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陀斯·兰尼斯特大人是带兵进来的。他身后是数名他的封臣与骑士，个个剑拔弩张，神情严肃。
卫兵呢？雷顿暗想，自己的卫兵不在营帐外吗？
“这孩子吓坏了，带他喝两杯缓缓。”泰陀斯说。两个全副武装的骑士把戴里克拖走了。
其他人把营帐的帷幔放下来，这里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泰陀斯，你这是做什么？”雷顿瞪着他。
“左手骑士”洛伦·海塔尔一手扶着剑柄，站在装有圣剑的铁箱之前。
“太惨了，君临太惨了。那孩子说的都是真的。”泰陀斯说道。“其实你出去看看就能看到，那肉山是有多么可怕。不过，为了你的安全，你最好还是别去，雷顿大人。”
贵族间权力的游戏向来瞬息万变。这次出征，泰陀斯出了不少力，雷顿知道这是为了扩大兰尼斯特的势力。
兰尼斯特家族最重要的产业兰尼斯港在铁群岛末日浩劫之后，彻底变成了世界尽头的海港，加上西境的金矿在长夜前就枯竭了，他们几乎只有跟旧镇还有的零星贸易。
而旧镇的继承人正是眼前护着铁箱的左手骑士。
现在胜利就在眼前，泰陀斯却带着这种鬼话跑来逼宫？这是什么意思？即使这样就杀了我，以河湾地的势力，他确定他能坐稳首相的座位？
高庭和旧镇足矣扼死西境。
况且铁群岛末日浩劫之后，灰鳞病在铁群岛的残骸中蔓延，并且传播到了它西面的西境和河间地上。为西境去除灰鳞病一直是旧镇的学城，高庭的学院与赫伦堡大圣堂的修士们长期的课题，教会与赫斯贝恩家族的关系同样十分要好。
雷顿想不到任何理由能让泰陀斯做出现在的选择。
他保持着自己惯常的威严，问道，“别拿这些鬼话吓唬我，怎么你也准备抓个尸鬼给我看？”
“别把话说太满，雷顿大人。时代变了，七神，红神都应该给新的神明让位了。”
泰陀斯说着，他身边两个骑士提过来一个麻袋。其中一人直接把桌上的文件书信酒壶酒杯随意的扫在地上，把麻袋里的东西倒在了桌上。
那是一个扭曲的人形，这个世界未来如果也有达利那种现代主义画家的话，或许会用这样拼凑的人形来表现什么，但是当一个这样的人体真的摆在众人面前时，没人能克服恐惧的本能。
雷顿的侍酒直接就吐到刚扫到地上的一堆文件上了。
“这是……”雷顿的嘴唇颤抖着。
泰陀斯的随员们或许是第一次见到雷顿如此惊恐的表情。
“这是肉山上掉下来的一部分，你或许眼熟，罗宛家的一个远方亲戚。”泰陀斯说道。罗宛家族同样是河湾地的贵族。
“好，我投降。”雷顿说，他部分恢复了往常的气质，明明是服软，却有一瞬让人感觉他才是劝降的人。“君临是你的了，我们将回到河湾地，以后每年河湾地给君临的朝贡加倍。”
“洛伦，咱们走吧，回去。”
洛伦把手握在铁箱的把手上。
“不，不不不，首相是议会推举出来的。你给我？不必了吧。”泰陀斯说道。
雷顿暗觉不妙。赫斯贝恩家族作为维斯特洛第一权贵，不至于沦落于此吧？听泰陀斯这意思，所有贵族一起倒戈了？
笑话，哪怕伊耿登陆的时候，维斯特洛也没有这么齐心。
“怎么？你准备……”
“哈哈，聪明人。”泰陀斯把一个匣子丢在桌子上，“这里有一枚金币，你应该明白那是什么。自己看一眼，然后我安排人送你回高庭去，给你留条命。”
现在跳舞瘟疫终于摆在雷顿面前了。
“哇啦咕尼哇……”那个肢体全部异位的人形在桌上扭动着，连在胳膊上的脑袋试图去咬那个放金币的匣子。
“洛伦爵士，你也是，把那个箱子放下吧，你现在是继承人了，做御林铁卫也不合适啊。”御林铁卫同样要求不继承封地不娶妻生子，确实一般不会由继承人担任。
“圣剑即国家。”左手骑士洛伦的眼睛里仿佛有火焰喷出来，他回答道。
“好吧，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继续守护圣剑。我们只是，把它重新拿回铁王座去。”泰陀斯说道，“维斯特洛依然是我们的。”
“那这样你能得到什么？”雷顿问道，“想做首相你可以去选啊。”
“维斯特洛或许要换一位国王了。”泰陀斯说道，“陛下，出来吧。”
他身后一个自由城邦面孔的雇佣兵把一块熟牛皮打开放在地上。
营帐中本来又两个大烛台照明，每个上面有十二只粗牛油烛。
火焰依然稳定的烧着，营帐内却突然暗了下来。
熟牛皮上仿佛有什么花纹，但是黑雾却越发浓重，使人根本看不清。一团黑雾慢慢汇聚，当营帐内的光线仿佛回到了刚才的亮度时，黑雾汇聚成了一个人形。
所有见过奥利斯的人都能一眼认出眼前的人就是他，但他的样子又完全就是个干尸。
“奥斯蒙？你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了？真是老话说的，欲加皇冠，必承其重啊。”
“你的侄子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啊。”风暴王说道。
“克里森？好小子。”一瞬间，雷顿还有点想念克里森。
“把圣剑给我，我去除掉他，怎么样？”风暴王的脸像暴晒过的熟牛皮一样颜色，上面的毛发是惨白的。
雷顿突然想泄了气一样，说道，“好，我会把圣剑给你，给我们两个千年贵族留条血脉吧。”
“血脉……还真是凡人愚蠢的小心思。”
“还真是的。我无法抗衡现在的你，还有你的肉山。那我还为什么要抗争呢？给我留条命让我回高庭去吧，我还没儿子呢。”雷顿说。
“哈哈哈，”风暴王奥斯蒙的笑声像指甲划黑板一样尖利，“我帮你跟泰陀斯首相求求情吧。”
泰陀斯的表情眼见得不情愿，嘴上却说，“陛下仁慈，我与这两位大人本就是世交，让我下手，我也是于心不忍，陛下，那……此事还是得陛下定夺。”
“哼，算你聪明。”风暴王像实体又像雾气的身体悬浮着，“怎么做，要看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