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述没有多说话,便道:“第二个原因呢?”
宇文成都正色道:“第二个原因,是孙儿到了柳城后,已经借机和王灿交手。以孙儿的武艺,在王灿的面前,却犹如三岁孩童一般,完全不是王灿的对手。”
“你确定?”
宇文述听到后,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宇文成都的武艺,他是知悉的。在宇文述看来,宇文成都的武艺,那就是天下第一,没有人是宇文成都的对手。可如今,宇文成都说武艺不敌王灿,甚至把王灿夸赞得极尽厉害,宇文述的内心,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
宇文成都道:“祖父,孙儿以人格发誓,所言绝对属实。”
宇文述道:“当真?”
他仍是不相信,再度开口询问。
宇文成都道:“自然是真!”
他知晓宇文述内心的怀疑,再度解释道:“祖父,王灿的武艺,您迟早都能见识到。孙儿没有必要为了区区一件小事,便欺骗祖父。”
宇文述一听,仔细的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
宇文成都和王灿,没有什么联系,更没有利益的往来,宇文成都没有必要为了王灿,便专门编造谎言,甚至在杨广的面前为王灿说好话。
这是宇文述的判定。
宇文成都继续道:“祖父,如今的王灿,已经得了皇上的信任。皇上器重王灿,信任王灿,甚至要拔擢王灿。在这个前提下,想对付王灿,便是难上加难的。对我们而言,这不划算。”
宇文述眯起了眼睛,内心权衡。
他可是收了柳城大族的钱财。
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收了好处,他自当全力对付王灿。
宇文成都知道宇文述的心思,顺势道:“祖父明鉴,虽说我们收了辽西大族的钱财。可实际上,这些人不足为惧。办不成事情,不办事情,辽西郡的大族也不敢说什么。更何况,祖父也并不是没有出手。”
“祖父如今,已经对付过王灿,只是失败了而已。”
“所以,孙儿认为没必要再管辽西郡大族。这些人看不清楚局势,不清楚王灿的厉害,不清楚皇上是向着王灿,依旧要和王灿为敌,那是找死。”
宇文成都道:“请祖父三思。”
宇文述捋着颌下的胡须,不急不躁的思考着。好半响后,宇文述道:“罢了,就依照你所说的。这一次,我宇文家不再出面对付王灿。”
宇文成都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道:“祖父英明!”
这一刻,宇文成都终于是放心。
他清楚王灿的实力,所以不愿意和王灿为敌,而且他本就欣赏王灿,希望宇文家能和王灿化干戈为玉帛,不求是朋友关系,至少宇文家和王灿不敌对。
这便是宇文成都的考虑。
解决了事情的宇文成都,内心也是放松下来。
……
洛阳城内,李家。
这李家的家主名叫李渊,担任卫尉少卿,在朝中虽说不是显赫官职,但李渊的出身,却是极为显赫的。因为李渊的祖父李虎,在西魏时官至太尉,与宇文泰及太保李弼、大司马独孤信等同保魏室,是西魏八柱国之一。
故而李渊这一脉,便是陇西李氏。
也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大门阀。
不过陇西李氏,还有其余的各脉,李渊只是其中的一脉。
除了李渊自身的出身外,李渊的母亲是隋文帝独孤皇后的姐姐,算起来李渊和杨广,那也是有亲戚关系的,称得上是大隋的外戚。
而且,李渊的夫人窦氏,也是真正的豪门大族窦家出身。
可以说,李渊虽说官职不显赫,可自身的背景,却是一等一的。不论是李渊的父辈,亦或是李渊的母亲,还是李渊的夫人,那都是有着极强的人脉关系。
不过李渊本人,却是显老,年纪轻轻,脸上已有皱纹。
恰是这面相,让杨广嘲笑。
一个人的面相,在古代很多时候,能决定一个人的前途。杨广因为李渊的面相过早苍老,便戏称李渊为阿婆,更颇有些瞧不起李渊。
恰是如此,李渊在洛阳为官,倒是一帆风顺。
李家书房中。
李渊如今,面沉如水,正在处理政务。
他在署衙中没有办理完的政务,习惯性的带回家中,继续处理政务。虽说李渊并非特别的聪慧,但李渊有一股子韧劲儿,而且李渊秉性疏阔,颇为喜欢结交朋友,所以李渊在卫尉的职务,倒是稳当得很,不仅自身业务处理得妥妥当当的,而且还深得卫尉一众同僚的赞许。
“咚!咚!”
敲门声,自房间外传来。
李渊听到后,吩咐道:“进来!”
“嘎吱!”
房门被推开,却见一个剑眉朗目,器宇轩昂的青年大步进入。这青年的相貌,和李渊有六分相似,但眉眼却更是锐利一些。
此人名叫李建成,是李渊的长子。
李建成躬身道:“父亲!”
李渊点了点头,正色道:“什么事情?”
李建成道:“陇西堂那边来了人,说是要见父亲。”
陇西堂,其实就是陇西李氏的祖祠所在地。守在祖地的陇西李氏,虽说只有一少部分人,但却是陇西李氏各支脉一些年迈的人,隐退到了陇西堂,一方面是镇守陇西堂,另一方面则是落叶归根,都希望能回到祖祠。
除此外,一些重大的决策,也会从陇西堂传出。
当然,陇西堂传出的决策不是命令,只是建议,各脉的人可以选择执行,也可以选择不执行。不过大多数时候,陇西堂的决策出来,各脉都会支持。
毕竟各脉都有人在陇西堂。
李渊听到后,眼眸眯了起来,他没有立刻让李建成出去通知,而是喃喃道:“此前天下的世家门阀,一直针对王灿。咱们陇西李氏,一直没有出手。如今,陇西堂有人来,怕是咱们陇西李氏,也是要坐不住了。”
李建成眼神锐利,愤愤然道:“父亲,这王灿在辽西郡进行改革,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尤其是咱们李家这样的大家族,如果所有土地都收拢归到朝廷手中。咱们李家,哪里还有什么底气?更何况,当今的皇上,本就意在削弱咱们这些豪门世家,这王灿的所作所为,符合了皇上的心思,恐怕朝廷还真是会继续推行政策的。”
李渊道:“我儿所言甚是。”
李建成道:“那么,儿子这就去通知人。”
“去吧!”
李渊点了点头。
李建成起身就退出,不多时,就见一个略显苍老的老者进入。
此人名叫李雄,是李渊的长辈,更是李渊这一脉的人。李雄是李渊父辈的兄弟,算起来,和李渊的关系,也是颇为亲近的。
李雄年迈后,便进入了陇西堂,如今却是又回来了。
李渊见到人,也是连忙起身见礼。
李雄摆手道:“坐吧!”
两人再度宾主落座,李渊询问道:“伯父,您亲自从陇西堂回来,可有什么要事?”
即便是李渊内心有猜测,却没有说出来。
具体,看李雄怎么说。
李雄没有兜圈子,直接道:“老夫此番回来,便是为了王灿的事情。王灿一个小卒子,没有半点背景,没有半点出身,单靠杨广的支持,竟然在辽西郡风生水起。甚至于,连孔家、郑家这等山东大族,都栽在了辽西郡。尤其博陵崔家,更是直接公开向王灿道歉。”
“一连串的事情,惊动了陇西堂。”
“原本王灿在辽西土改,把土地收归为朝廷所有。我们陇西堂的人商议后,一致认为枪打出头鸟,肯定有人会对付王灿,必须要我们陇西李氏出手。”
“可如今,却是没办法。”
“王灿遭到各方面的攻讦,都是岿然不动,要对付王灿不容易。”
李雄沉声道:“所以如今,咱们陇西堂一致定下了方案,要准备对付王灿。绝不能让王灿继续逞凶,否则咱们陇西李氏,最终也会受到影响。”
李渊听完后,表情肃然。
对付王灿可不容易。
他在朝中,最是清楚情况,担心陇西堂轻视王灿,连忙道:“伯父,王灿这个人,的确是没有背景和出身。可是,他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皇上青睐。”
“甚至于,皇上是无条件的支持。”
“就在今天,朝中又掀起轩然大波,有人攻讦王灿,可是却被皇上处死。原本攻讦王灿的攻势,直接被皇上镇压了。”
“如今对付王灿,可不容易。”
李渊沉声道:“咱们陇西堂要对付王灿,一方面是面临着皇上的庇护,另一方面王灿本身,也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
李雄听完后,捋着颌下花白的胡须,露出赞许神情,说道:“你考虑事情,的确是全面,很是不错。不过我们陇西堂对付王灿,方法却是不同。”
李渊道:“什么办法呢?”
李雄沉声道:“这有的人爱钱财,有的人爱权势,也有的人爱江山不爱美人。可偏偏,更有人只爱美人。王灿此人,毕竟是年轻气盛,是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血气方刚的时候,便是容易受到女色的影响。”
李渊眉头上扬,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说道:“伯父,莫非陇西堂最终定下的计策,竟是打算以美人计对付王灿吗?”