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代宇庭什么也不懂,倒是冤哉枉也。【高品质更新】他那张“大学文凭”肯定是箔来品无疑。他也懂得,混迹官场,光晓得一般套路远远不够,没有文化是不是影响工作暂且不论,往往被人奚落的滋味,他却尝足了。原来认为,理论水平,政策观念,知识才干,有个大概就行了。通过参加几次学习会,他感到自己象个小学生,啥都不懂,甚至别人说什么,自己摸不到风。中心组学习会上,代宇庭被游之吊了个够,他除了生闷气,毫无办法。
这天,他回到家里,坐在客厅沙发上,眯缝着眼睛打瞌睡。
代政进门,看到父亲躺在沙发上睡了,便回自己房间。
代妻做好了饭菜,摆在桌上,给代宇庭倒了一杯酒。
代宇庭发出小声呼噜。
代妻走到代政房前推开门,探头对儿子说:“喊你爸爸起来吃饭吧?”
代政:“好!”走出房间,到父亲身边,推了推代宇庭:“爸!吃饭了!”然后,自己拿起筷子吃起来。
代宇庭揉了揉眼睛,对代政:“你回来啦!”
代政:“嗯!”继续吃饭。
代妻夹菜时望了望丈夫,然后端着饭碗,坐到门边去吃。
代宇庭端起那杯酒,一口干了,夹菜时,自言自语:“我还是想看点书。”
代政看了父亲一眼,吃饭了口饭:“既然混迹官场,还得要熟悉官场的套路,熟悉官场的游戏规则,不读点书当然不行。”
代宇庭:“套路我还是清楚,如,行文程序,包括称谓、谁前谁后,谁又作了什么调整。特殊的如,那些人跟得,什么人跟不得。哪些话说得,哪些事做不得;对下面说话要怎么样,对上说话要如何?……这些都必须熟烂于心,马虎不得。”
代政看也不看父亲地说:“就知道这些,这是一个干收发的水平。一个高级干部,最重要的是知识与才干,理论水平,政策观念,组织能力。”
代宇庭:“随口编出讽刺人、挖苦人的段子,也是一套套的呀!那也叫理论水平?”
代政同情地看了父亲一眼:“嗯!好可怜啦!我给您说吧!会也是水平。书看得多,知识面广,语言就丰富。调侃起来,脱口而出。”
代宇庭:“所以,我想看点书,不然,搞他们赢!”
代政:“首先指导思想就不对,孔子说,君子学道而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怎么能把学习的目的,看成是为了打嘴皮仗呢?这样,你永远学不到东西,也永远被人看不起。”
代宇庭:“那我该怎么学?”
代政:“知识的积累,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您现在看书不是不可以,但是,毕竟年岁大了,记忆力要差远了,只能有所选择的看。”
代宇庭:“那,你说我看哪些方面的书好?”
代政想了想:“政治书藉你没问题,古诗文你没兴趣,也难看懂。你现在喜欢看故事会,我看不如看看四大名著。”
代宇庭:“哪四大名著?”
代政叹了口气:“唉!一个这么大的副市长,连四大名著都弄不清楚,您又怎能和那些高级知识分子说到一块哟!”又问父亲:“您看《三国演义》这本书吗?”
代回答说:“这书我翻过,全是文言文,看不懂。”
代政说:“不是,您那是看的《三国志》。”
代说:“什么《三国志》,那还不是一回事?”
代政说:“绝对不是一回事,您看不看,我给你买一套来!”
代问:“长不长?长了我不看。”
代政说:“不长,也就是七、八十万字吧!”
代宇庭惊道:“七、八十万字?不看,不看!最好是《故事会》那种书,短小精悍,看得懂,容易记。”
代政:“爸!您今天既然问了我,就希望您不要固执已见。我给您推荐《三国演义》,是因为,本书您看得懂,而且是本知识性、趣味兴较集中的书。其中,也有您感兴趣的谋略、手段。看不看随您。”说完,起身走了。
代宇庭抬头看着儿子走了,显得很可怜。
代政又走了回来,站在父亲面前:“我希望您,今后用成语,先核准后再说出口,什么义愤填“肩”啦!劳“免”结合啦,刚正不苛,如火如“茶”啦。我都听多次了。我的心在颤,肉都发麻。这难道就是楚云市,几千万人民的副市长?嗯——!”
代宇庭低头不语。
确如代政所言,代宇庭一些讲话中有时也引经据典,有的甚至也恰到好处,或许就来源于他看中的《故事会》。然而,他的引经据典大多数情况下是要闹笑话的。早在群工部时,他自己起草了一个短函,除了其他文字方面的毛病外,还用了一个成语“刚正不阿”,他把“阿”写成了“苛”。短函打印出来以后,被朝旭发现,因此函要发到全市县团以上单位。朝旭很客气提出,是不是打字员打错了?代宇庭说:“没打错,就是这样,不要改!”朝旭毫无办法,只好违心地将函发出。结果有的单位给群工部寄来一首打油诗:政府刚正部门苛,苛字如何能代阿?
不是首长有笔误,便是文秘未尽责。
如今,代宇庭已是政府大员。以前他并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甚至有天低吴楚,眼空无物之感,这个世界亦不过如此。文字方面的工作自然有人会帮他整好,他只照本宣科便了。出席大的场合,把文件、讲稿看几遍,翻翻字典,做个记号出不了大错。小的场合错不错,从不去想。现在不同了,发言讲话都得自己动手,尤其令他头痛的是政府领导的理论学习,这类活动,市政府每月都要搞几次。不象在财政局由自己作主,想搞就搞,不想搞就不搞,基本不搞。这就不一样,只要在家就得参加,而每次都要发言,谈谈体会看法。七、八个领导只有自己跟不上趟。他们说起来是那样的有条有理,观点新颖,见地深邃,有的还文绉绉的。而代宇庭呢,生搬硬套,干巴巴,还咳咳吧吧。有时想讲点新玩意,结果出现一些奇谈怪论,不知所云。让人听不下去。有一次,讨论中国加入wto。他讲着讲着,市长打断了他的话,问:“老代啊!你说些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呀?最好你自己搞懂了再讲行吗?不能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代一脸涨得通红,本想表示一下歉意,结果又闹出笑话,他听了市长批评忙点头说:“是的,是——!我这发言是糟,糟糟!”弄得其他人放肆地笑,市长也被弄得哭笑不得。
楚云市很怪,秘书当官的不少,而真正爬上市级领导的还只有代宇庭一例。上不去的原因或许是代宇庭这个情况——“草”太多,抑或暴露太快?代宇庭对理论学习,常常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再加上心事重重,时刻担心东窗事发,镣铐加身,他哪有心思去学习?他原以为当上副市长可以风光风光,现在他已经感到了象是活受罪。很多应酬他都不参加一一推了,他已经是身心疲惫到了极点。每天下班一进家门,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自己就靠在沙发上叹气,心里面一阵阵发虚,比当了一天搬运工还觉得累。有时,他想,还不如去当个理发员呢。一想起那些臭知识分子对他的戏弄和瞧不起的情景,他真想抱起枕头捂在被子里大哭一场。
他,成功的痛苦倍于失败的忧伤。
代宇庭这些天来精神很不好。自从在家里和代军“擂命”以后,脸上就没现过多少笑容。整天沉默寡言,好象曹*杀了华佗一样,连白天走路都好象后面跟着个“鬼”。市长办公会,市政府常务会,总觉得不是自己坐在那里,而是方格明伏在身上。方格明虽然没死,但比死了还可怕。一下子又觉得自己是坐在审判庭似的,自己一人坐在办公室或者家里,只要听得有人敲门,心里一惊,唯恐是穿制服的人拿着手铐来了。上下班的途中,一听到警车叫,两腿就发软,市长或市委书记打电话给他,就感到一阵紧张……。
“你趁热把它给吃了吧!廖医生说,她接生的是个胖胖男孩子,母亲很健康的,这个胎盘的质量一定很好。快吃吧,补补身体,噢!”淳朴的老妻总以为老头子有什么病,经常找人到医院妇产科,给他弄个新鲜胎盘煮当归等药给他吃。代宇庭为了在外面强打精神,他本来很厌恶的这种东西,也只好咬着牙关硬咽下去,有时只吞得眼泪双流。
他,一个当上楚云市副市长不到半年的代宇庭,精神已经到崩溃的边缘。
代军从与老爸发生那次激烈的冲突后,已经感觉到代宇庭这个做父亲的,根本没有一丝给他调整工作的意思,而且,配合糊涂的父亲干了件蠢事,也就是趁关聪酒醉之机,偷偷地取下关的钥匙,到关的办公室找到了代宇庭半年多以前,给关的那张调动资金的手谕。现在想来,自己真是蠢到了极点,竟然跟那老不死的犯下这等低级错误。拿走“手谕”,不等于是提醒了关聪吗?他代宇庭动用这笔款有问题,更加速了事情的败露,想到这里,代军不寒而栗。
过去,代军一直迷信父亲办事精明,沉着老练,没想到遇到重大的麻烦事也会乱了阵脚。他以前不是处理过不少大事么?什么几千人的上访,动乱等等,难道那是吹牛皮?我***真混,太相信这老家伙了,怎么连想都没想一下,稀里糊涂地跟着他去干那没头没脑的事?
代军漫步在离单位——税务局不远的大街上,边走边想着这些事,并且暗暗下定了决心,不能再听老头子摆布了,决定甩开这个老糊涂。再这么下去,事情非穿泡不可,必要时顾不了那么多,不能等死,走脱一个是一个。
他走进单位的院子,略略端详了一会自己在这里工作了几年的环境,他将再次作出一个惊人的决定。代军走进办公楼,快步跨上三楼,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刚刚坐下,局里一名干部随后送上一个开会通知。他接过《通知》,这位干部随即退了出去。代军起身掩上门,拿着《通知》边走边看,心里不觉一惊,随之马上又冷笑了一下。
原来,这是市局关于全市税务系统基建工程实施意见,文件的上方是局长签署的:“请代局长参加”的意见,时间就在明天上午8点,地点是在市税务局二楼会议室。
代军手里拿着会议《通知》,心里在谋划如何实现他的重大计划。一种紧迫感在敲打着他的心,再不动手,一切都完了。都他妈吃了老头子的亏,把时间白白地耽误了。想到这里,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立即拨通了王必成的电话,问道:“必成,我要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对方回道:“一切都办妥了!”代军又问清了帐号,并记在笔记本上。他关了手机,又拿起电话拨通了二楼陈好好,叫她马上到他办公室来一趟。好好接到电话高高兴兴的来到代军办公室。代军也高兴地站起来,示意她关上门,然后抱着她亲热了一番。好好问:“有什么事吗?”
代军说:“这笔基建款这次还得动一下。”
好好惊问:“又要动一下?”
代军说:“广州一笔大生意需要周转金,时间最多一个月。”
好好又问:“这行吗?”
代军说:“怎么不行?上次动了一下不又回来了吗?小东西,你只管办事,局里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说着,又牵过她的手上前亲了一阵,然后说:“帐号在这里,去办吧!”
好好也不好多问,点点头,拿着代军给的帐号下楼准备去了,代军眼睛一亮,喊住了她说:“回来!”陈好好不知原由,赶紧进来,随手关上门,问:“还有事吗?”
代军说:“数额2000万,汇票自带,开后天的日子。”
好好问:“谁去?”
代军斩钉截铁的说:“我亲自去。”
好好迟疑了一下:“那……”
代军奸笑道:“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
好好说:“不行,不行!大后天是我爸爸的五十岁大寿,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我能不在家吗?”
代军想了想说:“这倒也是,你走了别人会说的。那么好吧,我到了那里,再给你打电话。记住,我到哪里去,仍然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局长和我家里人。”
好好点点头,拿着东西走了。
第二天上午8点,代军准时参加了市局召开的,市税务系统基建工作会议。会上,市局负责基建工作的副局长,详细地说明了全市税务系统基建工作的指导思想,时间安排,具体要求。特别强调各分局分管基建的领导,分局的基建部门一定要廉洁自爱,不要楼房建起来了,人倒下去了,一律按国家要求,配合建设部门搞好招投标,不得利用职权拉关系,送任务,吃回扣。同时,要按市局统一布署的时间,抓紧办理报建等手续,早日动工。因为,很多劳累在第一线的税务干部住房相当困难,有的五口之家,挤在只有十几平米的房子里生活,有的到郊区租房住。解决职工的住房问题已迫在眉捷。这位副局长再次强调,不论何人都不得挪用基建款,必须专款专用……。
代军低着头写着,也不知道是写的什么,耳朵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半句。
他在考虑着下一步的行动。
散会后,代军迳直回到家里。看到代宇庭不在家,赶忙关起门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用一个大旅行箱装好,塞到床底下。他母亲见他关了门,也不去问什么,自己到厨房做饭去了。
代宇庭没有回家。中午,就只有代军母子两在一起吃饭。他边吃饭,边望着母亲,心中掠过一丝悲意。这个口语木讷的农村妇女,虽然生活在仕宦之家,现在还是市长夫人。然而,她简单得就如家庭佣人一般。别说享受市长夫人的尊贵,就连“夫人”为何物?也许还弄不大明白。在她看来,意大利真皮沙发还没有农村木靠背椅舒服,还难得搞卫生。什么山珍海味?那些东西还不如辣椒萝卜下饭,也不就是一日三餐。官大官小,钱多钱少又有什么意思?柴米油盐酱醋茶,不缺就行。她常常独自一人叹气,“唉,人到底为什么?只看到他们争争吵吵,神神秘秘,不这样不行吗?……。”
代军吃着饭,看着从不多言的农村老太,自己的老娘,想到自己以前从未关心过的娘,明天又要出走,也许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也许就要与这老母亲永别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能明说。凝噎了半晌,问了一句:“妈——!您老人家这段时间还好吧?”
“好好,只要你们不吵就好!”肠肥脑满的母亲并没有在意,随口答道。
代军苦笑道:“我和父亲再也不会吵了!”
母亲喜道:“那就好!有话好讲嘛,吵起来神鬼不安。老班子讲,吵死!吵死!一吵就会出事,记住吗?不要吵了!”
代军听得心里一惊,慢慢将碗筷放下,看着母亲那烦躁的样子,说:“您慢慢吃吧!”
母亲看也没看一眼,问:“就不吃了?”
代军:“嗯!”了一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他心里很紧张,特别是听了他母亲最后讲的那几句话,一阵不祥的感觉涌上脑瓜,觉得胀昏昏的。一支烟没抽完便捏进烟灰缸,扯过被子倒头便睡。
代军向往常一样在办公室上了最后一天班,但他没有把昨天的会议情况向局长汇报。局长的事情也多,应酬也多,加之代军现在是市长的公子,在工作上更不想多问。
陈好好按照代军的吩咐,办好了自带汇票和当晚去广州的火车卧票,送到代军手中。代军从抽屉中拿出一捆足有两三万的现金给她,她问:“这是干什么?”代军笑道:“做生意赚的钱还不能用吗?拿着零花,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也是作为我这未来的女婿,给岳父大人的寿礼哩!”
好好向代军放了一个媚眼,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啦!”接过钱,塞进自己风衣口袋里,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代军镇定地回答说:“到时我会通知你!”边说话边把汇票装放进密码箱。陈好好走后,他收拾好车票,独自坐办公室点上一支烟抽着,只盼望天快点黑,因车票是晚上九点的。至于这个天真无邪的陈好好,在他身上费了不少心血的女孩,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苟且偷生,对于好好那些美好的憧憬,他不可能理解也不会去细。不论是薄情寡意,还是无可奈何也罢,我代某人已顾不了那么多了。
代军在单位食堂吃过晚饭,料着父亲代宇庭还不曾回家,急忙回到家中,匆匆在自己的房间提出旅行箱。母亲问他干什么去?他敷衍说是到北京出差。母亲帮他打开门说了一句:“难怪带这么多东西呢!听说北京那边很冷,是要多带点衣服噢!”代军边出门边:“嗯!”了一声,头也没回,眼中噙着凄凉的泪水下楼去了。
夜深了,代宇庭带着一些酒气回到家中,看到代军的房门关着,以为他睡了,没做理会。妻子也已睡了,于是,自个儿到了卫生间洗漱完便上床睡了。
早晨起来,代宇庭从洗漱间出来,拿着毛巾擦着脸,迟迟不见代军房子里有动静,便问老婆:“代军还没起来呀?”
回道:“他出差去了,说是到北京那边,还带了一箱子衣服。”
代宇庭一听心里一紧,随口说:“什么?到北京出差,怎么没告诉我?”
妻子说:“他出个差告诉你干啥?”
代宇庭一身发酸,慢慢地跌坐在沙发上,将毛巾往茶几上一扔,以轻声命令的口气对老婆说:“你给我把他的门打开!”
妻子闻言,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抓出一把钥匙,就去开代军的门。他们家除每人一片自己房间的钥匙外,全家整套钥匙都是由她保管,包括三个孩子的房间钥匙。代宇庭提副市长后,因为还没有腾出市级领导的房间,所以仍旧这么住着。规矩还是原来的规矩,待搬进了市长楼,代市长准备请一个他早已物色好了的保姆。
代夫人将儿子代军的房门开了以后,扯出钥匙也不说什么,看也不看里面一眼,低着头一片一片地数着钥匙串,进自己屋里去了。软在沙发上的代宇庭象触电似的一下弹了起来,直扑代军的房间。他还没进门,一眼看代军房间的状况,凭他的直觉,就知道大事不好,若不是两手支撑在门框上,或许当场晕倒。两腿控制不住抖得厉害,脑袋里嗡嗡地响,耳朵也发出剌人的叫声,心中叫苦不迭!那没有血色的嘴皮嗫嚅了几下,轻轻地吐出几个字:“畜——牲,嗯!完了、完了!”
妻子在厨房里问:“你是吃饺子还是吃面包?有豆奶哩!”
代宇庭似乎根本没听到,他把门带关,无精打采地回到饭桌边,端起一杯豆奶,慢慢地喝着,问妻子:“他走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妻子回道:“没有说什么!”
代宇庭又追问:“什么也没有说?”
妻子看到丈夫这副古怪的样子,尽量想回忆点什么出来,忽然,她想起了什么,说道:“噢!我想起来了,他说,他再不愿和您吵架了!”
代宇庭把碗一放,惊道:“啊!他真是这么说的?”妻子茫然的看着丈夫点点头。代宇庭慢慢端起豆奶,手中的碗筷颤动着,豆奶从碗中淌了出来。代宇庭又问:“他是讲‘再不愿’还是‘再不和’我吵架了?”妻子放下碗筷,从厨房拿来抹布,擦着刚才丈夫从碗中淌洒在桌上的豆奶,满不在乎地说:“什么不愿,不和,我哪里记得那么细。”代宇庭知道再问也是枉然。他的这位夫人精明程度惊人的有限,就好象自己的水平与市政府常务会上的那帮人相比一样,不在一个层次上。他放下碗,眼直直地瞪着桌子,口水带豆奶从他嘴角流出来,他也没在意。他完全意识到,出现了严峻的甚至是危险的情况。
他,这位新当选的代副市长,如今又陷入绝望的极度恐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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