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少年轻轻喃昵一声,随后,开始慢慢睁开双眼。
原本灵动的眼睛闪着迷惑,看着自己重新长出的右手,摸着自己仍有体温的脸颊,感受着已经痊愈的身体,少年心中感到一阵阵不可思议。
这,是重生么?
紧握着双拳,少年感到了自己身体中澎湃欲出的力量,那是纯粹的肉体力量。这是怎么了?
少年摇摇头,驱逐开心中的疑惑。虽然不明白,但是事情只是超出意料的好而已,想不清就不要想了吧。这世界想不清楚的事情那么多,我又怎么会有精力一一弄明白呢?
于是,少年转过头,开始打量四周。乱坟岗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原本荒芜的大地正冒着青烟,似是刚刚经历了某场大战。大战?少年迷惑的摸摸脚下的土地。没想到土地出乎意料的坚硬,似是岩石,还带着灼人的温度。少年用尽全身气力扒着身下的土地,却不能抓起零星泥末。回过头,身后也早已经没有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这是……哪里?
少年终于明白这里早不是那阴森的乱坟岗了。抬头远眺,却让少年又一次陷入震惊。
隔着他不到十米的地方正坐着一个青袍人,脸上的线条棱角分明,挺鼻薄唇,一双乌黑的眉毛紧紧的纠缠在一起,脸色苍白,口角还隐约可见丝丝血迹,明显受到了重创。青黑的发丝散乱的披在肩上,却并不显凌乱,而奇特的是在异常黑亮的乌丝中夹杂着一撮如银带的白发,给这看起来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抹上了一丝浓重的沧桑。
但更让人惊讶的却是在青袍人身前,躺着一个庞然大物,更准确的说是一具庞大的蛇尸,长几十米的身体,三人环抱的躯干,但在延伸至头部时,却分成了八个分支,每个分支上都有一个脑袋。但是,八个脑袋却无一例外的炸裂了开来,只能隐约的辨别它的形状,地上散布着黄色,黑色的汁液,散发着浓郁的腥臭。
看到这可怖的场景,就算承受能力已经很好的少年,脸色也不禁一阵苍白。忍着恶心,少年还是努力站起身,向青袍人移去。想要弄清楚事实,大概只能请教他了吧。
但是就在少年移动的一刻,青袍人忽然张开双眼,带着摄人的寒光,袭向少年。尽管隔着十米的距离,少年还是能够感受到那目光带给自己的压迫,像是要冲散自己的灵魂。虽然感到了极度的不舒服,但是倔强的心却让他不愿低下头,迎着这如实质般的目光,艰难的迈着步子。
“你,怎么活下来的!”没等少年开口,青袍人先问道,只是那冰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发出来的一般,不带着一丝情感。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少年不禁一愣。原本以为是他救了自己,现在看来,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不知道!”少年倔强的回答道。既然于我无恩,那便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了。青袍人那帝王般凌驾一切的语气和不屑一顾的眼神深深激起了少年心中的反感。曾有多少人,也用这样的表情打量我,曾有多少人,也用这样的语气讽刺我。哼,我不是废物,我,没有低人一等!
突然,青袍人投向少年的目光在一瞬间化为实质,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袭想少年胸前。
少年如遭重击,身体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向后倒飞开去,直到二十米开外才堪堪停住。而那眼神也似乎蕴含着某种玄奥,夹杂着对精神的冲击。少年仰天连喷三口鲜血方才觉得心中烦闷稍减。
这是怎样的力量?少年不由的心下大骇。身在十米之外仅用眼神便可达如此境地?
“哼,”青袍人讥笑道:“区区蝼蚁,也敢不知好歹?”
又是这样的不屑,又是这样的讥笑,为什么每个人都是这样?
“哈哈,好?歹?凭什么对你尊敬算作是好,你对我蔑视便不算做歹了?”少年心下愤然,多年的压迫一直让他心里不能平静,虽然知道与青袍人差距巨大,却也倔强的直视着他,似是要与他抗争到底。
“哈哈哈哈……”青袍人仰天狂笑,似是听到了人间最好笑的笑话,但那疯狂的笑声,不能让人感到丝毫的愉悦,反而让人觉得说不出的阴森。
“凭什么?”青袍人虎目中精芒暴涨,直逼少年,牙缝间又挤出两个字:“实力!”虽然在别人看来,青袍人不过是简单的动了一下嘴唇,但是少年却感到,那声音仿佛炸雷般,从四面八方涌来,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在心头久久萦绕,迟迟不能消散。这片刻的煎熬又仿佛隔世般久远,散尽了少年的浑身气力。少年不由的脱力的跌坐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也霎时苍白得再无一丝血色。
“存在即是合理,小鬼,弱者就应该避人锋芒,苟延残喘,只有到强大的时候方能扬眉吐气,凌人之上。”青袍人哂笑道:“不能忍气,不辨形势,尽逞匹夫之勇,如你这般,不出一日,便会死无葬身之地”说着,青袍人抬起左手,慢慢虚按下去。
少年忽然感到四周的压力越来越强,最后竟是连手指都不能动一下,只有五官如常,六识尚明。不甘心的又瞪了一眼青袍人后,少年还是垂下了双眸,似是认命一般动也不动。
“你如何活下来的?”
“不知道。”
“哼!”青袍人冷哼一声,眼中寒芒暴闪,左手开始握拳,挤压得少年的骨头“咔咔”作响。虽是被那神秘力量脱胎换骨,但是在青袍人施加的恐怖压力下,少年的身体却还是不堪一击,浑身的骨头都似挤在一起般,不断的摩擦,触动着根根神经,痛的他龇牙咧嘴,冷汗直冒。
但少年十分无奈,自己还迷迷糊糊,如何能解答他的疑惑。
“真……不知道。”少年咬着牙说道。四周的压力太恐怖,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浑身的力气,说完后,汗已经湿透了衣衫。青袍人对这个答案显然不满意,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拳头依旧渐渐握紧。
少年感到体内的五脏六腑都挤到了一块儿,骨头也似是脱了关节,寸寸欲裂,搅在了一处。
“他要杀我?”少年感到青袍人散发出来的惊人寒意,心底骇然,却毫无办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徒劳。“还真是如蝼蚁般啊,”少年心下自嘲一笑。
“为什么总是这样?我哪里错了么?”青袍人刚刚一席话让少年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回顾自己一生,一直在反抗,受不了一点压迫。然而自己的力量确是如此微小,却还……这,真是匹夫之勇么?
少年心下郁结,加之青袍人变态的压力,他终于承受不住,在青袍人完全曲拳的一刻,喷出一口鲜血,生生痛昏了过去。
青袍人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看到昏死的少年,似是真脆弱不堪,但自己分明感到在他进来的一刻身体里爆发出的一股十分熟悉而强横无比的惊人力量,连自己都感到了巨大的威胁。
哎,罢了,罢了。青袍人晃晃脑袋,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诡异的事情也太多了,连自己都有许多看不明白的事情了。青袍人自嘲一笑,正欲起身,却听得一声咆哮,由远及进,迅速蔓延开来。
“大胆狂徒,竟敢伤害无辜百姓,待我速速拿你归案!”
哎,自古自命正义之士均是这般,要缉拿凶犯却还要做正人君子,要玩光明磊落,还未见面便败露行迹,叫人不知如何说才好。
青袍人也不拖沓,急急一掩青袍,便隐没在了漆黑的夜色中。刚刚一场大战,绝对能引起许多老家伙的注意了,所谓好奇心杀死猫,久居顶峰的寂寞定然能让他们的好奇心膨胀到极点,他们大概都在急急向这边赶来吧。
刚刚那人对力量的运用已到登峰造极之境,音传几里,能量却无丝毫逸散,显然不是什么好惹角色。放在平时,自己自是不惧,但是大战刚结束,力量恢复不及半成,如今之道,还是别趟这趟浑水的为妙。
况且自己是久已成名的人物,这狼狈的情形……哎,没想到自己大风大浪都经历了,却在阴沟里翻船。
青袍人隐没不过十秒,当处便突然出现了一位彪形巨汉,巨汉身高两米开外,一身粗布衣服,露出结实的胸膛和手臂,身上肌肉棱角分明,块块的隆起显示着他惊人的爆发力。
他头发如钢针般竖立,浓眉大眼,显示着他的刚正不阿。但此时,那大眼里却尽是无奈。因为功法和身形的关系,注定他的速度不能太快,所以在同级高手中,他总是被甩开的角色。
但是自己爱管闲事,却又不屑偷袭,所以每次只能欺负些等级低下之辈,但往往不能尽心如意。高手也寂寞啊!
大汉叹了口气,转向看着少年,踟蹰片刻,终于还是走了过去,如拎小鸡般将他提起。
而瞟到那巨大的八头蛇尸,感受到空气中残存的肆掠的力量时,大汉眼中闪过一抹沉重。今夜,确实不平常啊!
大汉转过身,脚下用力,便听得一声轰隆巨响,大汉身已在五十米开外了。而在当处,赫然留下一个直径两米的大坑。在岩石般的土地上,轻易达到如此程度,这是怎样的力量!而看他的速度,谁敢说他慢?
“轰隆”,“轰隆”……几声过后,大汉的身影终于也隐没在了暮色中。夜,还是一样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地上那触目惊心的蛇尸和坚硬荒芜的土地,显示出了刚刚的激战!
这一夜,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让社会动荡的开始!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