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火雨躲在由纳米薄膜覆盖保护的“地下二层”区域。她无聊地在透明柔软的保护罩中翻滚,靠近一个火星人,问:“你们准备怎么应对人类的打击,再这样下去,我怕火星人那么多地穴都会被导弹击中,从而毁灭。我不认为你们有那么多纳米薄膜。”
火星人说:“的确如此。不过人类不知道我们有这些。我们有其他的应对方式。不出十天,人类就要从火星撤离了。”
“这怎么可能!”陈火雨觉得火星人一定在吹牛。
零忍不住插话,“火星人太猛了,他们采取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将人类赶走。他们已经引爆了十颗核弹,地面上已经充满了核辐射,人类赖以生存的植物逐渐死去。他们将不能离开自己的房子,就像一个个被研究的对象。”
正如零所说,人类从火星撤离了。他们的动作极快,风风火火地启动了原先入侵火星时使用的巨大飞船。人类垂头丧气地登上飞船。他们没办法在封闭的环境里生活,让他们天天生活在房间里,不如让他们去死来得更痛快。
人类为了留存文明的种子来到火星,为了自由和平离开火星。人类对生存环境的要求实在太高太挑剔了。
关舒的姑妈和表妹再次登上了飞船。他们怎么来就怎么回去。
零跟想知道这两个人的人生轨迹,如果她们过得太好,那命运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表妹宁心语的女儿暗地里搞杀手组织的事情被警方发现,他们很快就逮捕了杜梅萝,将杜梅萝的财产资料全细细搜了一遍,并冻结她的账户。
杜梅萝的父亲,曾经的石油大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主动交代关系,并公开表示对杜梅萝的生意一无所知。
杜梅萝被抓之后,大亨越发厌恶宁心语和她的母亲,就和宁心语离婚,并且和她的断绝关系。
大亨非常直白无情地说:“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你们的死活与我无关,我不想看到你们。你们最好不要在我的面前出现,不然,不要怪我做事不留情面。”
宁心语知道大亨的脾气,收拾收拾,就带着母亲潇洒离开。
母亲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可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她一夜之间就老了很多。
登上飞船之后,智能机器人就将所有人的资产情况做了基础的统计,看他们能不能依靠这些财富回到地球的同步轨道上。
飞船上的一切都是有偿的,哪怕呼吸都要钱。如果想要省钱,就要一直呆在休眠舱中。
宁心语的母亲觉得飞船上没必要浪费钱,等到抵达空间站再花钱,毕竟现在无法开源就只能截流了。
谁知道宁心语的母亲,也就是关舒的姑妈,进入休眠舱之后,就再也没离开过。
休眠舱中超过62岁的人全部死亡。
飞船给的解释相当敷衍,他们说是飞船的供给系统出了故障,所有休眠舱中年稍大的身体素质不行,全都窒息而亡。
这件事情在飞船中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因为人老了就是要走了。如果她们还活着,就会使用飞船中的补给。
飞船上生活水平非常恶劣,里面的人甚至没办法吃饱,如果要继续养这帮老人,很有可能没办法撑到回地球的同步轨道。
这件事情结束之后,飞船开启了面试和招工工作。所有人都要投入到生产线中,各司其职,重新建造生存环境。
上层计划,在飞船飞回地球近地回到的这段时间中,人们要将月球空间站和新居住卫星的各个模块造好。
就这样,宁心语成了流水线上的一员,她像个机器人一样不断地拧着相同的螺丝,从普通工到熟练工,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她是一个适应力强,内心强大的人。
毕竟她在母亲死亡,女儿被抓的情况下,还能够镇定自若地工作,确实可以称得上顽强。
宁心语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像菟丝花一样依附着别人,以前依附大亨,后来依附女儿,在谁也依附不上的时候,她只能做一个卑贱的螺丝女工。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可笑。
宁心语想到关舒有可能还在虚拟世界中愉快地生活,不由地嫉妒起来。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就算她嫉妒到流血,她也只能继续拧螺丝。
船队回到地球的同步轨道之后,拧螺丝的工作并没有停止,看样子他们准备一边制造模块,一边组装新卫星?
机器人开始进行卫星居住票的发售。入户者必须缴纳足够的费用,才能够入住。
宁心语将自己的所有钱和母亲的钱,全都凑到一起,想要买一张居住票。可惜她发现她的钱连居住票的十分之一都买不到。
她沮丧地要死。就在这个时候,机器人传来非常振奋人心的消息。
只要到月球上采矿十年,就可以得到新星球的居住票。
宁心语想都没想就决定去了,毕竟在月球上也能够脚踏实地,她不喜欢飞船上这种飘飘忽忽的感觉。
月球的开采工作比拧螺丝还要枯燥无趣。拧螺丝的时候,她还能和其他工人说上几句话,采矿却只能操纵极简机械臂式挖掘机,和运输机器人打交道。
有意思的是,她在运输机器人上发现了她拧螺丝的部件。也就是说飞船机器人说谎了,她根本不是在拧新卫星的螺丝钉,而是运输机器人的螺丝钉。
飞船机器人骗了她,新卫星的模块根本没有开始造。
宁心语又变得痛苦起来,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一定能住上新卫星,更不可能重返上流社会。
她每次休息的时候,都会看向庞大而璀璨的地球,流下痛苦而思念的泪水。
有的时候她看到有小飞船飞回地球,大概是想采集地球上的天气数据,计算能不能回地球。可这和她好像没有任何关系。
宁心语死的时候,戴着极简机械臂式挖掘机,直直地盯着地球,目中流露出浓浓的渴望。
监工来回收她的设备时,发现她的宇航服破了,身上的液体在宇宙中蒸发,她的身体完全依靠机械骨骼支撑着。
监工嘟哝着,“这种二十年几前的宇航服还拿出来给工人穿,这帮丧天良的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