌墨的茶,才愈渐困乏,这才睡着了。一时之间,心中又气又急,气的是乌墨如此不尊重她,竟一味说为她好,也不顾她意愿,就将她给迷晕了;急却是为自己的孩儿,自己如今可怎么逃出去才好,真真是应了乌墨所言,自己一介女流,果真什么都做不了么!
赵婵心中烦闷,着了单衣,起身至桌边,正欲倒杯茶来喝,却见桌上多了一方红色帕子。赵婵看这帕子不像是自己的,可又觉得眼熟,便放下茶杯,拿起来,却见上头用的是秦国字体,写的是:
病还未好全,又随意起身喝这冷茶,仔细你瞧不见一对双儿。
没有落款,可光看这语气,赵婵也知道定是乌墨所留。不过,乌墨这话可不就是说,他会去救她双儿,让她别担心,好好照顾自己么?只不过乌墨这人,性格怪癖,做不扭扭捏捏的事罢了。
赵婵心下稍宽,又见这帕子的右下方又用了俊秀的字体,绣个“婵”字,却不知是何意思。再定睛看去,却现,那“婵”字竟是自己的笔迹,而那绣工,分明是自己的!忽然想起来,这不正是一年前丢了的那方帕子吗?因这是自己头一回,也是唯一一回,在帕子上绣了自己的名,故而印象深刻些。后来丢了,自己还找了好一会呢。如今失而复得,果然也算是好兆头了。
再说这帕子,当日被王翦捡了去,日日带在身上,也算作对佳人的念想那日见了赵婵,本想还的,奈何不待她说那些,赵婵便将昔日之事猜了个九十分,后来又那般求他,于是便也没找到由头还。王翦离开墨居时,托了乌墨这小事,本想着以后若婵儿见此丝帕,至少还想得起自己来。可谁知,乌墨不干了,马马虎虎在丝帕上写了字,就这样还了,也没说什么缘委。真真是可怜王翦深情一片,却换来如此缘浅!
且说赵婵虽见那丝帕,心中虽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心中只有自己那一对双儿了。一时之间,心中又起起伏伏。自己离开时,孩子才那点大,如今竟下落不明,自己这做母亲的,没能好好照顾着,只能在此处囚着,什么都不能做!想到此,泪水便无声滑出了眼眶。下意识用帕子擦眼泪,却见是写了字的,又想起乌墨的嘱托,要她好好保养着身子,才好照顾孩子,心下的不甘才好些。便也和衣躺着,心中稍定,沉沉谁去。
又是一日阴沉沉的,也不见雨雪,风停了,却愈加的暗沉低闷了。
西泉殿内,异人自塌上起来,神清气爽的,真真是睡了个好觉。自从吕不韦来此,他便得知赵婵已经找到,而他那对双儿,吕不韦也派人搜寻着,他的心也跟着定下不少。
“公子醒了!”吕不韦依旧穿着宦官的衣裳,身姿挺拔,衬得这衣裳也好看了起来。这会子他早起了,打好了水给异人洗漱。
“太和殿那边如何了?”异人接过巾帕擦脸,问道。
吕不韦略一思忖,剑眉微挑,却不知是笑还是忧:“昨日夜里,便有了结果。我们的人瞧见三更天的时候,王翦带着人出了赵宫!”
异人一喜,急问道:“结果如何?我们的人可探知了?”
“赵太后答应了秦的三个条件!”吕不韦道,心中却有些唏嘘,王翦此人,比他想象的更有能耐!
异人喜悦已经爬上眉梢:“也就是说,本公子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随即又问:“竟是何人,可以做到这等地步?”
“王翦。”吕不韦如实答。
“王翦?这人我却是知道,确实是员猛将!到没想到,这人还有如此口才!”异人打心底里赞王翦,又问吕不韦事情的前后经过。
吕不韦心中敲起了鼓,已然确定王翦是自己的大敌,却少不得一一说了给异人。
原来那日朝阳公主胡闹一番之后,却让王翦看出了些端倪。朝阳公主是嫡长公主,万不可能穿得那般素雅。又听得细作才得来的消息,赵王重病在床。又想起那日自己提到赵太后能不能做主,赵太后便立即退了一步。几相结合着瞧,却得出了赵王已薨的结论。虽荒唐,但王翦却不马虎,却先悄悄去拜访了邹老头。
邹老头本来笑得脸上褶子一堆,可这回听了王翦的话,笑却是僵在脸上。他心里清楚得很,若赵如今果如王翦所言,却真真是不能助的了。两人遂谈了半日,王翦才偷偷离开。
直至第二日晚间,赵太后派人请两位谈和,才现二人早串通一气,威逼利诱。最后的结果,赵虽答应了秦三个条件,却也舍了三城给魏国!一场血雨腥风下来,最后得了好处的,却是不费一兵一卒的魏国!
“好一个王翦!一个武将,竟能有如此智谋!”异人听完,再度称赞。
“公子且先静下来,我们能否离开赵宫还是个未知数!”吕不韦听了异人的称赞,却是泼了一盆冷水。
异人不知何意,遂问道:“怎么?难不成秦国三个条件中竟没有我离开这一项?”
“有是有,不过……”吕不韦吞吞吐吐。
异人急了:“不过什么?”
“赵国如此吃瘪,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定会寻个由头或者再寻别法,留住公子!”吕不韦皱眉,实话实说。
异人症住,觉得吕不韦所言甚为有理:“这……”。如今这般形势,和谈书签了,可难保赵国不出什么幺蛾子,找个借口,“留”他几年,然后就再也没有尽头了!
“先生可有妙法?”异人看着吕不韦,知道他是个有谋划的人。
“眼下确实没有。王翦等人已经趁夜离开赵宫,如今赵宫戒严,本用来防守都城的精兵,竟也安插了不少进宫!”吕不韦叹道,这是他刚得到的消息,这般局势,就是他,也实在想不出如何才能将一个大活人运出这赵宫去,“如今咱们只能静候王将军的消息,又或者听天意行事了!”
异人听到这话,正欲叹息,忽听到床榻处有声音传来。
咔擦——吱呀——
床榻之上的棉被全被掀翻在地,床板竟然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