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显二十二年十月,太子班师回朝。//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历时一十四个月,浴血奋战,十万人的队伍,回来的就只有五千。单从这个数字上来看,就可以大体知道这场战争的惨烈程度。
长安飞花,百兽齐鸣。百姓夹道欢迎,欢呼雀跃。
大家都说太子英明神武,想必将来也会是一代圣君。
然而,这些场景我都没有看见,他们说的这些我也没有亲耳听见。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只知道胤儿才刚学会翻身,喜欢动来动去,而我抱着挥着小手的他站在东宫门口,等的不是一个盖世英雄,只是一个许久未见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罢了。
他穿着金甲战衣,铠甲上有经过血泪所淬炼的英武。坐在高头大马上,不同于之前的狼狈,现在的他意气风发,正是所有怀春少女心中英雄的模样。他远远地看见我,马儿悠闲的步子突然加快了许多。
他跳下马,将我抱了起来,将我和胤儿带回东宫。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毫不避嫌的搂着我,贴着我的脸。
然后,他把我放下来,从我手中接过胤儿举起孩子郑重地向众人宣布:“这是我阮佑昶的儿子!”
所有人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我,看着他手中抱着的孩子。
胤儿许是对他觉得生分,开始嚎啕大哭不停。他有些无措地把孩子放到我的怀里。我在他的拥抱下进了东宫。这一次几乎是我自己也以为我会成为东宫的主子之一。但是他还是没有,他只是为孩子正名,依旧没有给我名分。
下人们看我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敬畏到后来的鄙夷不屑。大家开始刻意去忘记我的存在,而他对外也从未提及我。众人也都只当胤儿是太子一夜风流结的果。
有一天乳母把胤儿带走后,就再也没有抱回来。我疯了一样地去找孩子。终于找到奶娘,奶娘却一脸无情地看着我:“孩子是你的吗?”
我迷惘地眨眨眼:“孩子怎么不是我的?我……我在太子殿下的东郊别业中生下的胤儿。那天是殿下带着我们一起回来的。”
乳娘冷冷地笑了:“姑娘,你头昏了吧?孩子明明是太子妃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还是我伺候着太子妃分娩的。”
她说的像是真的似的,听得我越发迷惑。
“李妈妈,别开玩笑了。把胤儿还给我。”我一脸严肃地对乳娘说。
乳娘以手捂脸哈哈大笑。
“姑娘,没想到你开玩笑也能开得这么认真。”她笑着摇头离开。
夏末的风夹杂一丝凉意,吹得人心凉。我本能地抱住了手臂。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是我傻了,还是乳娘傻了?
我带着迷惑走到太子妃的寓所。而那里--阮佑昶正抱着胤儿逗他咯咯笑,而太子妃也站在一边开心地笑着。
心口一开始阵阵绞痛。
好一对璧人,好一对门当户对、名正言顺的夫妻!原来我才是那个多出来的人是吗……
一股热液从胃里呕出,是鲜红粘稠的血,洒落在地上绽开一朵艳丽的红花。
身上的疼痛让我顺着门栏蹲下。禁不住一阵咳嗽,伴着尚热的血。
“你怎么了?”阮佑昶白着脸跑过来轻拍我的背。他朝着四周喊着:“来人!来人!快叫太医!快到宫里把太医请来!”
我捂着胸口喘气半天终于平复下心情,推开他:“你走开!我不用你管!我要把孩子带走!”
阮佑昶一把把我抱起来,急匆匆地跑进屋把我放在床上。
我扯着他的衣衫,强撑一口气说道:“我要孩子。把孩子还给我!”
他握着我发凉的手,轻声哄着:“别说话。乖乖躺着。”
我抬眼,看见太子妃抱着胤儿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着我们。
“那是我的孩子!”我大声宣告。
“柳冰浔,那不是。你从来没有生过孩子。”太子妃慢慢地走近。
“这是我的孩子。你,不配。”她一直低着头说,眼睛垂下,却闪动地厉害。
“我不配?”我指着自己苦笑。
是啊,她是太子妃,是当朝权臣的女儿,而我什么都不是。那么阮佑昶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好,为了胤儿好是吗?
“对。她以后就是我张翠萱的孩子。你……你就……你就在一边看着吧!”我看得出她原想说几句有气势的话,可是憋了半天,反而将该有狠劲给憋没了。
“闭嘴!”她一说完,就换得阮佑昶的一声斥责。
太子妃瞪着阮佑昶,委屈地哭了。
“阮佑昶,老娘不干了!”她上前几步把孩子塞到我怀里,然后抹着眼泪转身跑走。
胤儿重新回到我的怀里,我赶紧把他抱紧。再也不去管阮佑昶和太子妃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这些都和我无关。
管家跑过来,说:“太子殿下……大夫……大夫到了。”他气喘地很厉害。
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走进来。我转过身子,拒绝接收大夫的诊脉。
阮佑昶把孩子从我怀中抽出让乳娘抱走。
我知道孩子只要离开我的怀抱,也许就会永远离开我。我挣扎着想起来,却被他按住了。
他抓起我的一只手交给大夫。
老大夫摸着发白的胡须,连连说:“没救了,没救了……”
阮佑昶浑身一震,揪着大夫的衣服怒声问:“你、说、什、么!”
老大夫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讪讪地笑道:“我是说,以我的医术是救不了的。”
我趁着他发狠的时候,脱离他的禁锢。还好乳娘没有走开,一直站在门外。我夺过胤儿就准备离开。
“站住!”身后传来阮佑昶的吼声。
我咬唇继续往前走,一股决然之情悄然升起。
“柳冰浔,你给我回来!”他追上来,死死扣住我的肩膀。
我不甘心地瞪着他,眼泪被挤出眼眶:“如果我和孩子给你带来困扰,烦请殿下让我们离开。”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我每每都要仰望着他。这让我很累。
“为什么这么多年你还是想要离开!”他的话中透着压抑的愤怒,我毫不怀疑他的怒火会将我燃烧殆尽。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留下。我宁愿流落在外,当乞丐,当妓女,也不要被你变态地留在东宫!”狠绝地话脱口而出。
不是的,我本不想这么说。我只是倦了,累了。
“柳冰浔,你不要试图惹怒我!”
“求殿下让我离开。”我抱着孩子朝他跪下。
他眯起眼睛,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来人!”
一声暴怒,足以让太子府的布局发生动荡。眼前突然黑压压地出现一些从来没有见过的面孔团团将我围住。
阮佑昶突然一声决裂的冷笑:“我就是喜欢看着你挣扎的样子。你越想走,我就越想关着你。不过我现在已经厌弃你这张脸。以后,你就守着你的孩子老死在这东宫中,在我看不到地方,随你怎么死!”
他冷酷的声音在寒风中愈发冰冷。
看来这次我是真的惹怒他了。
被弃如敝屣,消失在他视线中,在他不会涉足的一隅慢慢老死。这就是我的结局啊……
为什么觉得这么悲凉,不是应该早就明白爱上一个可以决定你生死去留的男人,我又是那么不会讨好他,这样的结束已经对我很仁慈了吧。
阮佑昶啊阮佑昶,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我们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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