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紫陌看着银光从眼前闪过,微微一侧身子,一根银钉立刻沒入了旁边的古树之中。【百度搜索Www..Com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不等她离开,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已经从树上跃下,将她围在了中间。
段紫陌的眼角微微下垂,嘴角挑起一抹冷笑,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蒙面人恶狠狠地道:“要你命的人。杀了她的,重伤五千金!”
段紫陌冷笑一声,哀叹道:“我从來都不想杀人,你们为什么要逼我?”
话音刚落,人已经冲了过去,手中一把轻薄的玉剑闪过一道道寒光,瞬间将几个离她最近的蒙面人击倒,废了他们的手脚关节,让他们卧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时候,二十多个影卫已然赶到,不用段紫陌再动手,人已经都收拾干净了。
段紫陌沒有耽搁,又朝着树林深处走去,四处涌起了一层薄雾,林间显得有些阴暗。
树林中,全身浴血的泽焰动作迟缓,脸色惨白,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到了化脓的皮肤上,又痒又疼。他停在一颗树下,扶着树干喘着气,脸上显出不自然的潮红。
靠着树干缓缓坐下,泽焰如骷髅般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虚弱却安详的笑容。
他很清楚,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身体里那蠢蠢欲动的血虫已经开始侵蚀他的神经,他要在毒素控制自己成为毒人之前结束生命,有尊严的迎接死亡。
倒在枯黄的草地上,他闭上了眼睛,眉头却不自觉的皱了起來。曝尸荒野,然后渐渐腐烂成一堆白骨,这种死法还真是狼狈。
段紫陌,对不起……
就在泽焰断气的前一瞬间,段紫陌看到了他,立刻冲了上去,探了探他的脖颈,拿出金针在他身上的几大穴位扎了几针,他的脉搏又恢复了跳动,她松了口气。
“泽焰,你醒醒。”段紫陌轻轻的摇晃他,只见他闭目昏迷,脸上蜡黄得如同死人。
心下一沉,段紫陌拔下头上的玉簪,划开自己的手指,撬开他紧闭的嘴,滴了几滴血进去。突然,她包中的千年蛊王开始剧烈的摇动,她赶紧掏出装着千年蛊王的盒子,把它放了出來。
肥嘟嘟的蛊王顺着泽焰的耳朵爬了进去,也就一盏茶的时间,明显胖了一圈的蛊王又从他的耳朵里蠕动了出來,最里面还叼着几条血红色的长虫,沒两口就吞了进去。
泽焰咳嗽几声,渐渐苏醒,眉头紧蹙的睁开眼,看到了一张令他感到歉疚的脸。
“沒事了,你身上的血咒已经解除了。”段紫陌给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别咽,含着。”
感到了身上那铺天盖地的疼痛,泽焰咧着嘴笑了笑,“谢谢你救了我。”
段紫陌听到他的声音极轻,像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问道:“还能走吗?”
泽焰微微摇摇头,道:“够呛,你别管我,有人要杀你,快走!”
段紫陌眼睛一眯,笑道:“不用担心,我现在带你回宫。”
泽焰刚想说什么,突然身体一僵,眼中显出了绝望的泪芒。
“想走,哪有这么简单。”一个轻佻的声音在段紫陌背后蓦然响起,“水清源的女儿,果然和她一样,都这么爱多管闲事。”
段紫陌站起身扭过头看了來人一眼,一身蓝衣,蒙着脸看不清长相。
“果然丑人多作怪,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來吓唬人污染林子就是你的罪过了。”段紫陌的眼神一冷,抱着胳膊,嘴角噙着笑看着他,“你就是那个什么狗屁国师?”
蓝衣人眼中一片冰冷,笑道:“真是张可爱的小嘴,怪不得主人那么喜欢你。你说我要是把你的嘴割下來送给主人,他会不会把千年蛊王赏赐给我?”
段紫陌冷声道:“那就试试,我倒要看看你这张皮子下头装得是什么货色!”
泽焰硬撑着从地上爬了起來,道:“小心,他是个食人的妖怪。我亲眼看到他把人杀了,顿成肉汤吃下肚子……”
段紫陌脸色未变,声音更加平静,“你是西域萨拉族的人,不是那个国师对不对?”
蓝衣人大笑道:“果然是天山那俩老不死教出來的,有些见识。”
段紫陌一听蓝衣人出言不逊,不怒反笑,“打不打了,不打我就带他走了。”
蓝衣人上下打量她一番,道:“你的功力颇为深厚,却不是天山一脉。”
段紫陌听到一声微弱的呻吟之声,回头看了看几乎蜷曲在一起的泽焰,决定速战速决。
蓝衣人突然跃起,对着段紫陌劈下一掌,掌风带着腐臭与黑气,泽焰在旁边看得心惊胆颤,这是传说中的腐尸掌,沾上点边就会化为一滩血水,而段紫陌据说根本就不会武功……
段紫陌站在原地微微一笑,就在腐尸掌打下的时候,突然消失了。
蓝衣人眉头微皱,只听到后面一阵冷风声起,顿时血光迸溅,身首异处。
段紫陌在他身后站稳,手中的玉剑连一滴血都沒沾。泽焰彻底傻眼了。匆匆赶來的众多影卫们都傻眼了,怀疑的看着眼前决绝狠戾的女子,是不是他们温和善良的皇上。
段紫陌呆愣愣的看着那具一分为二的尸体重重的落在地上,突然淡淡一笑。
“走吧,回宫。”她淡淡地吩咐几个影卫小心抬着泽焰,坐上马车回到了皇城。
泽焰回宫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未央宫和永寿宫,殷承夜和尹默寒不约而同的來到御花园的湖心亭上,尹默寒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言不语。
殷承夜坐到白玉石的椅子上,拿着一盏刚刚泡好的碧螺春抿了一口,浅笑道:“焰侧夫回宫是好事,怎么皇侧夫闷闷不乐的?”
尹默寒微微一笑,坐到他的对面,“皇上这几日都在常青殿,皇夫心里难道很高兴?”
殷承夜眼睛瞟向远处的常青殿,道:“皇侧夫何必装傻充愣,能让皇上停留这么久,焰侧夫的伤怕是不轻。漠北三王子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尹默寒直直地盯着他,道:“皇夫还真是心胸开阔,本王佩服。”
殷承夜挑眉一笑,眼眸中透出丝丝寒意,“皇侧夫谬赞了,本宫所做与皇侧夫不过殊途同归罢了。倒是皇侧夫曾与本宫说过一句话,本宫一直牢记在心。”
尹默寒垂下眸子,掩盖住心中的那片刻骨恨意,轻声道:“哦?”
殷承夜轻笑一声,道:“这后宫之中,最要不得的就是人心不足,安分守己才能好好地过日子。本宫对此话深以为然。后宫不比朝堂,有些事情你我心照不宣也就算了,何必摊在明面上。皇侧夫是聪明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相信你心里有个准谱。”
尹默寒嘴角微搐,笑道:“皇夫这算是警告本王吗?”
殷承夜笑着摇摇头,道:“本宫只是有感而发,沒有别的意思。当然,如果皇侧夫觉得这话意有所指,那就算是个善意的提醒吧。”
尹默寒抬起眼眸,眼中平静无波,声音也淡淡的,“皇上的武功是皇夫教的?”
殷承夜看到他眼中耳朵意味不明,悠然的点头道:“有什么问題吗?”
尹默寒轻轻挑眉,“皇夫与皇上毕竟相识甚短,有些事情皇上也不好告诉,也就难怪了……”
殷承夜的眼中泛出隐隐的不快,瞬间即逝,淡淡地道:“皇上倒是跟我说过,曾经沧海难为水,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愿意再想,省得心里恶心。”
尹默寒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紧抿着嘴唇,转头看向湖中的残荷。
“户部拨了二十万两白银给太平王水若寒的事儿皇侧夫知道吗?”殷承夜突然问道。
“是军费吧,太平王是皇上的远亲,一直镇守与漠北相连的重镇。”尹默寒淡淡地道。
“可是本宫的探子回报,这二十万两银子沒有拨给军队,全都落到了漠北那边。”
“这本王就不清楚了。会不会中间有什么误会?”
殷承夜望着湖中冒出头的鱼儿,徐徐言道:“希望是误会。”
尹默寒纤长的睫毛眨了眨,藏住了一抹凌厉,“不管是不是误会,户部尚书一职郑玖光已经不适合了,太平王那边也要多派些人手。皇上的江山,就是你我的江山……”
殷承夜静默片刻,幽幽地道:“此刻,牵一发而动全身。”
尹默寒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山雨欲來风满楼。越是风平浪静,就越要小心谨慎,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爬都爬不上來。”
殷承夜见一叶小舟从远处划过,浅笑道:“本宫回去了,皇侧夫自便。”
说完,纵身往小舟上一跃,身形渐远。
尹默寒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心上,一滴鲜血缓缓滴落在大理石的地面。
常青殿中,段紫陌坐在软垫上,闭眼调息,让连续几日疲惫不堪的身体恢复了过來。
泽焰躺在内室的床上,整个人木木呆呆的,看着那昏暗的烛火,流下了几滴眼泪。
“心里不痛快?”段紫陌走过來坐在他身边,“或许与你父亲无关,是你三哥自作主张……”
“从一开始我就明白,我的存在充其量不过是一枚棋子。”泽焰略略转过头,“但是我不甘心,我不想和我那几个弟弟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段紫陌拍了拍他,沒有说话,也不想说什么。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显得虚伪和幸灾乐祸。
“好好休息吧,这里很安全。”她站起來,淡淡地道,“想开些,不管怎样,你还活着。”
泽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惨笑了一声,喃喃的自言自语道:“是啊,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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