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音儿说二姑娘的棋艺甚好，不知是师从何人？”
“贵妃谬赞了，臣女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臣女未曾拜师，只因家父甚是喜欢下棋，闲了便教一教我们，我们这些孩子们也学了些皮毛，素日里一起玩耍罢了。”
顾频苼如实答道，她们确实不曾拜师，只因大爷和三爷很是喜欢下棋，连带着也教了他们，平日里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的也都凑在一起下下棋、练练手，正因如此，顾家出来的孩子，棋艺都还不错，少说也是能和那些所谓的高手过过招的。
不过这段话却让高悦音有些不爽，她可是相府里的圣手亲自教导出来的，上次茶会和顾频苼比棋竟然输了，据这顾频苼所说，她不过是她爹随手教的，她也是随意学的，竟然比她高悦音好那么多，轻而易举就把她给打败了，高悦音真是十分不爽，不过却没有表现在明面上，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又给顾频苼记了一笔。
因为她觉得顾频苼这话完全就是在羞辱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打她脸。
高贵妃可不知道高悦音在一旁想这些，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为难顾频苼，毕竟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得好的。
高贵妃点点头，“不错不错，是个聪慧的孩子。”停顿了一下又道：“可有婚配了？”
这句话可让众人惊了，看似平常一问，不过短短五个字，内涵却是很很多，如果说高贵妃只是一时兴起问了这么个问题，那是万万不能信的，那么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觉得顾频苼会挡了高悦音的路，要么就是觉得顾频苼会进宫，威胁到她的地位。
高贵妃这个问题太微妙了，但顾频苼又不能不回答……
不过眨眼间，顾频苼就已经权衡好了利弊了，“臣女不曾有婚配。”
高贵妃闻言微眯了一下眸子，随即向红袖招了招手。
红袖赶紧上前，高贵妃吩咐她：“你去库房里找找，将本宫的那对玲珑玉簪拿过来。”
“是。”红袖正应了声准备离开，又听得高贵妃说：“还有本宫的那幅秋水伊人图也拿过来。”
“是。”
也不知道为何，高贵妃没有接顾频苼的话，却让人去拿东西，让人猜不透她对顾频苼的回答满不满意。
不过这个问题想来也只有两个答案，要么就是没有，要么就是有，谁也说不准这两个答案到底哪一个符合贵妃所想，抑或是贵妃根本就不想要回答？
果然，人心才是最难猜测的。
贵妃没有说话，底下也没人敢说话，都在静默着等待贵妃的话。
不多时，红袖就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长条状的盒子。
“打开。”高贵妃端着茶碗，眼也没抬。
红袖捧着，高悦音起身将盖子打开了。
“将画儿取出来。”
高悦音闻言将画轴取了出来，红袖把盒子放到一边，和她一起把画轴打开了。
画上是一个素衣美人手负站在枫树下，画上的枫树鲜红夺目，不过最灵动的是美人的双眼，通透明亮，宛如一泓清泉，又似有淡淡的忧愁，十分动人，不过美人眼中虽有忧愁之色，却并不影响她清冷高贵的气质。
整幅画工笔细腻，美人的神情姿态栩栩如生，枫树炽烈的红与美人素净的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得出来作者对色彩和构图的把握很到位。
众人也被这画上的美人吸引了去，据说这幅秋水伊人图是高贵妃最喜欢的一幅图，不管走哪儿都带着它，时常把这幅画挂在寝殿之中，平日里一般人是无缘见到这幅画的。
大家都很好奇为何如此珍视这幅画的高贵妃今天会把它拿出来。
“二姑娘觉得这幅画如何？”
“很美。”
听到顾频苼的话，众人瞬间就为她捏了一把汗，这么敷衍地回答，是在挑衅贵妃吗？
不过贵妃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问她：“知道本宫今日为何会将秋水伊人图拿出来吗？”
“娘娘之意，岂是我等可妄加揣测？”
很中规中矩的回答，也让高贵妃挑不出什么错来。
高贵妃抬起眼直勾勾地看着顾频苼的眼睛，就像是要通过她的眼睛看到她心底的秘密一样，“因为本宫觉得你的眼睛也很漂亮。”
不待顾频苼答话，高贵妃接着问道：“你可知道是谁作了这幅画，这这幅画上的人又是谁吗？”
“臣女不知。”
“此画是云华皇后所作，画上之人是玄清宗的圣女——谷饶。”
众人闻言也是一惊，其实她们大多都是身在深宫或是大院里的妇人，玄清宗乃是江湖上的门派，她们能知晓有玄清宗就很不错了，更别说是圣女谷饶了。不过也有一些人是知道的，比如顾家的人，再比如赵侯夫人等人。
不过最让人惊讶的是，这幅画居然是出自云华皇后之手，这些年云华皇后像一个禁忌一般，从未有人提起，明面上都说云华皇后是身染重疾，暴毙而亡，但是在座的都不是吃素的，除了近几年才进宫的那些新人，大概都知道一点当年的事。
当年云华皇后盛宠不衰，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暴毙了？
况且冷宫附近的很多人都听到了当年云华皇后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这能是暴毙？分明是谋害才对。
没有人敢去看冷宫，没有人敢去看林云华。
只是云华皇后去了之后，原本只是四妃之一的贤妃突然就掌权了，有心人都应该猜得到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只是从来没有人敢去质问过……
自此，整个皇宫里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提起云华皇后……
今日看高贵妃如此随意地提起云华皇后，真是让人心肝发颤。
“本宫之所以对此画爱不释手，是因为……”说到此处高贵妃停了一下，随即继续道：“是因为当年有幸曾见过圣女一面，为其风姿折服，恰好云华皇后善工笔，便请了云华皇后帮我画了下来，至今想来，她还是那么风华绝代，高高在上啊……”
这句话是很明显的喟叹，也不知道是因为这画中人还是因为作画的人。
不过她方才那一个停顿在她的解释下反倒显得很奇怪了，毕竟她这个解释也太诡异了，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提起云华皇后，怎么想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顾频苼认真地听完了高贵妃的话，“臣女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