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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贵族之殇(1 / 1)

酒至半酣,瑶娘果然在景其亲自引导下,款款前来。

进得屋内,瑶娘敛衽屈膝,团团一礼,轻启朱唇,缓缓说道:“各位公子,瑶娘本不耐酒力,一会还有几支曲子等着瑶娘献唱,原不能饮酒。无奈景大公子几番热情相邀,若再不来,就显得瑶娘不懂事了。瑶娘满饮此盏,略表敬意,诸位公子不拘多少,尽管自便,如何?”

说完,举起一直拿在手里的亮闪闪的银质酒樽。

一屋子公子少爷,平日里还注意端着点,讲究点贵族形象,这会儿,在酒精和荷尔蒙的双重刺激下,早把所谓的形象甩到九霄云外去了,一个个哇哇乱叫。

“不行!不可!”

“一个个来,每个人都要敬酒一盏!”

李鹤注意到,这其中卢靖嚷的最起劲,看样子,这人是瑶娘的超级粉丝。

瑶娘便有些为难,眼波流转,看向景其。

景其“呵呵”一笑,说道:“瑶娘可不要气恼啊,我的这些兄弟,并非想要瑶娘多喝,只是大家对瑶娘芳名倾慕已久,无非借着敬酒的空儿,图个一近芳泽而已。”

“这样吧,我来折个中,瑶娘就这一盏酒,让她挨个敬咱们一圈,敬完喝干,如何?毕竟瑶娘待会还要唱曲儿,万一喝多了酒,不能唱了,大厅里那么多前辈,景其当如何交代?”

景大公子的话,在这屋里,看来没有如何,既说出来,似乎就是命令。

瑶娘挨个敬着众人的酒,看得出来,这些人虽然个个身份贵重,非富即贵,但与瑶娘接触的并不多。毕竟这个时代等级森严,豪门大家,家里的管束也极严,能自由出入欢场的,只是极少数人。而且这极少数人,不说会遭到大家一致的唾弃,至少是会遭到表面上的冷遇。

所以,瑶娘在敬酒时,这些人居然都有点诚惶诚恐,其中两个年纪小点的,竟然激动得浑身哆嗦。

等到敬卢靖的酒时,谁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放下手中的酒樽,一把抱住瑶娘,在瑶娘的脸上脆脆地亲了一口。

景其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大喝一声:“卢靖!”

瑶娘微微地皱了皱眉,旋即便恢复了正常,盈盈一笑,说道:“卢公子喝多了。”

转身,接着敬下一位。

卢靖咧开大嘴,笑着说道:“喝多了,瑶娘说的对,卢某喝多了,嘿嘿,真香!”

李鹤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既为卢靖的粗俗感到恶心,也同时在心内感叹,不管任何时代,女子不幸堕入风尘,活得都不容易。

等到最后敬李鹤酒时,从一路跟着做介绍的魏真嘴里,听到李鹤二字时,瑶娘抬起头,敛去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凝视了李鹤一会,才手托银樽,低低声音说道:“瑶娘多谢李公子了。”

李鹤满饮了自己面前的樽中酒,点点头,没说话,他不知道瑶娘为何有此一说,因为项伯吗?

美人虽已离去,但那一抹幽香,似乎还留在众人的嗅觉里,刺激得众人个个放量豪饮。

李鹤在角落的一张矮几上,慢慢地吃着,景府的菜肴之美味、之精细,那是不用怀疑的,特别是那份烤牛肉,嫩滑多汁,放在后世,也是绝对的极品。而且李鹤知道,这个时代的牛肉,该有多么得稀罕,寻常人家,吃一口都是犯罪。

除了魏真偶尔过来与他应酬两句,其他人基本是一来一往,应付一下,就不再理会他了。

毕竟,今天的李鹤,算是这里面的不速之客。

毕竟,这里的欢乐原本就只属于世家子弟,属于贵族。

李鹤也乐得清静,专心享受美食,正打算吃个差不多时,找个借口离开,对面想起了一片嘈杂声。

李鹤抬头一看,见那卢靖已经下了坐塌,挣脱了魏真的拉扯,顾不上穿鞋,一摇三晃往李鹤这边走来。

李鹤心里暗暗冷笑,这家伙终究还是忍不住,来找自己麻烦了。李鹤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从进屋起,他就明显感受到了,卢靖的眼睛里射向自己的浓浓的敌意。

一路跟魏真拉拉扯扯,卢靖走到李鹤的面前,见李鹤依旧盘腿坐着,悠闲地吃着烤肉,看也不看自己,卢靖的火腾地一下上了头顶,举起自己手里满满的一樽酒,“哗”的一声,全都倒进了李鹤面前的汤钵里。

魏真看着李鹤,脸上满是无奈和歉意。

李鹤一片腿,下了坐塌,冲着居中而坐的景其一抱拳,朗声说道:“谢景公子盛情款待,在下已经吃饱了,公子慢用,告辞!”

景其刚想说话,卢靖的大手却抢先抓上了李鹤的肩膀,嘴里大吼一声:“小子,慢走!回答卢爷几句话再走不迟。”

李鹤转过头,冷森森的眼睛看着卢靖,说道:“放手!”

“卢爷就是不放,你待怎的?”卢靖仍然大吼着,青筋暴露。

“我再说一遍,放手!”

李鹤依然盯着卢靖的眼睛,低声说道。

“卢爷……”

“啪”的一声,卢靖的脸上一声脆响,随之,那只油腻的大手松开了。

卢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他不敢相信,这个叫李鹤的小子,真敢在这里扇人耳光,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是景府吗?这里的人不都是彬彬有礼的贵族吗?怎么能说动手就动手呢?

李鹤仍然冷冷地看着卢靖,说道:“记住,你们都是贵族,是世家子弟,别动不动就想做别人的爷爷。”

李鹤转身,扬长而去,身后,眼珠子掉落一地。

一直端坐塌上,观察着这一切的景其,指着脸颊渐渐肿起来的卢靖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持续了很长时间才渐渐止住。

屋里的一干人等,还未从那震撼人心的一耳光里回过神来,又被景其的大笑给弄得彻底蒙圈了。

景其从袖袋里抽出一方绢帕,细细地擦拭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太好笑了!真的太好笑了!”

说完,脸色霍然一寒,凝视着卢靖,缓缓说道:“卢靖啊,你自问你比那死去的田单如何?你知不知道有段时间,田单一听到李鹤这个名字就浑身发抖?”

“我再问你,你比那流亡在外的项伯如何?你知不知道项伯怎么评价李鹤?”

“你是不是觉得令尊大人很了不起?哦,我错了,司空大人确实很了不起,但跟令尹大人比起来,如何?”

“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敢在人家面前撒泼?景某知道,你还是为你那小妾娘家的事,跟李鹤耿耿于怀,但你在撒泼之前,为什么不看看自己的实力,你知不知道,没有实力的挑衅就是在自取其辱!”

“你心里不用觉得委屈,刚才你挨的那一巴掌,还有景某的三分薄面在。你信不信,如果李鹤不看今天是在景某的府上,你把酒倒进人家汤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揍过你啦,还能轮到你自称爷爷?”

说到这,景其摇了摇头,微微一叹,继续说道:“卢靖啊,令尊大人说的太对了,果然知子莫若父。你啊,还得回去好好读几本书啊。”

楼下,喧闹的大厅。

李鹤安静地跪坐在父亲身后,李义感到诧异,看了看李鹤,问道:“景府大公子不是对我说,你们一班年轻人自己单独聚饮么,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了吗?”

“没结束,一只疯狗胡乱叫唤,孩儿不耐聒噪,先出来了。”

李义放下手里的酒樽,转过身子,诧异地看着李鹤。对这个儿子的脾性,李义还是了解的,他的口气越平静,越代表有事情发生。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李鹤挺了挺腰,说道:“一个姓卢的,据说是什么司空家的少爷,我也不认识他,从一见面就无端挑衅,嘴里不干不净,被我扇了一嘴巴。”

“姓卢的?司空卢炜家的少爷。”李义点点头,说道:“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上回瓦埠湖那个什么月湖帮帮主的女儿,就是嫁给了这位卢公子作妾室,你们俩今天这是仇人见面呢,呵呵。”

父亲这么一说,李鹤心里这才解开了疑惑,心说难怪与此人素未谋面,无端的第一次见面就看不上自己,原来根子在这。

李义冷哼一声,说道:“打了就打了,还能怎的,天地舵血海深仇,根子就在他卢家身上,我们还没咋的,他倒记得清楚,哼哼!下次见面,说的不好,给我继续揍!狠狠地揍!”

“我算看透了,这些所谓的官宦人家,虚伪得很,表面上仁义道德,背后全是男盗女娼。高据朝堂之上,尸位素餐,治国安民的本事一样没有,争权夺利个个在行,老夫兢兢业业治事理政,却反遭无端非议,什么世道!”

说完,李义端起面前的酒樽,一饮而尽,愤愤之情,溢于言表。

李鹤知道,父亲因为自幼便走南闯北,行走商路,算得上见多识广,称得上精通经世之道。在朝中与一班世家出身的酸腐官员相比,算得上一股清流,是公认的能吏、干吏。

但即便如此,父亲的商贾背景,却让他在人后饱受诟病。李鹤知道,父亲虽然很努力,但他却很难真正融入到官员的核心圈子里去,并且,每每做起事来,常常受制于无形的掣肘,比别人艰难得多。

阶层的固化,是一个社会长期积累而成的毒瘤,这颗毒瘤,贪婪地吸收着社会的营养,疯狂地毒害着社会的健康,直到有一天,让这个国家轰然倒塌。

可悲的是,因为没有实行科举考试选拔人才,没有新鲜血液的补充,这个社会已经很难依靠自身的力量,去根除肌体上的毒瘤了。

这个时候,只有通过一场革命,一场风暴,用残酷的战争机器,无情地碾压一切的顽固与腐朽,彻底粉碎所有陈旧的坛坛罐罐,才能建立起一套符合历史进程的全新的社会秩序,进而达到一种新的社会平衡。

这是社会的宿命,更是历史的必然规律。

从这一点上来说,对于强大的秦国日后能吞并六国,一统华夏,李鹤的内心深处,是绝对认可的,甚至是乐见其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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