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幼儿园还没放学,门口已经有不少家长等着迎接了。
何谭把车缓缓开过去,从副驾驶上小心翼翼的把涂涂最喜欢吃的小蛋糕拿起来,把盒子打开,看看里面的奶油,嘴角弯弯,再认真把盒子封好。
他以前是分秒必争的人,不会白白浪费时间。可是,对于何叙还有涂涂的事情上,时间对他来说,就不只是代表金钱。
小家伙他是第一眼看见就很喜欢,后来知道是何叙的儿子,他是打心眼里把小家伙当做自己儿子养的。
却不知小家伙真的是他儿子,在疼爱之余,还多了份愧疚。
他错过了孩子三年,没有尽到一个做爸爸的责任。只能加倍补偿,对涂涂更好。
上天对他也不薄,竟然又给了他一个宝贝,他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不错过任何一个孩子成长的时光。
他把蛋糕轻轻放好,看看时间,还有十分钟才放学。打开车门,他试着寻找何叙。后者去了许氏川菜坊,应该会从那边打车过来。这个时候,该来了。
环视一圈,没看见何叙,倒看见另一个熟人了。那人也看见他了,笑眯眯冲他走过来。
“何总也来接孩子,是你弟弟的儿子?”许齐出主动寒暄。
何谭道:“是我儿子。”
许齐出的神色有一瞬间挂不住,但被他很好的掩饰住了。许齐出以长者的姿态拍拍何谭的肩膀,佯作不知情,笑道:“原来你也有儿子了,你我两家少来往,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不知道。巧了,我是来接你弟弟的儿子涂涂,他晚上跟我们一起吃饭。怎么,你儿子跟涂涂上的同一所幼儿园?”
“是么?”何谭不动声色地避过许齐出的手,哈哈大笑:“许总您不知道,更巧的是,我儿子就是涂涂。”
许齐出故意把困惑的神色表现的明显些,听何谭解释说是干儿子,他笑了一声,道:“你也过来了,不如带上涂涂跟我去一块吃顿饭。”
“好啊。”何谭求之不得。他恨不得能挡在何叙与许齐出郭铮中间。
这边饭店里,郭铮三言两句就把何叙的话头挑了起来,问一些涂涂的童年趣事,两人都乐的在屋里大笑。
何谭抱着涂涂进来的时候,何叙正跟郭铮笑作一团,两人凑得很近,郭铮的手甚至还搭在何叙的背上。
“咳咳。”何谭忍下怒气,走过去跟郭铮打招呼。
郭铮站起来,跟何谭握手,却是对许齐出说话:“让你去接个小的,你连大的也拉过来。”转而又问何谭,“何总,公司不忙?到了年底,多少人都在预约你们庄园的红酒吧,能给我多留两瓶么?”
“当然能。”何谭说着话,佯作抱不住,把涂涂放到了郭铮刚才坐的椅子上。他自己往后退,站到了何叙另一边的椅子后面。
“坐。”郭铮嘴角抽了抽,示意许齐出让人快点上菜。他自己坐到涂涂身边,拉着小家伙问寒问暖起来。小家伙在学校里被管着不能说话,这个时候满肚子的话,也不管郭铮能不能听得懂他的絮叨,张开小嘴嘀嘀咕咕的说起来。
菜很快上齐,都是许氏川菜坊的拿手好菜,用的材料也是最好的,很多种东西,常来这里吃饭的钻石级的用户也不一定能吃到。很显然,许齐出非常重视与何叙吃的这顿饭,重视的程度,让何谭肚子里憋着一团火,烧的他恨不得把盘子里的菜扔到许齐出脸上去。
让何谭稍感欣慰的是,何叙“很幸运”没能吃到这些菜。菜刚端上来,何叙的手就抠住了桌子边角,等菜上齐,何叙胃里翻江倒海,就差没扶着桌子吐了。
“怎么了,这是?”郭铮慌忙问。
许齐出有些发愣。
何谭拉着何叙去了卫生间,不一会,独自出来跟两人解释:“他胃肠有毛病,闻到肉味容易犯恶心。今天对不住了,他可能吃不了这顿饭。我在这儿代替他给您二位赔个罪,回头上醇品庄园去,我做东招待二位。”
说完,何谭抱起涂涂,拉上何叙,爽快走人。上了车,何谭变魔术似的给何叙拿出包酸梅,放一粒到何叙嘴边,何叙也没赌气,乖乖张嘴吃了。
用酸意压了压,何叙好了不少,他坐正身子,低声道:“今天谢谢你。”
“嗯?”何谭没听清。
何叙大声:“谢、谢、你!”
“不用谢。”他们二人之间哪里还需要说谢。
“不过以后希望你不要再过多干涉我的事了。对于你这几天给我的关照,那三个字就当是酬金吧。”
何谭:“……”做牛做马干了好几天的活,三个字就打发了,好歹得是那三个字啊。何谭当然不服气,他没说话,沉默着把车开回家里。
三人下车,何谭一把抱起涂涂,夹在胳膊肘下面往屋里走。何叙看着姿势不对,紧紧跟上:“你干什么?”
“我带我儿子去玩,请你不要过多干涉。”何谭冷声道。
涂涂咬着嘴唇,瞪大眼瞧瞧这个瞧瞧那个。在大爸爸胳膊下面夹着,很舒服嘛!
“他是我儿子,何谭你给我站住。”何叙拉住何谭,几欲抓狂。他就怕何谭抢他的孩子!
何谭夹着涂涂,半响没动弹。他看见何叙眼里的怒火,恼怒消失不见,转化为伤心。他定了定心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因为自己照顾何叙几天,就自以为是的得到了何叙的原谅。何叙肯搭理他,肯平静的跟他说话,只是性子使然,只是习惯用一层温和的面皮还掩饰里面的愤怒和报复罢了。
他不能撕下这层温和的面皮,一旦把何叙逼急了,他就连照顾何叙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开玩笑,涂涂最喜欢这样跟爸爸玩,是不是?”何谭找涂涂来救驾。
小家伙不大理解爸爸们的对话,但孩子的敏感还是让他捕捉到爸爸们之间的不对劲,他十分给面子地点点头:“我很喜欢这样玩。”
何叙被何谭忽然软化下来的口气,把一腔怒火都给浇灭了大半。他是被孕吐给逼得太难受了,再看见何谭对着郭铮两人并不好看的脸色,还有要接受何谭的帮助,让他颇为恼火。他恨自己无能,明明是回来报复的,可也只在何谭的帮助下弄疯了一个何风罢了。其它的什么进展都没有,他到现在,居然还要时刻与何谭待在一起,要接住何谭的照顾。
这算什么!
“涂涂跟我回房间。”何叙有气无力道。何谭把涂涂放下来,涂涂乖顺的点点头,拉着何叙的衣角上楼。
回到房间,何叙立刻拿出电话打给许齐出,再三道歉,并且提出明天请他们两个吃饭,当作为这顿饭失约的补偿。许齐出欣然答应。
何叙这才松口气,接了杯水,一口气全喝干净。他缓了口气,打开手机日历,算了算时间
一个月之后就是新年。到了那天,他就能彻底忘了在这个城市发生的一切,出国也好,去某个环境好的城市也罢,总之他不想再回来了。
“爸爸,手机响了。”涂涂看何叙拿着手机发呆,出声提醒。等何叙接了电话,他偷偷打开门溜了出去。
他的大爸爸就站在门口,回家连衣服都没有换。涂涂张开胳膊,无声地要求抱抱。他指指自己的房间,让大爸爸送他过去。
“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涂涂问。
“没有。”何谭揉揉他的小脑袋:“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涂涂撅嘴:“我才不是小孩子。你们两个怎么整天吵?大爸爸,你挨了打,为什么还不听话。你看狐狐,我每次打完他,他都乖乖的。”
何谭哭笑不得:“我让你用拳头助威,可不是让你拿拳头欺负狐狐。他是你的朋友,你不能打他。”
“那为什么爸爸能打你?”涂涂不解。
“因为我心甘情愿啊。”何谭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他把话题岔开:“今天钢琴学的怎么样了?”
“嗯,不好玩。我们老师说,狐狐弹钢琴特别好,是个小天才,他为什么没有报名钢琴班啊?”
说起来狐狐,何谭倒是想起来件事。吕温后来打电话说,何叙约了他晚上来家里吃饭。现在就是饭点,他怎么还没来?当时他还说,要把狐狐带过来跟涂涂玩,并且要让狐狐在这边住两天,他要去瑞士抓人。
这个时候不来而且没有电话,肯定是有什么事。何谭让涂涂自己玩去,他给吕温拨过去电话,可打了好几个,一直无人接通。
他又往吕家打,吕家的阿姨说,吕温五点多就带着狐狐出门了,正是要去何家。
何谭又给吕温打了几个,仍是没人接。他正着急要派人去找,何谷敲门,招呼何谭吃完饭。
“我跟爸去钓鱼了。虽然不是真的野生鱼,可还不错,不枉我大冷天的蹲守。喂,大哥,你怎么了?”何谷自顾自说了半天,才发现何谭没在状态。
“吕温今天找你了么?”
何谷刻薄:“我也就这几天能清净会,少跟我提他,烦。”
“他好像出事了,我打他电话没人接。他从来不敢关机,而且不是没电,是没人接。狐狐还跟他一起,我……”
何谭还没说完话,何谷立刻掏出手机把电话打了过去。
对方立刻就接了,吕温声音尤其嘚瑟:“啧啧,我是苦尽甘来了,小谷都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我确认一下你还在不在人世而已。”何谷挂断电话,把手里用过的抽纸扔何谭衣服上:“你这么做,真没意思,大哥。”
何谭:“……”喂,他冤枉死了。今天怎么一次两次都让他遇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主儿。正郁闷间,吕温把电话打回来了。
“喂。”何谭口气要多凶恶有多凶恶。
“我跟你说啊,刚才何谷给我打电话了,主动打的……”
“我呸。”
“诶诶,别挂,我有正事。”吕温道:“我刚才一直在投入的想一件事。你说,何润的账本藏在他的私人电脑里,何叙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何谭早就想过。何润做账向来干净,除了他的电脑,就连跟了他好几天的高会计也不能留有备份。何叙要是手里有证据,肯定是动过何润的电脑。
“我们要不要再接着拷问胡圆啊,那货好像知道的不少。”吕温提议。
“暂缓对胡圆下手。我估计小叙这两天还会找他。胡圆到底站在哪一队,调查清楚之前,不要再动他。”何谭要是想知道答案,早就把胡圆抓过来问了。他虽然没问,不过早派人把胡圆严密监视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