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这种事情照理说只会存在于妄想小说之中。关建的爱好相对匮乏,平时也就读点书,丰富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毕竟每天训练身体疲乏,需要做一些事情调节调节。
基地依靠地心热源存在,里面的住民也就一千多人,大家分工明确,娱乐手段十分贫瘠。这里没有钱的概念,只有券的概念,因为这里是基础劳务社会,不存在经济贸易,只有非常基础的生活资料和武器装备。
基地和基地之间只使用无线电台,而且使用频率非常低,除了战略交流之外,并没有其他联系。
后虫族时代的人都非常无趣,基本上所有娱乐的形式都取消了,一切以生存为主。唯一保留的娱乐形式估计都是小说了。
雾星的后虫族时代里各种类型的小说遍地开花,就连最普通的玄幻小说也非常具有文学价值,或颓丧或激进,都阐述着作者对安全时代的渴望。
和虫族共生是一件非常无趣的事情,享乐,不存在的。所有孩子生下来之后,就要面临被虫族杀死的危险。
在其他星球人类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享受生活,无病呻吟,有些富人躺在财富上宣扬丧文化。都是钱太多,资源太多惹的祸。
雾星的基地成员们所拥有的资源,仅仅能满足他们的生存,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够得到生存资源,管理者们想破脑袋,使用了积分换券制度,强行将一个资本主义社会,转变为共产主义社会。
每种社会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在不同的时代,衍生出不同的社会体系。
这种共产并非绝对的共产,而是相对的共产。在这样的社会下成长起来的人都缺乏安全感,却拥有极强的自我修复能力,个性强韧,生存能力强悍。
关建比较典型,短短的二十年的人生,一直在奋斗中度过,为的就只是写吃穿用度的东西。他是个极单纯,极认真拼命的人。他做事认真,一丝不苟,把自己宿舍仅有的一些生活用品摆的整整齐齐。
他死板地就像一个机器人。他喜欢这样简单而纯粹的生活,只是没想到这种简单和纯粹仅仅在他这里成立,人类的阴险狡诈阴谋诡计并没有因为强行共产主义而消失。
关建重生醒来的那一刻是极度迷茫的,他有一度怀疑这只是一场梦,直到他的脑袋里想起人工智能体“零”的声音。
“你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零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就像语音设备发出的电子音。
关建愣了一会儿才说:“我感觉还行。”
他抬眼看了一下墙壁上的电子钟,7月30日,凌晨2点。
再过两个钟头,就要去出任务了。就是这次任务让他送了小命。如果说这次领头人再次贸然深入虫巢,他依旧有可能在断后的时候被那两个自私的家伙射杀。
这可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想不出来任何应对的方法。如果说他和那两个家伙一样逃跑,说不定整支队伍都会被虫群吞没,这样的话他还是要死。如果说他活着逃离,没有断后,回来之后,他就会吃处分,会失去现在的宿舍,会失去现在的工作,可能会被流放到外面做最危险的探测工。
他想着各式各样的应对方式,没有一种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唉……”关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大概只能再死一次了,除了和上次一样断后,一样被他们杀死,我没有其他办法。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虫群杀死我们小组的其他人。毕竟他们是无辜的。”
零听完他的话,非常不想理他,这家伙要么是傻死的,要么是单纯死的。可谁让他是宿主呢,为了让他的思想契合自己,决定将他引到黑化的路上。
零正准备教他怎么不着痕迹地复仇,关建猛地拍手。
“哎呀,我简直是傻了,想办法让他们不要进去就好了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也未免太蠢了。蠢蠢蠢,我一定是蠢死的。”
对,你就是蠢死了。
零非常不喜欢这种人,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嘛。她压抑住骂街的冲动,用极稳极官方的口吻说:“不可以,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底下还有一个大虫巢,如果你贸然汇报,他们会认为你贪生怕死,不愿意参加真正的除虫战斗。到时候,你会被所有人排挤,说不定连吃饭券都会被缩减。你会失去工作,宿舍,最后连饭都吃不饱。”
关建打了个寒战,饭都没得吃,那就太可怕了。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填饱肚子么。
“那怎么办?我想不出其他办法。”关建想起以前照顾他的保姆说过的话。
你那么笨就不要学别人用那些蹩脚的小伎俩,你就老老实实的,说不定之后会有一口像样的饭吃。
零没有去关注他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没什么用的念头,直白地说:“你就这么去,当什么都不知道。按理说,你断后,另外两个人掩护你撤退,这样才有可能保全所有人。而他们不知出于什么卑鄙的原因杀了你,你就让他们也尝尝被人阴死的‘快感’。”
“怎么阴死别人?我从来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关建摸不着头脑。
零说:“你别急,这种事情多做几次就会了。我觉得你太孤僻了,而且长时间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有的时候多听听别人说话,多看看别人做事。你或许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孤僻吗?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吗?大家都为了券而活着,并且自顾自存在。基地不需要社交。社交这种事情是虫前时代的事。”
“我看过了,人类的大脑并没有因为虫族的存在发生变化,基因突变率可以忽略不计。听我的,好好看看别人。”在这样一个生存艰难的时代,单纯无异于自寻死路。
关建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穿好了装备,到了集合点。他发现自己是最早一个来的。
他安静地等待着,没有任何怨念,直到他听到谋杀他的两个人的对话,他才意识到,原来在别人的眼中,他是个不讨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