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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末章:两个世界的晴天(1 / 1)

“这场面是不是很眼熟在被强大的力量毁灭之际,最终会有着更强的力量来拯救你这样的经历,你已经有了很多次,但你忘了一点,你已经不再是你,你的身体,已经属于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燃烧殆尽之后,唐闲终于倒下。

无尽的疲倦将他的最后一丝意识抽走。

伊甸之主却缓缓站了起来:

“你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运气很不错的人,但你的运气已经用尽,我活过的漫长岁月里,你是第一个,能够让我感觉到威胁的存在,尤其是从一无所知,到发现一切,你只用了短短的,不到两年的时间。”

战斗已经彻底的结束,唐闲的生机正在一点一点的断绝。

伊甸之主历来都是一个渴求同行者的人,顾饮,唐闲,在它看来就是见证自己多么优秀的绝佳观众。

如今,最后一个观众也离开了这个舞台,它多少有些落寞。

也就不算违心的,说一些称赞的话语。

但也就仅此而已。

天地开始崩塌,靠着意念,伊甸之主让原本崩坏的世界,开始一点一点的倒流。

秩序者败给了兽神,这并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伊甸之主自己的力量,加上唐闲那变态的肉身,而秩序者本身又经过一次次削弱。此消彼长,使得这场战斗变成了如今的结果。

倒流的世界,只有冰雪还在不断地下沉。

很快唐闲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座冰山。

冰封的最深处,一个灰烬一般的人类。

伊甸之主的意志,已经慢慢和世界融为一体。它以神的视角看着这延绵数百里的冰封中,唐闲的腐朽之躯,就仿佛看着一尊绝美的艺术品。

第一层的世界,原本只是山脉,如今由于堆积了另一方世界的冰雪,变得异常寒冷。

也许许多年后,这个地方会被伊甸之主当做最底层的地狱,乃是无数下等生命的生存之地。

这里环境恶劣,每天都有无数灵魂到来,又每天都有无数灵魂离开。

偶尔匆匆一瞥,它们或许会看到一辽阔的雪山里,有一处寒冰封住的囚笼。囚笼深处有着一个看起来和上层世界的人类很相似的存在。

这些最卑贱的生命会思考着,他经历了什么他是谁他为何会被天神镇压在此地

但这样的思考并不会引来什么变化。因为底层所有生物的求知欲,都会在某个时刻被剥夺。

伊甸之主想象着未来的种种美好,确信唐闲的最后一丝生机消失后,它才准备缓缓离去。

勇者屠龙,最终以失败告终。

对于伊甸之主而言,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通过与唐闲的这一战,对于新世界,它已经设计好了一个崭新的方案。

世界将会分为六层。

每个世界的资源各不相同。

每个世界的住民们,所拥有的意识也各不相同。

最底层的人,只会有着最为基本的求生**,为了活着,它们会接受所有不合理的安排。

而第二层的人,则拥有了一定的权限,至少在夜晚,它们的脑海里会浮现出一些梦境。

每天做什么样的梦,在梦里可以沉浸多久,都需要它们用对应资源来换取。

它们未必就比底层的人轻松,只是除了单纯的活着,还有了做梦的权利。

第三层的人可以自由的选择梦境,它们每天醉生梦死,浑浑噩噩。但看起来又无比幸福。

这里的生灵将无法分清楚现实与梦境,相比起前两层,它们的日子堕落而又空虚。

第四层的人,它们可以将梦境里的一部分,兑换成现实。

在这里的人,会知道梦境里的一切美好都是虚无的,它们必须接受更上层世界的安排,做好对于下层世界的管理,以获得更多关于梦境里的资源。

第五层的人,它们拥有织梦的权力,它们负责给底下的人,编织梦境,梦中会遇到谁,会发生什么,梦的类型这一切都由它们负责。

但这一层的人们,没有了求知欲。没有了怜悯,没有了人性。

它们甚至本身对于梦境,都不怎么渴望。

如果说第五层是权力的至高者,那么第五层和最底层其实又有共通之处。

因为最大的权力,伊甸之主并不会将其给予拥有求知欲的人。

而是会将它们的一切剥夺,只留下一个简单的命令,让其像顾饮那样,沉迷于创作梦境。

不仅仅是梦境,各种情绪参数,对于快乐的触发反应,寿命,经历,都由第五层的人负责创造。

第六层的人,才最终拥有了人性、求知欲、判断力等等因素。

它们享受着底下五层的所有资源,每天只做一件事,那便是快乐的活着。

而留在这一层的条件,便是对伊甸之主的绝对信奉。

它们拥有求知欲,但却并不拥有真正的知识。

文明会在这里断层,历史书上会如此写到:世界拥有自己的意识,一切生都是世界的一部分。

它们坚信如此,又哪里可能会反抗

伊甸之主的化身,会偶尔来这里,排解一下寂寞。

这便是这一层的人们,最大的用处。

这便是伊甸之主所追求的世界,万物不需要意识,或者万物的意识,都为它自己的意识所包容。

“一座世间最为稳定的金字塔即将形成,可惜了,原本你可以在第七层,与我一同俯瞰这个世界。”

伊甸之主拂袖离开。于此同时,它的神识穿过遥远的星空,落到了另一个世界。

冰封深处,本该死去的唐闲,却是以极细微的幅度,抖动了一下眼皮。

百川市,神国。

这一天的百川市,忽然间下起了大雪。

宋缺看着六月天的飞雪,想着此前的种种,忽然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神国的一切都在冻结,尽管作为纯粹的意识,他与顾饮虽然能够感知到寒冷,但这种寒冷并不致命。

尽管整座城市很快结起了厚厚的冰棱,可神国还是完整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缺望向顾饮。

顾饮摇头说道:

“神国某种程度,也能够展现出其创造者的状态。恐怕此刻的唐闲,正在经历死劫。”

“可是神国没有崩塌”

“这只能代表着唐闲还没有死,也许崩塌只是早晚的事情。”

顾饮内心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永远的囚禁在唐闲的神国里,虽然不是很好的结局,但也是一个能接受的结局。

所以内心上,他希望唐闲可以赢。至少唐闲是人类,而伊甸之主是疯子。

宋缺一脸忧虑,只恨此刻帮不了唐闲。

“他一生经历绝境数次,这一次一定也可以挺住的。”

“那就要看他的意志了。”

人间,百川市。

盛夏的百川市已然变得炎热,在唐闲前往矿区后不久,那场攻防战里的英雄们,都渐渐恢复了体力。

元雾与唐索野把以前做过的事情又做了一次。念力驱动着巨大的物件,加速着百川市的重建。

在兴建之余,人们也祈祷着唐闲能够带来好消息。

矿区已然无法进入,传送裂缝还能有所感应,但所有进入矿区的人,都等同于进入了伊甸之主的神国。

唐很肉的警告让人们不敢前往矿区,所有人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

一旦意识全部留给了等待,时间就会变得格外漫长。

这之中的每一日,对于黎小虞来说,都是分外煎熬。

而在这之后不久,有人发现百川市起了雾。

这诡异的大雾让唐很肉迅速的警觉起来。

他发出厚沉的叫喊,试图让所有人赶紧离开,但举目望去,唐很肉赫然发现,百川市的四周已然起了雾。

浓雾所过,所有的虫鸟之声,野兽嘶吼都归于绝对的寂静。

当矿区被彻底占领,伊甸之主的下一步,自然就是人间。

浓雾铺天盖地而来,将百川市团团围住,步步紧逼。

随着唐很肉的叫喊,所有人都开始往市中心逃去。

他们已经没有了去路,亦不知道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当有人不信邪触碰到这些雾的时候,很快就会被定格住。

因为与大雾隔得太近,所以人们看到了这恐怖的一幕。

这些浓雾仿佛一种绝对的规则,在一点一点的吞噬着这个世界。与此前经历的任何一场战斗都不同,浓雾根本无法破除,它霸道蛮横,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它。

不少人都聚集在了百川市的中心,一如既往,很多掌握着知识的人,被黎小虞安排去了地下避难所。

可这场浓雾的侵袭,是对这个世界在空间层面上的一种改造。

它是在与原本的人间争夺地界,不管人们逃去何处,最终都会归于神国。

祈缘看着这一切,默不作声。

她又看了看黎小虞;黎小虞双手握于胸前,闭着眼睛。

祷告么

如果这世界毁灭的前一刻,那么也只有祷告。

神会对着没有神的世界祈祷么

祈缘这么想着的时候,还是莫名的学起了黎小虞的动作。

这个动作就像是具备传染性一样,在发现浓雾根本无法阻挡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做着一样的动作。

他们默默的祈祷着,生死间的恐惧,别离的悲伤,家园破灭的愤慨,都在这一刻被压制着。

阿卡司低头吻了吻唐索野。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我一定会挡在你前面。”

元雾看着铃衣,第一次主动的握住了铃衣的手。

“我喜欢你。”

“啊这个时候你在说什么”生死间的恐惧,瞬间被冲淡了不少。

“我怕我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

铃衣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元雾没有怂,有些事情,要么一直不敢去做,要么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握着铃衣的手,说道:

“不管要面对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就像是从漆黑天坑里照进一束夕雨,元雾羞涩的告白,没有什么冲击力,也没有多么浪漫。

但铃衣听见后,依旧带着泪眼,用力点了点头。

医院里,乔珊珊和宋缺并没有言语,宋缺还在昏迷当中,乔珊珊只是将头埋在了宋缺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平静的等待着浓雾侵袭。

浓雾逼近,渐渐有人的声音开始消失。

世界变得越发寂静。

黎小虞看着天空,低声的说道:

“不管去了哪里,我一定,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废墟。

冰封深处。

唐闲做了一个梦。

梦里总是能够听到一些刺耳的声音,这些声音窸窸窣窣,难辨内容。

可又在耳边呱噪个不停。

他艰难的睁开眼,看见一只麻雀一般的鸟类,在不停的啄着禁锢住自己的坚冰。

它的鸟嘴很长,显得有些尖锐,砸在冰上,能够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缝隙。

按照这个速度,也许它到死都无法啄开冰山。

但它就是在不停的去啄。

前面的十年,唐闲看着这只鸟,一点一点的啄着冰山,好不容易有了一道道细微的缝隙,又被上层世界漏下的风雪覆盖。

积雪不消,寒冰不化。

但它依旧在不停的用鸟嘴啄着。

渐渐地,唐闲的眼珠可以自由转动了。

但他没有了任何破开坚冰的力气。

这十年里的后几年,他看到了鸟儿影子。

那明明是一只鸟,影子却是人类的样子,不仅仅只是黑色的影子,唐闲甚至能够看到淡淡的轮廓与曲线,仿佛那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生灵。

最早的时候,是六个孩子。

慢慢的,又变成了一对夫妇。

影子成某对夫妇的时候,唐闲感觉自己的手指好像也有了知觉。

再后来,鸟儿继续无休无止的啄着无穷无尽的寒冰,影子也变成了许许多多他感觉到眼熟的形象。

直到在某个小女孩形态时,这种变化又停住了。

被冰封住的人,是没办法流泪的。唐闲只感觉胸腔里有着什么东西堵住了。

那个小女孩化作了一条鱼,与山雪一道,游进了山雪之间。

而后,啄冰的小鸟影子又有了变化。

是许许多多的人,这些人都在唐闲的生命里出现过。

有的影子拿着球棍,有的影子拿着面具,还有一些影子有龙蛇之形。

月光落在洁白的冰雪上,唐闲又看到了狐狸在孤独的哀嚎。

但那依旧只是一道影子,而那只鸟还在不断啄着冰。

时间又过去了百年。

冰山还是不见有破开的可能,唐闲的身体依旧没有力气撞开禁锢。

百年的时间里,他每天都做一件事,看着那只鸟,不断地,不知疲倦的,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啄着厚不可破的寒冰。

无数道影子在百年间变幻过,不再出现,到最后,啄冰鸟的影子,终于固定住了。

那是一个少女,她双手握于胸前,像是在祈祷着。

百年时光的最后,唐闲记忆的尽头,便是这个女孩子。

她负责最后的陪伴,她的倔强与耐心远远超过了前面的所有人。

明明冰山不曾消融,明明风雪漫天不见晴空,可她就是不肯走。

一百年过去了,陪在唐闲身边的是她,三百年过去了,陪在唐闲身边的也是她。

这个世间原来真的填海的精卫。

漫长的时间,与冰山一样没有尽头,这三百年来,唐闲也在不断地撞击着冰山。

他的身体已然可以慢慢活动,力量也隐隐有所恢复。

一千年过去,那只啄冰鸟终于冻死在了风雪里,那道影子,还在维持着祈祷的姿势。

冰山出现了一道道恐怖的裂痕,无数漆黑的影子从天地间汇聚过来,像是虚幻的亡灵找到了归家之路,如同灵薄狱一样,唐闲的身体赫然成了一个归处。

他终于站了起来,脑海里所有的喧嚣,耳边所有嘈杂的声音在这一刻骤然消失。

猛然间,唐闲睁开了眼睛。

漫天的风雪消失,没有死去的啄冰之鸟,也没有少女祈祷的影子,而那些冰川也没有破裂。

他依旧在冰封的世界里,只不过从梦中的冰封世界里醒来,意识回到了现实中的底层世界。

唐闲的鼻息里,甚至还有伊甸之主的气味。

远方的伊甸之主忽然间停住了脚步。

它的心跳骤然间加速,回过头去,耳中传来的冰层破裂的咔咔声响,让它露出惊恐的表情。

没有过去十年,百年,千年。

只是在那么一个瞬间里,唐闲做了一个梦,那个梦里他经过了一千年。

千年间,一个少女始终陪伴着他。

冰山终于开始破裂,真正的破裂。

冰封深处的身影,本该无法动弹,但无数的意识开始不断往唐闲身边汇聚。

就像是灵薄狱填补了伊甸之主的身躯,而这些意识,也修复了唐闲的伤势。

巨大的冰峰山脉轰然倒塌,一道身影用是不可当的姿态冲向了伊甸之主。

那道将伊甸之主从九重天外击落到底层的最强一拳,再一次以席卷一切的姿态袭来

“不可能这到底是为甚”

伊甸之主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恐怖的拳劲将它的腹部击穿。

唐闲的那张脸带着愤怒决然的神色。

可伊甸之主所看到的,却是无数张在变幻的脸

它慢慢的想到了答案。

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一刻它想要召唤出灵薄狱,但唐闲的这一拳,威力比之于冰封之前的一拳,还要强大无数倍。

毁灭般的痛苦让伊甸之主无法施展任何手段

这为什么

伊甸之主甚至无法说出话来,只能以意识和唐闲交流。

“这场面是不是很眼熟在被强大的力量毁灭之际,最终会有着更强的力量来拯救我这样的经历,你也知道我已经有了很多次,我的确已经不再是我,现在的我,只会比之前更强。”

“你所设置的世界有一个巨大的漏洞。”

不可能我的世界是完美的

“你试图让世界拥有意识,让所有自你之下的生灵们,成为一种可以被控制的物质。”

“你得意忘形,以为在你的世界里,你就是唯一的主宰。但你有没有想过,如今的我,学习能力是以往的数万倍而你用我的身体对付我,却不知我对这具身体的了解,远胜于你

我没有得到失落之神的传承,也没有得到轮回之力,我只是吞噬了它们的魂晶,领悟了这种力量。

最为关键的是,君临与你的那场灭世对决里,君临向我展现了魂晶的真正使用方法”

听到此处,伊甸之主隐约明白了什么。

它惶恐的摇着头。

这怎么可能

“所以条件已经齐全了,你也该得出结论了不是么”

“在你的影响下,这个世界的意识可以操控,而意识本身,便是生灵智慧之所在。”

“只是此前只有你可以操控它们。魂晶释放出不同的力量,会将天地间的能量按照不同的回路运转。这是一种密码。

每个魂晶有着基础的特性和进阶的特性,就像狐族可以喷吐狐火,龙族可以操控天象,而你可以掌控生命的特性。但万兽都有着进一步的能力,也就是对魂晶的深度开发。”

唐闲的话语让伊甸之主心越来越沉。

它无法想象世界上有某个存在可以看透如此本源的东西。

“而我对我自己的身体最为了解,我能记住每一处肌肉反馈,每一个潜意识的动作。秩序者的灰色魂晶,其基础特性是摧毁生命的竭心之力,而进阶特性便是模拟。我通过观察你,推演出了灵薄狱的使用方法,不过我不具备冥凰的基础特性,我无法吸引亡灵。”

“这就是歧源为何要得到所有兽神传承的原因,如果她一旦得到,会拥有比你还要可怕的力量。”

“而你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在我面前施展灵薄狱。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居然算漏了你拥有冥凰传承这件事吧”

唐闲虽然自己施展过灵薄狱,但那都是被动的状态。

事实上,在成为秩序者之前,唐闲对于魂晶的奥秘,始终不曾参悟。

伊甸之主的肉身便是昔日的自己,在拥有了秩序者的计算力和学习能力后,唐闲通过对自己身体的熟悉,以及近距离以秩序者的视角观察了一次伊甸之主施展灵薄狱的过程,破译了魂晶的密码。

君临留给唐闲的七日,以及吞噬法官和失落之鸟魂晶后的领悟。

加上秩序者极具扩展性的灰色魂晶,让唐闲明悟了如何破译魂晶的密码。

魂晶是伟大宇宙最为尖端的智慧。这也是伊甸之主这个伪世界和真正的世界的差距。

至于为何在冰封的过程里,唐闲会做那个梦。

那是因为他真的险些死去,他的意志也真的在极力的让其活下来。

回忆是一个人最为宝贵的东西,这些曾经在废墟里被唐闲一一舍弃的回忆,成了他在生死之间时,最后也最强的支柱。

这里是神国,神国里的黎小虞,永远是一个bug。

所以当其余的回忆都已经在百年间消散时,只有祈祷的少女,不断陪伴着唐闲。

伊甸之主已经明白了一切。

唐闲为何要观察自己施展灵薄狱

因为灵薄狱是靠吸收亡灵的意识来恢复自身。

而唐闲所做的,是靠吸收生灵的意识来恢复自身。他没有冥凰的基础特性,无法吸收亡灵,但他学会了灵薄狱的运作原理,来吸收那些神国的生灵

所以不是唐闲算漏了自己拥有冥凰的法则,而是他故意让自己施展出这样的手段。

那些被囚禁在神国里的数千万生灵,成了唐闲源源不绝的力量。

论及对这些意识的掌控,伊甸之主是要强过临时开悟的唐闲的。

但它依旧输的彻底,那些意识蜂拥进唐闲的身体,没有一个留在它这里因为不是唐闲在操控这些意识,而是这些生灵们选择了唐闲

究其根本,这便是一场拔河。

伊甸之主的力量更强,可却不想,它所操控的绳子,有了逆反的思想。

“你玩弄生灵的意识,其下场必然是被生灵的意识所反噬。”

万物具备意识,意识便是万物的智慧,伊甸之主将其当做死物一样封存,自然是对万物的亵渎。

如果有一个反抗的机会,这些被迷雾吞噬了的意识,绝对会揭竿而起

唐闲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

生生不息的力量涌入他体内,尽管这代表着这些意识会变作纯粹的能量,可它们依旧疯狂的涌入。

死亡与生不如死的活着,它们选择了死亡

伊甸之主如今所能期望的,便是唐闲找不到自己的真身

可这一个期望很快就破灭了。

因为唐闲这一道漫长的毁灭之拳,正是将自己带网肉身所在之地

那张还算俊秀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起来。

不我怎么会输我怎么可能会输你只是区区人类

伊甸圣地。

钟遥只看见一道红光冲破了与废墟之间的屏障,随后,那一排排的祖顿圣树被恐怖的拳风席卷,这些天灾级生物连这一拳的余威都无法承受住

但当那股力道侵入的时候,钟遥却发现自己的身上有一层护盾一样的光晕。

“妈妈我杀回来了”

天地间回荡着唐闲的这句话,钟遥怔住,眼泪瞬间如同雨线一般落下,这绝对是她这数十年来,听到的最为振奋人心的话语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到这个世界正在一点一点瓦解。

而后,她只看到天地开始扭曲,视线里出现的,不再是崩碎的伊甸圣地,而是一座雄奇的城市。

不可能即便是顾饮亦不知道我的真身所在,你为何能够找到

“我说了,你创造了一个超越你的存在。”

为何祖顿圣树是所有植物里,唯一一个拥有自己意识的存在。

为何祖顿圣树将伊甸族称之为第一文明

为何伊甸圣地,会孕育出如此繁多的祖顿圣树。为何伊甸之主,会纠结于成为这个世界本身

因为它本就是世界的一部分。

在这片祖顿圣树之林的根茎底下,藏着的便是伊甸之主的肉身。

它一直都与孕育了一切的圣地本身互为一体

所以在废墟里,唐闲才能够看到那么多古老的生物,伊甸圣地。

并非是矿区本身的土地,而是来自于天外的入侵者。

这片土地带着自己的意识,想要成为一方世界。

那个婴儿一直都是假的,正是因为那个婴儿的假象,才使得唐问唐闲钟遥始终无法看到问题的本质。

为何圣地是如此的纯粹,为何废墟要将圣地团团围住

只是为了几何学上的美感么

因为这片圣地便是这个伊甸世界的心脏因为这里就是伊甸之主最后的真身。

“顾饮只是给了我一个线索。他说过这么一句话,红莲地狱的本体是一只巨大的乌龟,法庭的圣山,是一只巨大的飞岩兽,你有没有想过,圣地可能是活的”

“我以前就在想,圣山会动,是否是伊甸之主在模仿你。为何圣地明明还在,你却偏偏要让所有生物都以为,伊甸圣地已经毁了,存在的只有伊甸废墟”

“为何你要在圣地外的几方世界里,弄如此复杂的迷宫按照你的想法,难道不是一个至高的朝圣之地,更适合作为圣地么”

“祖顿圣树称呼你为第一文明,可见在它们看来,你的存在远比其他生物要早。所以是否可以理解为,它说的并不是你,而是你所孕育出的生物”

这些细节唐闲在身为人类的时候,其实也有想过,但那个时候他都被梦境里那个婴儿给误导了。

那个梦如今看来,便颇为可疑。

在成为了秩序者后,唐闲才终于将这一切理清楚。

伊甸圣地开始瓦解。

占据着唐闲躯体的伊甸之主,双目慢慢变得涣散。

被切割成了无数方块的矿区世界,开始回归其原本的位置。

神国里的百川市,那些厚厚的寒冰与积雪瞬间消散。

原本寂静的百川市外,渐渐有了动物的声音。

那是被伊甸之主囚禁在神国的万兽灵魂。

辽阔的百川市也在同一时间,人声鼎沸。

那是被歧源关在了神国里的人类灵魂。

宋缺和顾饮看着这一幕幕,这一刻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柳暗花明。

圣地终于彻底塌陷,无数祖顿圣树的根茎缠绕着的,是一块巨大的红色魂晶。

这颗红色的魂晶,生出了许许多多触目惊心的裂痕,而后,碎裂在空中。

歧源,君临,还有无数的万兽生灵,无数的人类灵魂,以及在绝境时,那些出现在自己梦境里的挚亲挚友与挚爱。

靠着他们所有人,唐闲才能够战胜伊甸之主

头顶上方的星空,早已全然消散。

夏日的阳光照耀在唐闲的脸上,映照出了他眸子里,一个充满了生机的世界。

于此同时,人间的百川市,那不可阻挡的未知迷雾,瞬间消散。

矿区的唐闲抬着头,看着晴空艳阳。

人间的黎小虞也抬着头,看着同样的一片天空。

天涯共此时,他们两个人同时露出笑容:

“原来两个世界,本就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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