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一行反转中土之时,已是翌岁冰封始解冬去春来。≯八≯一中文≯ w﹤ww.这一日未申之时绕罢武胜关,登临鸡公山主峰。
值哨的喽兵见门主得返,紧忙鸣号击鼓迎入寨中。柳少阳径入前厅上坐了,寨中留守的群豪闻讯尽来相见。
先是玄青着了袭白衫道袍,面色欣悦连赶而来。紧接着寨主吴冠雄声随身到,率寨中大小头领都来厅中聚齐。
柳少阳见众人皆到唯独没有金玄策和水玄灵二人,心头纳罕不由相问。玄青笑着应道:“门主有所不知,玄灵姐身怀六甲已有快半年啦!玄策师哥怕她在前山嘈杂动了胎气,便在寨子后面新启了间竹屋供为居所。他自己每日未牌过了就回那厢陪着玄灵姐,此时已不在前寨里啦!”
柳少阳听闻水玄灵怀有身孕,先是一怔转而笑道:“师哥师姐一家添丁进口,这可真是桩难得的喜讯!他既已回了后寨照顾师姐,就不要再唤他来此了!”
此时厅中诸人皆已落座,柳少阳当下便把自己同莫凌涛身往太原府,巧遇昆仑派惨遭伏杀得悉朱棡暗害秦王内幕,而后安葬上官绝往昆仑山传讯,路上又诛杀葛俊结识钱秋琳。前后之事详略尽述,只因那登仙天诀可招祸端便捺在心下不提。
众人听闻朱棡行事阴狠跋扈如斯,尽都暗自生凛犹觉心寒。玄青微一思量,恭声道:“门主,属下以为秦王一支既然没了主掌天下之望,如今诸王之中就以晋王、燕王两家实力最强。其次是周王朱橚藩镇开封,手上大权在握亦有重兵。要说谁能扳倒朱允炆坐拥四海又不会事后翻脸,如今情势不明还尚且难说得紧!”
吴冠雄听闻这话,从旁亦粗声粗气道:“玄青老弟这军师说得着实在理!这几年江湖上的大帮大派,有的与朝廷或这些个藩王暗自往来,有的干脆依附于明廷和几路大藩寻利谋势打压同道,咱们五行门如今已处势微勉有立锥之地。不如且观望一年半载谋定后动,待这些藩王和朱允炆闹得不可开交。咱们等到那时再投身与助,也好能大事竟成保全自身!”
他二人把话说完,其余的寨中头目也先后各承己见。柳少阳沉吟半晌,开口沉声道:“那皇太孙朱允炆是我等的宿仇,此人若登帝位咱们五行门是绝无重振之望的。蒙古那边阴山鬼王一伙也不知在谋划什么勾当,我等身为汉人自不可与蒙鞑虎狼为伍。本座这些日子思来想去,寻思北平燕王当年曾有相救之恩,也算与咱们多少有交,他更是曾说邀我等共图大事。倘若届时攘乱真起,咱们不如就相助那燕王争夺帝位。总会好过让晋王或朱允炆掌了天下,更远胜被蒙虏再踏我汉家江山!”
厅内群豪都觉他所云相助燕王实为上策,人人脸上都有振奋之色。吴冠雄当下又把柳少阳一去半年里,山寨之中所历之事简而禀了。柳少阳见相议诸事言罢天色渐晚,旋即传命散堂。莫凌涛则带钱秋琳觑睹寨中风物,为她安排歇宿所在。
片刻间众人施礼自归,唯独玄青徘徊未去。留下来冲柳少阳打个稽,禀覆道:“前些日子有兄弟自山下传回信儿来,说明廷的护国真人楚望南要在二月廿五于中岳嵩山,兴举天下玄宗大会。玄青自打当年为吕尊主收入齐云一脉门墙,又在方尊主身畔自道童做起,练演道法身礼玄门已有十余载。我原本想乔装自去挨在稠人之中瞧了这场盛会,如今门主既然回来自得通禀则个还盼准允!”
柳少阳知他痴迷玄门道法,当下笑道:“玄青你忒也拘礼,我知晓此事还要与你同去瞧一番才好。咱们齐云一脉少说也身列天下玄门八大正宗,只是当年灵虚真人过世正值蒙元末年战火涂炭,齐云山上玄观这才落得院宇颓败道徒尽去。而后家父身遭戮害,叔父他一心光复周吴,创下五行门以为齐云一脉存续。这般一来咱们与明廷势如水火,如此玄宗盛会自然不请我等前去。可我总寻思着挨过眼下窘境,他日定要再震齐云一脉声威!”
玄青听了这话双眼一亮,欢喜道:“少阳哥,你说的可是真的么?要真的有那么一天,玄青便在齐云山上设观收徒讲演道法,也得以不枉此生了!”
柳少阳听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哈哈笑道:“这话自然是真的!那时你便是玄宗齐云一脉掌门,收徒演法日礼玄尊,定可将玄门道义普济世人传扬光大!”
玄青眼中透出神往之色,却又连连摇头道:“这怎么得妥!门主是如今齐云一脉的尊主江湖皆知,玄青资质愚钝绝当不得这等重任,那时只做个潜心修道的清居羽士便也足矣!”
柳少阳深知千百年来,真正弘扬玄宗教义收服黎庶之心的时候。凭借的无不是有奇人道学精湛才思渊博,而并非仰仗武功强弱能以刀剑逞胜。
玄青修道以武功为次道法为先契合济世正道,待得诸事了却由他接掌齐云一脉的念头,在多年前吕子通长逝之时,柳少阳便已在心头忖度定了。
此刻见他推脱当下揭过不表,转而又道“玄青,适逢此等玄门难得的聚盛会,江湖上诸门各派的玄宗高士定如云聚。况且那嵩山相去又是不远,咱们虽无名帖相邀前往赴会,却是说不得要不请自去的!”
两人当即定下北行览会的时日,柳少阳这才步出厅来。正觑着数月不见的叶小青着袭绸罗青衣,杵在厅堂门往里张望。
此刻见柳少阳出得前厅神情喜不自胜,乳燕投林般扎进柳少阳怀里,脸上微红喜滋滋道:“公子你走了这许多日子,可……可算是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