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频卿走的时候顾频苼确然是有些醉意了,已经进殿内歇着了,只怕是下午也要睡上一阵子了。
纺昀和苗儿亲自把顾频卿送了出去,一路上顾频卿都在跟苗儿说,顾频苼喜欢吃什么,要她时常给做一些,其实这些许绾早就已经交代过苗儿了,但是顾频卿还是忍不住说一说。
出宫之后,宫门那边,果然是顾家的人在等着。
上马车之前,顾频卿再次看了看那边,虽然知道现在看不到什么,但是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确实什么都没有,上了马车之后,她想了想,又掀开车帘子看了一眼,确实什么都没有。
回去的路上,顾频卿一直在想那个妇人的穿着打扮,她觉得自己都已经把她脸以外的东西都记住了,就是没记住妇人的长相,这还真是奇怪。
又想起今天在冷宫长街的时候,她总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召唤她一样,可当她想要仔细去感受一下的时候,这种奇怪的感觉又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顾频卿觉得很奇怪,或者说这种感觉很奇妙,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后来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自己没有睡醒的缘故,只怕是今天早上在马车里睡着了,做了梦了。
收起了心思,回去了。
花朝节一过,那可就真的要给苏家答案了,虽然之前口头上答应了苏凌,但是还未得顾淮安同意,所以还没订约。
从长安到江南,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来回也要五六天,这算算日子也过去好几天了,再有三天,怎么着也一定要给苏凌答案了。
回到顾家的时候已经晚了,许绾那边也没叫她过去吃饭,说是想来她今天也累了,就不用过去吃饭了,叫小厨房单给她做了吃食,吃了歇着就好了。
顾频卿简直哭笑不得,她有什么累的?不过是进宫陪顾频苼玩了一上午,再吃个饭,这就回来了,有什么累的?
不过还是要早点休息,毕竟最近事很多。
顾频卿回到府里,就开始按着脑子里那个妇人的穿着打扮开始画,到吃饭前,已经把头饰等画出来了,吃完饭之后又继续画,终于在酉时末,给画完了。
画上的妇人除了没有五官,简直和她今天早上“看见”的那个妇人一模一样,身上的配饰都详尽地画了出来,细致到每一个珠钗都画出来了。
顾频卿原是想今天晚上就上色的,但是手边的颜料并不丰富,只有几种,还是素日里画丹青用的,下意识想叫人出去买,但转念一想这都什么时辰了?就算有人愿意出去,那卖颜料的铺子也早就关门了啊。
笑了笑自己太心急,便把笔放下,歇了歇。
看着平儿在铺床,顾频卿突然想起来今天回来的时候平儿说要问一问的,便问了一句:“平儿,你今天去问送我们到宫门口的那些人了吗?他们可曾见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了吗?”
“小姐,奴婢回来之后就去问过了,他们都说没见着,别说是衣着华丽的妇人了,连个人都没瞧见。”平儿停下手回答她。
“今儿个早上咱出门得早,大公子去上朝的时候街上都没什么人,就只有几个洒扫的老妪。那个时辰的宫门口,除了咱们,别说是人了,连狗都没有。”
平儿这话算是彻底否定了顾频卿今天早上“看见”的。
顾频卿想了想,就算那是个梦,可那个梦也太真实了吧。她不仅看清楚了那个妇人的衣着打扮,甚至连她的钗环都记得,她还看见那个妇人温柔地看着她,嘴角有些笑意,让人看了十分舒服。
她明明都看到妇人笑了,为什么就是没记住她的五官?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看见五官?
真是太奇怪了。
“平儿,你过来。”顾频卿突然朝平儿招了招手。
平儿过来之后,她带着平儿去看她才停笔的那幅画,“平儿,你仔细看看,你可曾见过这个人?”
平儿看到画的时候下意识就说了句“这不是夫人吗?”然后又否定了自己,“不对,夫人不是这样的打扮啊?”
“你说什么?母亲?”顾频卿似乎是很惊讶的样子,“我怎么没看出来是母亲?而且我并没有画五官啊。”
是了,没有五官,这是最关键的地方,平儿看到画像的时候下意识就说是顾家大夫人,说明关键点并不在五官上,而应该是其他,可是平儿随即又否定到大夫人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
她清楚地记得妇人穿的是陶云锦,陶云锦每年出产量极少,而且用价值千金来形容都不为过,陶云锦的珍贵程度,那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
就算是皇宫,那也是基本上没有过的,皇宫之中唯一的一件陶云锦做的衣服,还是慕帝还是成王的时候,成亲之时,林云华穿的那一件,因其珍贵程度和特殊性,所以那件礼服一直放在皇宫之中。
就算是云华皇后被废,那件衣服也在,只是被收起来了,放到太后宫里去了。
陶云锦珍贵,所以就算是权贵,那也不一定能得到。
之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陶云锦,是因为陶云锦的花色基本上没有变过的,色彩美丽,美如云霞,所以只要见过陶云锦的人,基本上都不会忘记。
平儿之所以敢肯定大夫人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是因为老祖宗有规矩,顾家人不得穿陶云锦。
陶云锦的出现异常曲折陶云锦是由一个叫陶云的姑娘创新出来的,但是织就工艺十分复杂,陶云为了陶云锦,耗尽了毕生心血,最后因为在织房工作了很多天,一不小心就晕倒在了织机上,陶云当场就磕破了头,后来也没救回来。
当时顾家掌权人为了纪念陶云,就直接给这个锦缎取名“陶云锦”,因其出现过程的曲折性,以及出于对陶云的敬重,所以当时就定下了规矩,凡顾家或与顾家有姻亲关系者,皆不可着陶云锦。
所以不可能是大夫人。
“小姐你看,若是用东西挡住脸,你看这身段气质,是不是很像夫人?若这身衣服不是陶云锦,那是不是就更像夫人了?”
经过平儿这么一说,她还真就觉得有点像,“难道是最近太思念母亲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