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虎山与卧牛山相联,虎、牛相依而立,更是别有一番景致。两山皆是石山,又是空山。山中有一洞,绵延十数里,洞壁如睡龙静卧,曲曲折折,浩瀚无比。山势雄峻,既高且险,就是山中长住居民,也不可能说清这个山洞究竟有多大,洞深有几许?听到的都是传说,有几人见过?每逢有人畜或是野兽等不幸跌落于洞中,断无生还可能。因此老人们常对孩童讲,见山洞即绕行,且不可近看,更不可入内,里面藏有毒蛇恶兽,更有妖魔鬼怪,专吃小孩的哩!小娃娃畏洞如虎,王小羊自小在山里长大,当然知道山洞的厉害。带着他的俩同伴在逃难之中,忙忙如漏网之鱼,决不可能见洞就钻。因是机缘巧合或是命里注定,总之是慌里慌张不小心齐刷刷跌入,生死存亡只有看老天爷高兴不高兴了。
犬养带着他的搜山队小队,看看就要得手,突然怎么就不见了追踪目标。开头还疑是白日撞了鬼,这回可是真撞了鬼。鬼子兵又是放枪又是呐喊,日本话也喊,中国话也叫,无非是“小孩,你们的出来,皇军的大大的好,糖果的米西米西的有”,闹腾了大半天,狗屁动也没有,看看天晚只好草草收兵回营。
香月不信,派重兵在山上山下像箅子梳头一般过了一遍,也没探出个究竟,甚至是哪个山洞连洞口都没找到。最后,香月在电话里把犬养臭骂了一顿,然后又命他自扇了数十计耳光才算罢休。其实犬养也没那么傻,头三个耳光是货真价实的自打自挨了,其余皆是身旁翻译官赵忠国君代劳。香月在电话里只管听到“叭叭”声,至于巴掌打在哪个的脸上又没有视频他如何看得到?
王小羊三人齐唰唰跌入万丈深渊之后,眼前一片漆黑,伸手难见五指,抬头看天,哪里有天日可见?好在由于他们是出溜着滑入洞穴的,碰巧又没撞上突出的石头,洞底又堆积了数尺厚的沙土,所以皮肉上虽是受了些苦,精神上受了些惊吓,筋骨方面却并无大碍。
水秀带着哭腔问道:“哥、表哥,这是啥鬼地方啊?”
王小羊胆子相对来说要稍大些,加上他又是这一伙里唯一的男人,不可装怂,强撑着说:
“我们怕是掉山洞里了。”他没敢说出传说中山洞里有毒蛇妖怪的事。
“这洞到底有多大呀,我们还能出去吗?”水秀焦急的问道。
“有入口就有出口,我们先找找看吧!”王小羊说的是宽心话,他不止一次听老人讲过凡是跌入洞中的活物还没见有活着出来的哩!
仨人摸黑前行,视力虽不济,地面却十分平整,像是有人曾在这儿精心修造过似的,因此他们在洞中前行就像是晚间走路一般。虽是在洞中,并不觉得胸闷气短,心脏压抑或是呼吸不畅等。
走着走着,忽然一阵潺潺流水声传来,一下子激起他们要喝水的欲望。折腾了这么大半天,又饥又渴,口干舌燥的。水秀问:
“哥,是水流的声音吗?我想喝水了,姐姐身体不好,她更需要喝水。”
“行,咱们找找吧!听声音好像不大远。”王小羊大人一般很老成的回答。
王小羊和水秀同为十七岁,只不过他比水秀生月大几天,就成了哥哥。尽管大家都到了一个陌生地方,但这毕竟是在王小羊的家乡,所以他竟成了百事通,样样事都要向他请教。但是,循声去找,只闻水声响,却不见滴水来。这样一个空洞洞的大世界,眼睛又无法看得清,也只有听水声而止渴了。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洞穴一直没头没尾的。两面洞壁有宽有窄,宽的地方怕是几间房子都不止哩,窄处也可以过牛车,当然这些他们都不是视力所见而是凭感觉出来的。
实在走累了,阎玉说:“我们不走了,就地休息一会儿吧!”
王小羊说:“要不你俩在这儿先缓着,我再到前面看看,看能不能找到水?”
水秀说:“哥,你快去快回!”
阎玉摇手制止说:“不行不行,要走一块儿走,要停一块儿停,千万别走散了,道不熟,没有光线,万一出个闪失不得了。”
水秀想想也对,就说:“姐姐说得对,哥你哪儿也别去了。”
饥肠碌碌的三个青年男女就地坐下来,石头地面不知还是别的啥子铺就的地面很坚硬,但是却极干爽,就地坐下不舒服也不难受,毕竟是精神紧张疲乏劳累了一天了。俩女孩紧紧依偎着,小羊大小是个男人,他坐卧在稍远处一点。不多大一会儿,他们竟呼呼睡去。
阎玉醒来得最早,她抬头望望天,天日不见,低头瞅瞅地,漆黑一团。她有深仇大恨于心,发誓要报仇的,然而不幸又沦落到这步田地,生死难保,看来报仇的事只有等来世再说了。两边两个小伙伴,轻轻拉着鼾声,睡意正浓。到底还是小孩子家,心事不重,躺倒便睡,管他明日是何日?
阎玉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烦心事,且勉强合合眼,等伙伴们醒了大家在一起说说话就不觉得寂寞难耐了。然而她一合眼,立马那十个恶魔的狰狞面目便出现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说来也怪,当时又惊又怕,她并没有看清遭塌她的那些恶鬼是什么长相,而今却活灵活现历历在目。九个鬼子一个中国人,她只知道一
那个中国人的名字就是赵忠国,这人还是她表哥呢!其他人则一个也叫不上张三李四。阎王殿里告状都说不清道不明的,老天爷这么不公道?不过叫得上名的是那个日本人川琦,她是听别的鬼子在小屋外喊他时听到的,魔鬼当中也有人,川琦这俩字她是记住了。至于报仇所思刚是以后的事了,迷迷糊糊,她刚合了合眼,突然水秀在她身边大喊大叫道:
“姐姐你快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